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別這樣說!”初夏慌忙跪了下去:“娘娘是姐姐的救命恩人,初夏救娘娘是應該的!就算因此被王爺打死初夏也不後悔!”
“本宮怎麼不記得救過誰啊!”阮依雯淡然地問道:“你會不會謝錯了人?”
“不會,娘娘不記得,初夏和姐姐一家人卻是銘記在心的……娘娘,初夏的姐姐是盛夏,三年前在阮家做下人,被人羞辱了懷了孕,阮家的人要把她沉潭,是娘娘放走了她!”初夏提醒道。
“盛夏!”阮依雯記起了這事,臉色微微變了變,沉聲問道:“她怎麼樣了?悴”
“多謝娘娘記掛,她現在很好!娘娘進宮後,她聽說這事,就讓人帶了口信,讓奴婢有事多照顧娘娘!奴婢不敢忘記,所以救娘娘是應該的!”
阮依雯看了看她,嘆了口氣問道:“那孩子生下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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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點點頭:“生下來了,是個男的!姐姐一直記着娘娘的話,孩子是無辜的,所以姐姐再怎麼難,也把孩子生下來了!”
“那就好!”阮依雯舒了一口氣,點點頭道:“那你呢,有什麼打算?王爺真不要你了?”
初夏委屈地說:“奴婢犯了錯,王爺沒當場殺了奴婢可能就是看在奴婢救了娘娘的份上,所以才手下留了情。王爺不會再要我了,娘娘收留了奴婢,如果不嫌棄,奴婢願意爲娘娘效力!”
阮依雯看着她,許久才道:“初夏,本宮用人也和王爺一樣的原則,如果投奔了我,又背叛我,本宮可不管什麼原因,只有死路一條。這樣,你也想爲本宮效力嗎?”
初夏點點頭:“進了宮,奴婢就沒想着出去,這次做錯了事,是事出有因,並不是背叛王爺。如果再讓奴婢選擇一次,奴婢還是會這樣做!娘娘,就算奴婢爲你效力,就算王爺不要我,王爺還是奴婢的主子,只要不危急王爺,奴婢什麼事都願意爲你去做!如果娘娘覺得這是背叛,那奴婢也無話可說,奴婢回浣衣局去吧!”
阮依雯端詳着她,這丫頭倒是有情有義啊,許久她起身,親自把初夏扶了起來:“你做的對,王爺是你的主子,就算一時生你的氣,也不能恨他。本宮明白你的心了,起來吧,你放心,本宮不會讓你做危害王爺的事的!以後你就留在東宮吧!”
“多謝娘娘!”初夏又想跪下,阮依雯拉着她笑道:“行了,我這裡沒那麼多規矩,你看香冬她們,有禮也是在外人面前,在自己宮裡,我們都相處如姐妹!以後你也一樣!”
“娘娘真善良!”初夏一臉的羨慕。
“我們娘娘是善良,就是有些人欺善!”香冬撇撇嘴道:“就說那個沐行歌吧,明明是囚徒身份,卻不自量力,還想和我們娘娘搶皇上,偏偏王爺還護着她,我只恨不會武功,否則一定殺了沐行歌爲我們娘娘出氣!”
“香冬,胡說什麼!”阮依雯不悅地瞪了她一眼。
香冬伸了伸舌頭,轉身往外走:“我去給娘娘傳膳!”
初夏蹙眉,轉頭看了看阮依雯,沉聲道:“沐行歌是欺人太甚,也不知道怎麼蠱惑了王爺,讓王爺被人說的那麼難聽,娘娘,要不,我找機會殺了她?”
“行了,香冬胡說,你也跟着胡說,宮裡是什麼地方,是你們隨隨便便就能打殺的地方嗎?初夏,這話以後別亂說了,以後你是東宮的人,你要弄出什麼事,本宮也逃不了責任!這還是小事,你也是苦命的人,要是丟了性命,本宮怎麼對得起你的家人呢!本宮受點委屈沒什麼,重要的是咱們姐妹能平平安安就好!”
阮依雯親切地拍拍她的肩:“下去歇着吧,你的傷還沒痊癒,多休息幾天!需要什麼儘管和本宮說!”
“多謝娘娘!”初夏行了禮,走了。
一會,香冬傳了膳進來,看見初夏走了,就湊到阮依雯面前輕聲道:“娘娘,你怎麼不吩咐她去殺了沐行歌啊?”
阮依雯瞪了她一眼,冷笑道:“你知道沐行歌身邊現在有多少高手在保護她嗎?以初夏的武功根本不行!”
“那娘娘就看着她搶走皇上和王爺嗎?”香冬嘟了嘴,替阮依雯生氣,輸給別人就算了,輸給沐行歌,多丟臉啊!
“急什麼!莊家姐妹不是等着算計我嗎?這一次,本宮要一箭三雕……”阮依雯冷冷一笑,用力握緊了手。
“怎麼一箭三雕啊?”香冬不解。
阮依雯淡然地拿起筷:“到時你就知道了!等着看戲吧!”
香冬扁了扁嘴,嘀咕道:“娘娘賣關子……”雖然這樣說着,也不敢再問,趕緊給阮依雯佈菜。
***
自那天惹火了戰天鉞,沐行歌這兩日安靜了,除了門口的侍衛還是不被允許讓戰天鉞進棲雁閣外,一切都很平靜。
戰天鉞每天下朝還是照舊來棲雁閣,進不去也不惱,就站在樓閣外遠遠地眺望着,癡情的樣子讓守衛和宮裡的人都從看笑話變成了同情他。
威武的鉞王,這是看上沐行歌什麼了,怎麼弄的如此狼狽啊!
沒人注意,戰天鉞是懷了什麼心情站在那裡,他的眸光一天比一天深沉,眼神夾雜的不止是渴望、思念,還有一種莫名的興奮……
這日,戰天鉞又來了,被拒絕後又走到了老地方,看着遠處的樓閣,他的脣角挑起了一抹耐人尋味的笑……
“小歌兒,明日就是戰顏夕的道歉宴,也是你想離開的日子……你就這樣走了?好歹也該說聲再見啊!”
他在心裡唸叨着,想起離開北俞時,沐行歌對賀蘭嵛說的話“對我來說,再見有兩個意思,一是再也不見,二是日後再見……”
你和我,你選擇的是哪種再見呢?
要問我怎麼選擇,那我可以回答你,我什麼樣的再見都不要!
小歌兒,我要你,沒有我的允許,你哪也不許去!
戰天鉞霸道地想着,就見遠處的樓閣開了窗,一頭白髮出現在窗前,沐行歌的臉也跟着呈現在陽光中。
似乎沒有看見對面窺視的人,那女人手撐着窗臺,揚臉對着陽光深呼吸,她閉了眼,整張臉都沐浴在陽光中,金色的陽光照的她的臉金黃一片,連披散在肩上的白髮也沾染上了同樣的顏色……
真美……戰天鉞屏住呼吸,迷戀地看着那身影,如果這世上有人能把囚徒這身份過的像信步庭院般逍遙,那就只有這女人了!
這樣的女人,要是放走了,他去哪再找一個她呢?
“小歌兒,怎麼辦?放不了手呢!”戰天鉞有些自嘲地想着,就見那女人往這邊看過來,他的心莫名地就迅速跳動起來,眼裡不自覺地閃過那天她淚流滿面的樣子,這讓他身體一陣緊繃,更涌起一種無法剋制的慾望。
沐行歌看着他,他知道的,就如那日,她的瞳孔裡有他的影子,而他想做的是,讓她的心裡也有他的影子,甚至滿滿全是他!
就算目力再好,隔的遠,戰天鉞也無法看清沐行歌的表情,這讓他有一瞬間很想掠過去,看看她是在笑還是在嘲諷自己。
兩人就這樣對視着,雖然誰也看不清誰的表情,遙遙相望着。
戰天鉞是第一個忍不住的人,就在他剛想動時,對面的人退了進去,窗子關上了,那樓閣還是靜靜的樓閣,陽光灑在上面,靜的就像剛纔那人從來沒出現過一般……
戰天鉞愣愣地看着,心空落了一大片,這種感覺是從所未有的……
“王爺……”不知道什麼時候,身後有人喚他。
戰天鉞猛地轉身,就見連子夜苦笑地看着他:“皇上要見你……剛纔探子送來了消息,彭將軍出事了!”
額,這結果雖然在戰天鉞的預料中,卻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怎麼回事?”戰天鉞趕緊收斂了心情,隨連子夜往御書房去。
“聽說彭將軍的副將投奔了南充,彭將軍中了埋伏,帶去的人除了副將那支隊伍,全軍死傷大半,剩下的全被俘虜了,彭將軍下落不明,彭將軍的兒子也被俘虜了!”
連子夜蹙眉,彭將軍這次帶去了兩萬人馬,副將拉走了一萬,除了死的,剩下的七千不到,這已經算是戰擎天即位後死傷最多的一次戰役。
“王爺,這事還沒通知彭家,彭韻的事還沒解決,彭家就出了事,你看……”連子夜擔心地問道。
“放心,明天的宴會還會正常舉行!”戰天鉞繃緊了臉,他雖然不看好彭將軍帶隊攻打南充,卻沒想到後果會這麼嚴重。
兩人走進御書房,見戰天渝也來了,除此之外沒有通知其他大將。
戰擎天臉黑黑的,坐在龍椅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戰天渝連大氣都不敢出。
“皇上……臣弟
來了!”戰天鉞拱了拱手,就在戰天渝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戰擎天聽到他的聲音,纔回過神,冷冷地就看向他,戰天鉞也不避讓,坦然地接受他的審視。
“你爲什麼說彭將軍拿不下南充?難道你已經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戰擎天咄咄逼人地問道。
“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決不會拿西溱的士兵去冒險的!”戰天鉞淡定地回答。
“那你怎麼說他拿不下南充呢?”戰擎天不是那麼好敷衍。
戰天鉞懶懶地一笑:“憑我對彭將軍的瞭解!還有對南充幾個將軍的瞭解!皇上應該知道,南充的幾個將軍都很年輕,他們還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都出自老將軍班恆的門下,師兄弟幾個兄弟情深,而且詭計多端!彭將軍打仗勇猛沒得說,和他們相比,就弱在了沒有他們機靈!”
戰天鉞點到爲止,這就夠戰擎天喝一壺了,戰天鉞這是在暗示他用人不對嗎?他又羞惱又氣,派彭將軍出去的時候,戰天鉞怎麼不提醒自己?
他渾然忘記了,當時戰天鉞中毒昏迷不醒,而這還拜他優柔寡斷所賜!
戰擎天惱怒歸惱怒,暗暗給戰天鉞記下了這一筆,思付了一下壓下火氣問道:“如果朕派你去征討南充,你有幾成把握打下南充,要多長時間?”
戰天鉞淡淡地道:“如果之前皇上派我去,我有八成的把握,現在只有五成!”
“爲什麼只有五成?南充還是南充,又沒增加多少兵力,你爲什麼沒信心了?”戰擎天/怒道,感覺自己被戰天鉞戲弄了。
“皇上,不是有句老話嗎?一鼓作氣勢如虎,我西溱已經大敗了,還有不少士兵落到了他們手上,此時去,士氣就衰落了。而且,南充得勝,氣勢高昂,勢必再夥同鬼方進攻我西溱,皇上不相信就看着吧,最多兩日,就有我西溱丟失城池的消息報上來!”戰天鉞自信地道。
戰擎天狐疑地看着他,心下越來越不安,戰天鉞哪來的自信?
“一旦丟了城池,我西溱更是士氣動搖,皇上此時派我去,我有五成的把握就算不錯了!”戰天鉞漠然地道:“皇上還要考慮,彭將軍的士兵還要營救,這就給打南充更添了難度!”
戰天鉞越說,戰擎天越沒有信心,本來想直接派戰天鉞的,這想法也動搖了,他起身走來走去,下不了決定,最後索性停住道:“這事朕再想想!彭將軍的事還是秘密,就我們四人知道,你們都不要傳出去。明日的宴席,先安撫下彭夫人再說!”
“嗯,臣弟遵旨!”戰天鉞起身施了禮就先往外走,連子夜也跟了出來,兩人走到宮外,連子夜才輕聲道:“王爺,皇上在懷疑你!”
戰天鉞無所謂地一笑:“我知道,讓他懷疑去吧,我無愧於心就行!”
連子夜嘆了口氣:“他懷疑可以,就是耽誤了救彭將軍的時機啊,我只希望,不管他信任誰,早點下旨爲好!”
畢竟同朝爲官,兔死狐悲,兵貴神速,連子夜是不願見戰擎天因爲私怨耽誤累及那麼多士兵丟了性命!
戰天鉞理解卻無奈,這畢竟不是他能說了算的事,他安撫地拍拍連子夜的肩:“回去準備訂婚的事吧,希望情況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壞!”
他說完轉身要走,連子夜拉住了他:“王爺,是不是做了皇上人都會變?”
戰擎天以前也和他們出生入死過,爲什麼現在卻視士兵的生命爲草芥呢?
戰天鉞眯了眼,看看連子夜,許久才道:“是人都會有改變的時候,不是隻有做了皇上纔會變,有些改變不一定不好,就看怎麼選擇了!”
“王爺,你會不會變?”連子夜固執地問道。
戰天鉞笑了,點點頭:“我也會變,但不管怎麼改變,我知道我的底線在哪……子夜,就如你,你也知道什麼對你最重要……我們守着這點底線就行了!”
戰天鉞走了,連子夜還苦惱地站在原地,這回答似是而非,讓他沒有底氣。
自己的底線在哪呢?
連子夜胡思亂想着走回家,看見母親,他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家人就是他的底線,不管怎麼變,他都不會做出傷害家人的事!
戰天鉞不是沒有回答,而是在婉轉地告訴他,他的底線就是他們……他的朋友,他在乎和在乎他的人!
這比信誓旦旦的大話好多了,他不需要用那些浮誇的話安撫他們,他做就行了,而他們用心感受就夠了!
沒有承諾,承諾本身就靠不住,這世界變化太大,他變,他們也可以變,不忘底線就行了!
***
次日,宮裡正常地準備着宴席,數萬人馬的命運被捂下去,不知情的人依然如常地過着自己的日子。
八公主戰顏夕已經從地牢裡放了出來,沐浴後遵照戰擎天的指示,換了一身低調素色宮裝,她拉着來看她的洛輕言嘀咕道:“你放心,前些日子我是在地牢裡出不來,才讓沐行歌囂張,現在我出來了,你看我以後怎麼收拾她!”
洛輕言強笑道:“算了吧,我可不想再連累你進地牢!沐行歌有本事那就讓她去做鉞王妃吧,我放棄了!”
“什麼放棄啊,你還是不是我朋友?怎麼說出這樣泄氣的話!”戰顏夕不滿地瞪了一眼洛輕言,安撫地拍拍她的手:“別急,慢慢來,我四哥遲早是你的!”
洛輕言苦笑,之前老爺子找她談了一次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以前愛撮合她和戰天鉞的老爺子,說出的話卻是讓她放棄,老爺子雖然沒直說,只說天下好男人多的是,可是洛輕言卻聽出來了,老爺子不再支持她了。
這讓她又氣又急,氣的是連自己人都不支持她了,她還有什麼希望。急的是,她洛輕言哪比不上沐行歌,爲什麼老爺子卻說出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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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戰顏夕的話,洛輕言自己安慰自己,老爺子不支持自己,還有戰顏夕幫忙呢,她就不信贏不了沐行歌。
“哎,一想到要給彭韻和靳瑛道歉,我就氣,真丟臉啊!”戰顏夕已經轉移了想法,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怎麼都有種憋屈的感覺。
洛輕言轉過來安慰她:“算了,彭韻和靳瑛都是你皇兄官員的家眷,你皇兄也是沒辦法啊!”
“做皇上都不能隨心所欲,哪還有什麼意思!”戰顏夕嘟了嘴,嘀咕道:“我要是皇上,想殺誰就殺誰,我纔不在乎他們怎麼想!”
孩子話!洛輕言取笑道:“那殺來殺去,最後一定只剩下你一個皇上了,沒人敢給你做臣子了!”
兩人說笑着,倒解氣了不少,等阮依雯派人來請她們赴宴,兩人已經沒事了。
“沐行歌今晚來嗎?”洛輕言隨口問了來請她們的宮女。
香冬陪笑:“皇上說當日的事是因她而起,也邀請了她,希望她幫着消解彭家和靳家的怨氣!”
“哼,誰要她消解,她就是來看熱鬧的!”戰顏夕氣惱地哼道。
香冬趁機道:“八公主說的是,她就是看熱鬧的!八公主,你還不知道吧,這女人厚顏無恥,勾引鉞王不算,現在還勾引皇上,說什麼要做皇上的妃子呢!”
“她憑什麼?要姿色沒姿色,要德沒德,還敢說要做妃子……哼,我皇兄瞎了眼纔會看上她!”戰顏夕罵道。
“可不是……奴婢也覺得她配不上皇上,可就不知道皇上和鉞王怎麼看上她了!哎,估計都是被蠱惑了,要是有誰能扒下她那張皮,讓皇上和鉞王爺看清她的真面目,纔不會上她的當!不說了,八公主,奴婢還要去御膳房看看呢,先告退了!”香冬小跑着走了。
戰顏夕眼珠一轉,以前聽過宮女們整人,用什麼癢粉讓人出醜,這弄點來,一會灑在沐行歌身上,那不是讓沐行歌鬧笑話嗎?
“輕言,你等我下,我去辦點事!”想到就做,戰顏夕跑進去,找了個宮女嘀嘀咕咕,那宮女聽了會意地點頭:“公主放心,奴婢一定會做好的!”
戰顏夕安排好,這才得意地拉着洛輕言去赴宴了。
***
儀和殿,彭夫人,靳夫人等都來了,阮依雯陪幾位夫人聊着,戰天鉞隨戰天渝,洛無遠一起到了。
戰天鉞眼一掃,不見沐行歌,皇上也沒來,臉色就有些沉了,沐行歌不會又鬧出上次氣自己的事吧!這大庭廣衆,他可不想再弄出什麼事!
正想着,聽到外面稟告:“皇上駕到!”
一羣人都站了起來,就見戰擎天走了進來,遠遠跟着沐行歌。
戰天鉞眯了眼,今日沐行歌的打扮也不那麼招搖了,湖藍色的宮裝,一頭白髮也規規矩矩地盤在頭上,脂粉未施,素淨的臉更顯纖巧。
衆人紛紛見禮,禮畢各自就坐,沐行歌的位置依然是最下席。
“諸位愛卿,各位夫人,小姐,今日請大家來一是爲了解決上次八公主打人的事,二是給連將軍和六公主議婚,咱們先辦正事!顏夕……”
戰擎天看向戰顏夕,戰顏夕不情不願地起身,走到了彭韻面前,侍女趕緊送上酒,戰顏夕取了一杯雙手呈向彭韻:“彭小姐,那天踢了你是我不對,我給你賠禮了,彭小姐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一次吧!顏夕保證下次決不再犯,和彭小姐做好姐妹!”
彭韻冷冷一笑,接過了酒:“八公主金枝玉葉,臣女只是草芥,哪敢高攀,今日能得八公主一聲道歉就受寵若驚了!好了,這事就揭過去吧!”
她一飲而盡,沒等戰顏夕喝就坐了回去。
戰顏夕很沒面子,勉強一笑,喝了酒忍着氣走到了靳瑛面前,又說了同一番話,靳瑛也含沙射影地說了幾句,喝了酒算是了結了。
本來兩家人就知道要戰擎天嚴懲戰顏夕是不可能的事,道個歉就是走走場而已,面子上好看一點,誰叫人家是公主呢,雖然有不滿,也只能嚥下這口氣!
四家都敬過來了,戰顏夕轉身要走,彭韻似笑非笑地道:“八公主,我們是五個人呢,你好像少對一個人道歉了!”
戰顏夕僵住,不是讓她給沐行歌也賠禮吧?沐行歌可是囚犯呢!
彭韻這話就是讓她難堪,戰顏夕深吸了一口氣,看向戰擎天。
戰擎天微微頜首,他哪能看不出彭韻是藉故找事,他只想趕緊平息了這事,否則一旦彭將軍失蹤的事傳出來,還不知道幾家人會怎麼鬧呢!
戰顏夕見皇兄也不肯幫自己,就有了幾分氣惱,蹬蹬地走過去,侍女趕緊跟上,戰顏夕端了酒雙手舉起,面無表情地道:“沐行歌,那日踢蹴鞠踢到你是我不對,我給你賠禮了!”
沐行歌微微一笑:“那八公主以後踢蹴鞠小心點,踢到別人不要緊,別把自己的腿踢斷了纔好!”
她伸手去接,戰顏夕一聽她詛咒自己踢斷了腿,早就壓着的火氣頓時就上來了,猛地一舉,酒全灑向了沐行歌臉上。
哪知道,明明是去接酒的沐行歌,卻突然往一邊摔了下去,戰顏夕的酒就全潑到了站在她後面的宮女身上。
“啊呀,這椅子壞了!小姐,你沒摔到吧?”另一邊的青青趕緊過來攙沐行歌。
坐在沐行歌旁邊的林曉霜低頭一看,椅子真斷了一隻腳,她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卻笑起來:“沐小姐,你該感激這椅子壞了,否則你就要用臉吃八公主的道歉酒了!”
靳琮易兄弟和洛無遠都悶笑起來,戰天鉞面無表情地看着。
戰顏夕的侍女跑上來,手裡拿了一塊帕子叫着:“沐小姐,你衣服上灑了酒,奴婢幫你擦擦吧!”
她拿了帕子就去擦沐行歌的裙子,青青趁人不注意伸腳一絆,那侍女猛地就往前跌倒,把酒席上的菜都推到了地上。
“喲,八公主莽撞,這身邊的宮女更莽撞啊!”彭夫人取笑道:“這不想給人家吃就明說嘛,犯得着全潑了!”
戰擎天臉色難看,看沐行歌面前的地上狼藉一片,戰顏夕是想這宴席又不歡而散嗎?
“來人,把那宮女給朕拖下去杖斃!”戰擎天厲聲喝道。
“皇上,她又不是故意的,你怎麼能這麼無情!”戰顏夕叫起來,跑過去猛地一把推開沐行歌就護着宮女:“我不許,要打死她先打死我好了!”
戰擎天氣得發抖,再鬧下去,只怕真要不歡而散了!他扭頭對阮依雯使了個眼色,阮依雯會意,走了下去,拉住戰顏夕道:“好了,顏夕,皇上也是氣她把宴席攪了才說出這樣的話,並不是真要杖斃她,今日這麼多貴客在,她笨手笨腳也留不得,先讓她下去,回頭再說吧!聽話!”
阮依雯捏了捏戰顏夕的手,對她使了個眼色,戰顏夕看看在座的都看着自己,遲疑了一下點點頭。
“來人,趕緊清掃,給沐小姐再重新上菜!”
阮依雯一發話,幾個宮女趕緊跑上來,七手八腳清掃了,又重新上了菜。
“大家都用膳吧!別被那蠢貨攪了心情!”戰擎天招呼道。
衆人各懷心思地動手,都是象徵地吃點,戰顏夕也悶悶不樂地坐着,邊用
眼角斜沐行歌,剛纔宮女沒給她抖上癢粉,她一定要找機會再整治她。
正想着,只聽砰地一聲脆響,衆人一起往聲音處看去,就見彭韻雙手抱着肚子,滾到了地上,臉色蒼白,冷汗直流。
“韻兒,你怎麼了?”彭夫人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就衝了過來,抱着她叫道:“韻兒你怎麼了?你別嚇娘!”
“疼……娘……好疼……”彭韻扭動着身子,虛弱地擠出這幾個字。
“這是怎麼了?”靳夫人和幾個夫人都驚訝地站起來。
話才落音,靳瑛一聲叫,也捂住肚子滾到了地上,隨即,蔡靜,林曉霜也跟着滾下了椅子。
“快傳御醫!”戰天鉞反應極快地叫了起來,這一叫驚醒了傻愣着的人,彭夫人第一個反應過來,騰地放下彭韻就向戰顏夕衝過來:“八公主,你不想道歉就算了,你憑什麼下毒害我女兒啊,你還我女兒的命來!她要死了,我也不活了!我和你拼了!”
戰顏夕傻愣着,還是洛輕言見勢不妙一把抓住她就躲開了,洛輕言叫道:“彭夫人,你冷靜點,還沒弄清楚發生什麼事,你別冤枉好人!”
“什麼冤枉好人,你看看,在座的都吃一樣的菜,怎麼不見我們有事,只有她們幾個是喝了八公主的道歉酒才弄成這樣,不是公主下毒是誰?”
靳夫人抱着靳瑛,大怒道:“皇上,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可死也要死個明白,請問我們靳瑛是犯了什麼罪,八公主要這樣對她?”
戰擎天也傻眼了,一會就鬧成這樣,他根本想不到,一時他也沒辦法了!
“靳夫人,先冷靜一下,太醫馬上就來了,如果查明她們幾個真是被人下了毒,相信皇上一定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待的!”戰天鉞大聲安撫道。
“不是我做的,我根本沒下毒……沐行歌,一定是沐行歌……你們看,她們幾個有事,爲什麼就她沒事呢?”戰顏夕氣惱地叫起來。
衆人轉頭看向沐行歌,沐行歌安靜地站着,倒是她的宮女青青沉聲道:“八公主別血口噴人,不是你把酒撒了,我們小姐此時也和她們一樣了!”
對啊,沐行歌根本沒喝那酒!衆人疑惑了。
正在這時,王太醫帶着人趕來了,幾個太醫趕緊給幾個小姐把脈。
沐行歌卻淡淡笑了,聲音不大不小地道:“雖然我很想這罪名給八公主落實了,可是中毒的卻是我的朋友,我不想壞人逃脫了,所以爲八公主說句話吧!”
大殿裡頓時安靜下來,連戰顏夕都看向沐行歌。
沐行歌慢慢走向前,眼睛掃過了衆人,慢慢地道:“不是八公主下的毒!她如果知道酒裡有毒,剛纔不會潑到我臉上,她一定樂意看到我喝下去!”
衆人愣了一下隨即看向戰顏夕,戰顏夕咬牙:“對,要是知道是毒酒,我決不會潑到你臉上!一定會讓你喝下去的!”
“不是她,那是誰?”靳琮原也冷靜下來,問道。
“八公主是最好的替罪羊,借她的手害人,沒人懷疑,而且按八公主這魯莽的個性,就算被陷害了,也不知道怎麼爲自己分辨!”沐行歌嘲諷地看了看戰顏夕。
戰顏夕頓時氣惱地叫道:“你才魯莽,我怎麼不能爲自己分辨,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誰也別想陷害我!”
衆人無語,如果不是沐行歌出面,她剛纔怎麼不爲自己解釋。
“諸位夫人別急,彭韻她們這毒性不會危及生命,稍等片刻,就有解藥了!”
正說着,青青和一個侍女端了盆牛奶進來,戰天鉞有些意外,剛纔都沒發現青青什麼時候不見了!
“王太醫,你先檢查一下這牛奶裡面有沒有毒,免得一會有人找話說!”沐行歌示意青青將牛奶送給王太醫看。
王太醫有些疑惑,還是依言起身檢查了牛奶,隨即搖搖頭說:“沒毒!”
“各位夫人,可以取些牛奶給她們灌下去,一會就沒事了!”沐行歌道。
彭夫人懷疑地看看她,不動,靳琮易卻徑直找了個碗,倒了碗牛奶遞給了自己的母親。
靳夫人不懷疑自己的兒子,趕緊給靳瑛餵了進去。
林曉霜的哥哥見靳琮易這樣做,也有樣學樣,彭夫人看大家都餵了,也趕緊讓丫
鬟取了來喂彭韻喝下。
四個少女喝完,嘔吐了一陣,靳瑛就扶着母親的手站了起來。
太神奇了,王太醫目瞪口呆,戰擎天也被驚得睜大了眼,阮依雯垂下眸子,手在衣袖裡死死捏緊。
“這是怎麼回事?她們中的是什麼毒?”洛無遠走近沐行歌,好奇地問道。
“簡單來說,是食物中毒,酒里加的藥和我們吃的東西相沖,牛奶是最快的解毒食物。至於加了什麼藥,讓王太醫看看會給大家一個交待!我就不多說了!皇上,戲也看了,道歉也接受了,沒有行歌的事,行歌想去休息了!”
這是西溱的事,和自己沒關係,找什麼兇手也不是她該管的事,她可不想因爲他們耽誤自己離開的計劃。
戰天鉞有件事猜對了,今晚就是沐行歌和華子衿約好離開西溱的日子,她要回去做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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