錢將軍道:“末將已遣人知會大王,該快來了。”
葉凡插入道:“我們立即去拜會大王,請錢兄派人領路。”
錢將軍有點不好意思地抱拳道:“還未請教兄弟大名。”
拓跋雪壓低聲音道:“他是葉凡,是我的好兄弟。”
錢將軍臉色驟變,往後疾退兩步,拔出佩劍大喝道:“原來是這人,鼠王有令,立殺無赦!”
拓跋雪、拓跋方、葉凡等無不愕然以對。
錢將軍身旁十多名親隨將領中,有一半人喚出兵器,另一半人則猶豫未決。
拓跋方亦“錚”的一聲拔劍在手,怒叱道:“今天是大哥回來的大喜之日,誰敢動手,我就宰了誰!”
黑寧衛、拓跋方左右把葉凡護着,而他們身後的那些守城鼠兵亦紛紛取出兵器,結陣把拓跋雪護在中心處。
而此時守在府門外的那些守府兵士均被這情況弄得一頭霧水,不知如何是好。
一陣震耳長笑,出自葉凡之口,登時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扯到他身上去。
葉凡一手捧腹,一手搭在拓跋雪的寬肩上,大聲笑道:“小拓啊!真是笑死我呢!鼠王不知是否另有一個綽號叫胡塗蟲,竟給魔靈界的人弄了手腳,還不自知,現在竟然還要視友爲敵,硬要殺死我這個大好人,你說是否好笑呢?”
錢將軍本已難看的臉色變得一陣紅,又一陣白,雙目厲芒閃動,暴喝道:“竟敢誣捏鼠王……我……”
拓跋雪長劍指向他的胸膛,截斷他的話怒叱道:“閉嘴!現今鼠王不在,我最大,馬上給本王子讓開,否則別怪本王子不念舊情,拿你喂劍。”
葉凡移到拓跋雪的後背,探頭出去笑道:“老實說,鼠王那個胡塗蟲現在是不是正在會見什麼人!”
錢將軍無言以對時,他身後的人中走出一個年約六十的老將,肅容道:“這位小兄弟口口聲聲說鼠王是胡塗蟲,實是大不敬,若不給個理由,只怕今天就是大王子保你,也難活得性命呢!”
葉凡從容道:“只要讓我們進去與鼠王說上幾句話,自可真相大白,錢將軍不是連這亦辦不到吧!”
拓跋方冷笑道:“若妄動干戈,徒令親者痛仇者快,錢將軍好該三思這是否智者所爲,再說這位小兄弟是大哥請來的人,豈是你說殺就能殺的。”
錢將軍左右人等,大多點頭表示贊同。
錢將軍也只得頹然垂下長劍,嘆道:“既有兩位王子爲他出頭,小將亦難以作主,惟有待鼠王定奪好了。”
他正要使人再催鼠王時,拓跋雪不悅道:“錢將軍你何時變得如此畏首畏尾?且用你的腦袋仔細想想,鼠王現在擺明是讓魔靈界的妖人纏住了,事破在即,仍不懂當機立斷,立即給我滾到一旁,我要親手把那魔靈界的妖人宰掉。”
葉凡振臂大叫道:“魔靈界即將入侵武魂世界,而獸族則是首當其衝,若真讓獸族落到風雨飄搖的境況,鼠族存亡,也只是決於魔靈界一念之閒了。”
那老將斷然跨前一步,躬身道:“各位請隨老夫走吧!”
錢將軍大怒道:“馮老你……你作反了……”
錢將軍尚未有機會把話說完,劍光一閃,一潑熱血撒出,拓跋雪已腰斬了他的說話。
拓跋雪冷哼一聲,不再理會,率先往前方走去,衆人慌忙隨去。
二十多人在馮老領路下,沿着府道朝中心院子行去,路上一片蕭條,間有僕人,亦是匆匆而過,葉凡快行幾步,與馮老並排而行,讚道:“馮老確是了得,能當機立斷,否則大家自己人先來一場火併,多麼不值哩!”
馮老毫無得色,神情凝重的道:“自老夫見到那個女人,便感到她是條禍根,突然出現那麼美的女人,又誣指大王子和小兄弟對鼠王意圖不軌,事情更是可疑,只恨忠言逆耳,沒有人肯聽老夫的話。”
“女人?”葉凡與拓跋雪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已隱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若真是玉靈瓏找上了鼠王,以玉靈瓏那種美得讓人心滯的玉容,只怕就是讓鼠王將他老祖宗賣了,他也會心甘情願。
想到這裡,葉凡一聲墮後少許,把心中想法告訴了拓跋雪。
另一邊的拓跋方道:“大哥,你們打算怎樣對付魔靈界的那個妖女,若她來個一概不認,有鼠王爲她撐腰,我們能拿她怎樣呢?”
葉凡微微一笑道:“文的不成便來武的,難道她肯任我們把她幹掉嗎?只要她一出手,便可試出她的來歷!”
拓跋雪想起了獨孤雲抽取生人靈根一事,憤然道:“魔靈界的所作所爲,人神共憤,今趟若能把這妖女消滅,對天下有利無害,所以下手絕不須容情。”
一干手下轟然應諾。
此時馮老一馬當先衝入院中大門,把門者認得是他,不敢攔阻,任各人長驅直進,浩浩蕩蕩的朝院中衝去。
十多名衛士從府門迎出,守在臺階頂上,帶頭的年青將領暴喝道:“未得鼠王之命,強闖花院者死,你們還不退下。”
馮老反喝道:“大王子千辛萬苦才趕回鼠族,鼠王在情在理亦該立即親自歡迎,現在不但屢催不應,還閉門拒納,這是鼠王的主意,還是你馬老鼠自作主張呢?”
馬老鼠大怒道:“馮黑你莫要恃老賣老,鼠王既把護衛花院之責交給我馬老鼠,我便要執行鼠王的嚴命,你們若要求見鼠王,就好好的給我留在這裡,再由我報告鼠王,看他如何決定,否則休怪我不念同僚之情。”
馮老後面的葉凡忍不住問身旁的另一人隨口問道:“這小子是什麼人?”
這人不屑道:“他算什麼東西,若非靠着裙帶關係,何時能輪到他坐上院領的位置。”
兩人說話時,拓跋雪排衆而出,怒叱道:“即使方鼠王見到我拓跋雪,亦要恭恭敬敬,那裡輪到你這狗奴才狂妄說話,滾開!”敢情拓跋雪名爲王子,實爲另一鼠族部落之長。
要不是他淡泊名利,這鼠王之位,是無論如何,也輪不等現在的鼠王坐上的,所以拓跋雪這一番話,也是有根有據。
受到拓跋雪氣勢所駭,馬老鼠心中一怯,但見自己背後再擁出十多名手下,頓時膽氣大壯。
反而把守外門的衛士卻遠遠站着,一副袖手旁觀的神態。
可知這任鼠王沉迷玉靈瓏一事,早令不少人生出反感。
何況鼠族境內無人不知拓跋雪的威名與身份,這時目睹馬老鼠面對拓跋雪,竟然也擺出這種目中無人的囂張神態,心中不生出惡感纔是怪事。
馬老鼠橫刀而立,大喝道:“我馬羣奉鼠王之命把守院門,誰敢叫我滾開?”
拓跋雪負手淡然道:“來人!給我把他拿下,押到鼠王跟前再作處置。”
馬老鼠未有機會說話,葉凡閃電掠出,兩對手掌幻出千變萬化的掌影,把馬老鼠罩於其中。
狂風驟起,馬老鼠就像站在暴風平靜的風眼裡,半點都感受不到風暴的威力,而他的手下卻給驚人的掌勁掃得東歪西倒,蹌踉跌退。
所有人看到這一幕,都爲之動容,那想得到橫看豎看都像個公子哥的葉凡,竟然這麼變態,只怕比起他們心止中的拓跋雪亦是不遑多讓。
黑寧衛和馮老交換了個眼色,暗呼僥倖,倘若今日和葉凡鬧翻了,縱能擒下他,怕亦要付出若干代價,但此時擺明了葉凡是已方之人,自然是精神大振,因爲更有收拾魔靈界妖人的把握。
“砰!砰!”
馬老鼠左右劈出的兩刀,連他自己都不知劈在什麼地方去時,身上早中了兩掌,倒在地上。
拓跋雪、拓跋方等鼠族諸將卻是看得心中難過,皆因馬老鼠丟足了他們的面子。
此時衆人再不理馬老鼠,撲入衛士陣中,有似虎入羊羣般打得衆衛士前仰後翻。
在葉凡和拓跋方左右伴護下,拓跋雪傲然負手,悠閒地跨進院門。
寬敞的主院空無一人。
馮老叫道:“隨我來!”領頭穿過後門,踏上通往後院的迴廊。
迎面而來的兩名婢女見他們來勢洶洶,嚇得花容失色,瑟縮一旁,只懂抖顫。
馮老指住其中一婢問道:“鼠王在那裡?”
婢子俏臉剎白,軟倒地上,顫聲道:"在……在怡情園裡。"
葉凡問道:“是不是還有個女人?”
婢子答道:“是的!”
衆人精神大振,空羣而去。
經過了數重屋宇,放倒了十多名府衛後,他們來到了一個幽美的大花園中。
箏音隱隱從一片竹林後傳來,抑揚頓挫中,說不盡的纏綿悱惻,令人魂銷意軟,衆人的殺氣亦不由得減了數分。
葉凡湊到拓跋雪耳旁道:“待會叫你弟纏着鼠王,由我和你對付那妖女,其他人則守在四方,防止她逃走。”
拓跋雪點了點頭。
說話時,衆人掠過竹林間的小徑,跟前豁然開朗,又是另一個幽深雅靜的大花園。
園內不見婢僕府衛,惟只園心的一座小亭裡坐着一男一女。
男的自是鼠王,只見他閉上雙目,完全沉醉在箏音的天地中,對此之外的事一概不聞不問。
女的背對他們,雙手撫箏,只是那無限優美的背影已足可扣動任何人的心絃,縱使她化了灰燼,葉凡和拓跋雪都認得她是玉靈瓏。
她的箏音比之青嵐夜的簫音又是另一番不同的味道。
後者總有一種似近實遠,遺世獨立的味道。
但玉靈瓏卻予人纏綿不捨,無以排遣的傷感;愈聽愈難捨割,心頭像給千斤重石壓着,令人要仰天長叫,才能渲泄一二。
“錚!”
葉凡喚出了他的葫中劍,破空的鳴響,把鼠王驚醒過來。
鼠王雙目猛睜時,除葉凡、拓跋雪、拓跋方、馮老和黑寧衛五人外,其它人已魚網般撒開,把小亭團團圍着。
“錚,錚,錚!”
古箏傳出幾響充滿殺伐味道的強音後,倏然收止。
鼠王“霍”地立起,環視衆人,臉現怒容。
拓跋方冷笑道:“大哥在外拋頭顱,灑熱血,爲鼠王探聽魔靈界的消息,鼠王卻在這裡安享溫柔,樂而忘返,不覺心中有愧嗎?”
衆人眼中無不露出鄙夷之色。
鼠王老臉一紅,不悅道:“魔靈界的事,我自有主張,不用你等來教訓我。”玉靈瓏靜如止水的安坐亭內,似對衆人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令人莫測高深。
葉凡哈哈一笑道:“該說鼠王怎麼還會有臉見我們纔對,想你只憑魔靈界玉妖女的片面之詞,便要置我於死地,更不管南荒大陸即將來臨的風雨,只知和魔靈界的妖女調箏作樂,這種胡塗的混帳事,還敢說不勞別人教訓?”
鼠王厲聲道:“靈瓏性情溫婉,又無修爲在身,怎會是魔靈界的妖女。”下到這裡,瞪着葉凡與拓跋雪道:“你們這兩個兩個幹了對不起她的事,仍要含血噴人。”
馮老沉聲道:“若玉靈瓏小姐乃平常女子,怎能於這劍拔刀揚的時刻,仍鎮定得像個沒事人似的,鼠王精明一世,何會胡塗至此?”
鼠王雙目閃過殺機,鐵青着臉道:“馮老你是否要造反哩?別忘了,這鼠族還是由本王說了算!”
黑寧衛道:“我們只是不想陪你一起死了也落得做只胡塗鬼而已!”
拓跋方叱道:“鼠王你若仍沉迷不返,休怪我兩兄弟不念舊情,另立新王。”
葉凡淡淡道:“鼠王何不問靈瓏小姐一聲,看她如何答你。”
鼠王呆了一呆,瞧往玉靈瓏,眼神立變得無比溫柔,輕輕道:“他們是冤枉你的,對嗎?”
衆人都看得心中暗歎。
玉靈瓏輕搖臻首,柔聲道:“不!他們並沒有冤枉我,鼠王確是條胡塗蟲!”
鼠王雄軀劇震,像是不能相信所聽到她吐出來的說話而致呆若木雞時,異變已起。
“錚!”
古箏上的絃線突然崩斷,然後像無數條毒蛇般彈起,閃電間貫進了鼠王胸膛去,再由背後鑽了出來。
鼠王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狂叫,往後疾退,“砰”的一聲撞在亭欄處,仰身翻跌亭外的草地上,臉上血色盡退,鮮血隨絃線射出,點點滴滴地灑在亭欄與地上,可怖之極。
衆人均看得頭皮發麻,如此厲害得令人防不勝防的魔功,還是初次得見,一時間竟沒有人敢撲上去跟她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