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行歌的擔憂不是杞人憂天,沒幾天,又傳來一個消息,東豫老皇上駕崩,鍾離欽即位,沒等頭七過,就立了崔雀兒爲後佐。
這消息一傳出,舉國譁然,各大臣紛紛指責鍾離欽不孝不義,幾個東豫皇子都各帶兵馬討伐鍾離欽。
而沐行歌這邊得到消息,戰天鉞以懷疑戰顏夕死的不明不白,帶兵前往東豫爲戰顏夕討公道。
沐行歌知道後嘆息了一聲,把自己關在了御書房,她幾次提筆想給戰天鉞寫信,可是又放下了。
東豫戰天鉞志在必得,雖然有些操之過急,可是這卻是得到東豫的最好機會,她不該阻止的。
只是東豫卻不像無戎好打,戰天鉞雖然師出有名,卻只能掩一部分人的耳目,他的野心會遭到東豫、無戎聯合抵抗的渤。
七國半壁江山都歸了她和戰天鉞,這剩下的兩國,如果不齊心協力就會在地圖上消失了,誰會甘心呢!
而且,除了西溱,誰願意七國歸一呢!
戰天鉞這是在拖着自己也捲進殺戮中啊!
沐行歌苦笑,這身體上半生爲賀蘭嵛手上沾滿了鮮血,沒想到換了自己,也擺脫不了這樣的命運,她到底欠了誰的呢?
戰天鉞沒和自己商量就對東豫動了手,他是沒想到,還是試探自己呢?
不管是什麼原因,他都把她捲了進來,她只能選擇了!
沐行歌先把沉光,於葉楠幾個將領叫來商議,她開口就道:“各位一定聽說了鉞皇去東豫的事,我叫你們來就是想問聽聽你們的意見,是支持他,還是置之不理?”
幾個將領互相看了一眼,誰也不說話,都看向了於葉楠。
於葉楠苦笑:“皇上都嫁給了鉞皇,還能置之不理嗎?”
“我當然不能置之不理,可是我如果管了這事,以後你們就可能是西溱的臣子,這樣,你們也願意嗎?”兩國合併沐行歌之前就暗示過了,這次算正式詢問各位大臣的意思了。
一個將領不客氣地問道:“皇上現在才問我們不嫌晚了嗎?之前嫁給鉞皇都沒和我們商量,現在說這些有意思嗎?”
沐行歌淡淡一笑:“我嫁給他是我個人的私事,和北俞歸順西溱是兩回事,你們要不願意,我給你們重新選擇的機會!”
那將領挑釁地問道:“怎麼重新選擇,皇上願意讓位嗎?”
沉光魅影一聽這將領的話就怒目而視,魅影直接吼道:“放肆,馬將軍,你怎麼對皇上說話的?”
馬將軍冷冷一笑道:“本將軍就是直腸子,有話就直說,不會繞來繞去。當初於將軍勸我投奔皇上,我是覺得皇上有能力帶北俞強大才投奔皇上的,可不是爲了把北俞送給西溱而來的。皇上如果覺得自己沒能力管北俞,那就讓位,讓能讓北俞不做附屬的能人做,本將軍誓死效忠北俞,決不做亡國奴!”
他似乎豁出去了,冷笑着看着沐行歌道:“皇上你可以殺了我,但是我還是要把該說的都說出來。皇上昔年爲了賀蘭嵛做了那麼多事,最後得到了什麼呢?本將軍怎麼知道戰天鉞不是另一個賀蘭嵛,他得到了北俞,會不會像賀蘭嵛一樣把我們這些北俞將臣趕盡殺絕呢?我們是信任皇上才投奔你,可是你沒有權利把我們的命交給別人處置!”
沐行歌看着他,這就是她爲什麼不能答應戰天鉞把北俞給他的主要原因,馬將軍的話代表了守舊派,他們怎麼可能因爲自己的選擇就投奔戰天鉞呢?
“別和我說什麼你保證的話!皇上,說句難聽的,你連你自己的命運都無法掌握,你憑什麼讓我們相信你呢?”
馬將軍不客氣地道:“你讓我們幫戰天鉞,我們又怎麼知道不是引狼入室呢!戰天鉞比你有野心,他現在爲了得到你,自然什麼都肯做,要是我們幫他做了七國帝王,他能給你,給我們什麼呢?”
於葉楠也擔憂地道:“馬將軍說的沒錯,皇上要三思啊!如今北俞和西溱都不寧靜,鉞皇自己的事還沒料理清楚就起兵攻打東豫,西溱那邊會有後患的。而我們北俞,只要皇上表明態度,也不會安生的……皇上難道要爲了鉞皇大開殺戒嗎?”
於葉楠一針見血地指出了沐行歌擔憂的事,她何嘗不知道,只要自己公開支持戰天鉞,那些反對兩國合併的人就會拿這事做文章,言論反對還是其次,她擔憂的是各地鬧事。
要平息這些事就只有用強,這就無法避免傷亡,就像於葉楠說的,大開殺戒也是難免的。
這就是她想的,戰天鉞將她捲進殺戮的事。
“大家說的這些我都想過,讓我來說說我的想法吧!”沐行歌敲了敲桌子,誠懇地道:“先別說我和鉞皇的關係,就說西溱,你們誰也沒我瞭解西溱和戰天鉞……我說的這些話我知道,一定會傳到戰天鉞耳中的,我和他是夫妻,你們可以想象這些話傳到他耳中會不會影響我和他的關係,可是就算如此,我還是要說,就像馬將軍說的,我先是北俞的皇上,纔是戰天鉞的妻子……”
她看向馬將軍,誠懇地道:“誰也不想做亡國奴,誰也不願意將自己的命運交給別人主宰,我沐行歌吃了一次虧哪會不懂這個道理!我要是爲了討好戰天鉞,根本不需要問你們的意見就可以自己做主了!我爲什麼要問,最根本的原因是我要對你們負責!馬將軍,你如此坦言,是不是也是在等我的決定,在觀望我還值不值得你信任?”
馬將軍回視着沐行歌,半響才輕輕點了點頭,咕噥了一句:“本將軍不是出爾反爾的人,既然選擇了跟隨你,就不會輕易背叛你!”
“謝謝!”沐行歌感激地點了點頭,才道:“我知道像你這樣的人很多,我很感激你們,真的!在我嫁給了戰天鉞,你們有多少機會找人取而代之卻沒有這樣做都是源於對我的信任,謝謝你們給了我這些信任,也謝謝你們給了我解釋的機會!”
馬將軍不安地欠了欠身:“不敢當,末將們也要謝謝皇上……信任我們!”
沐行歌雖然沒明說,馬將軍還是敏感地從她的話音中知道了,他們所做的事瞞不了她。
敢說出取而代之的話,自然是他們已經有了人選,這要是換在賀蘭嵛當政,知道了這些事早就以謀逆的罪名殺了他們了。可是沐行歌卻沒這樣做,就連此時攤牌,也沒有派人埋伏在周圍,這女人不是太自大就是太坦蕩了!衝這份勇氣就值得他佩服!
“馬將軍,有些事就不用說了,我先來說說戰天鉞和西溱。你們對他是一知半解,對西溱也一樣。我先說西溱,戰擎天手上的西溱就是七國第一強國,雖然西溱這一年經歷了不少磨難,可是它還是七國第一強國,它的財力物力,北俞加上鬼方,嘉衛三年的經濟收入都趕不上它,我不是虛張聲勢,也不是吹捧西溱,你們要有心,去查一下就知道我所言不虛了!”
沐行歌環視着衆人,淡淡地道:“這些有些是我在西溱做囚徒時瞭解的,有些是戰天鉞讓我知道的,他爲什麼讓我知道,一是爲了讓我知難而退,另一個原因就是沒把我當外人……戰擎天在位西溱就如此強大,你們以爲戰天鉞即位就會比他差嗎?如果這樣想,那就錯了……戰天鉞比戰擎天更強大,更有籠絡經濟的手段……”
於葉楠和馬將軍都好奇地看着沐行歌,戰天鉞可是她的夫君,她這樣把戰天鉞的老底兜出來,就不怕被人利用嗎?
“各位都知道,前些日子西溱最富裕的洛家遭遇了一場擠兌風暴,已經解決了。各位可能想着洛家有難,戰天鉞的經濟基礎就動搖了,如果你們這樣想,那就和東豫其他人都犯了大錯。洛家只是明面,就算倒了一個洛家,對戰天鉞也不會有什麼損失的,戰天鉞遠比你們想象的更強大!”
沐行歌淡淡一笑:“這是財力,物力和武力也是一樣!之前賀蘭嵛被戰天鉞打敗,這不是戰天鉞運氣好,他沉寂了多年,只是小試牛刀……在座的各位有些已經和他交手過,各位可能覺得他一舉得了北俞十座城池是戰擎天的功勞,各位想想,如今的北俞是什麼樣子,如果和戰天鉞交戰,你們有多少把握能抵擋的住他?”
馬將軍和於葉楠不自覺地低下了頭,戰天鉞的本事他們都領教過,如果沐行歌說的是真的,他們還真沒把握能抵擋的住他!
“我不是自誇,也不是想炫耀什麼,戰天鉞沒對北俞動手,大部分是給我面子……否則你們以爲衝北俞是七國第二大國,戰天鉞會放任不管嗎?我知道你們可能對我的話不以爲然,但是這的確是事實。我敢說,如果今天換了皇上,明日西溱的兵馬一定會踏上北俞的土地的。而這次,不再是之前示威似的攻擊,絕對是迅猛的姿態……”
沐行歌環視着衆人,問道:“你們誰能去抵禦他,誰敢保證,在他的圍攻之下能守住一個城池?我不懷疑你們對北俞的忠誠,你們可能寧願戰死也不願意屈從,可是這盲目的犧牲值得嗎?你們死了,你們守衛的百姓,家人呢?他們願意跟着你們這樣犧牲嗎?”
馬將軍有些煩躁地頂撞道:“皇上,你別危言聳聽,你到底是幫戰天鉞還是我們?”
“我在幫北俞,幫那些無辜的百姓!幫我們大家找到一條更好的出路!”
沐行歌耐心地道:“眼前的北俞無法和戰天鉞硬拼,我們就只有和平共處,利用戰天鉞對北俞的友善先把北俞建設好……我可以保證,只要我在位,就不會違揹你們的意志輕易地把北俞交出去。這段時間內,大家可以和西溱結交,我會和戰天鉞商量,兩個的大臣互相到對方國家學習交流,你們也可以瞭解戰天鉞的爲人,如果覺得他可以信任,可以帶大家發展的更好,到時我們再商量合併的事。如果最終無法統一認識,那我退位,讓你們選能人做北俞皇上,行嗎?”
這是一個很長遠的謀略,沐行歌不知道他們懂不懂自己的苦心,她只是把該說的都說了,讓他們自己去想。
“我是戰天鉞的妻子,西溱有我許多朋友,我承諾過決不會主動攻打他們,要是各位覺得我這樣的態度不配做北俞皇上,那各位可以另投明主,我是決不會主動讓位的!我給各位十天的時間選擇,想離開的我決不阻撓,願意留下的我歡迎。”
沐行歌說到這裡,一一環視衆人,最後慢慢地說:“我不想見到北俞內訌,可是也不會對我的敵人心慈手軟,狠毒也罷,仁慈也罷,我都背了那麼多惡名,也不在意再背幾個!這不是威脅誰,只是闡明我的態度。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各位下去考慮吧!”
誰也不走,每個人都坐在原地看着沐行歌,馬將軍忍不住道:“皇上,最終你還是會把北俞給戰天鉞的吧?”
沐行歌搖搖頭又點了點頭道:“我和你們一樣,還在摸索,還在考驗戰天鉞。如果統一七國,能減少爭鬥,戰天鉞值得我信任,讓我看到他能帶着百姓過上好的生活,我會把北俞給他。如果戰天鉞和賀蘭嵛,戰擎天一樣昏庸,那麼,就算北俞敵不過西溱,我也會帶着大家保衛北俞,就算要和他拼個魚死網破,也不會讓大家失去我們的家園……你們選擇了相信我,我想請你們再相信我一次,我所做的決沒有私心,決不會爲了討好誰犧牲大家的利益!”
馬將軍沉默了一會道:“如果我們不願跟着你,皇上會對我們趕盡殺絕嗎?”
沐行歌一笑,搖了搖頭:“不會,政見不同而已,沒必要做的那麼絕!如果馬將軍你們推舉的皇上比我好,能讓百姓們服你們,那我會替北俞的百姓高興,他們遇到了一個明君,把我趕下臺也是我技不如人,我會甘心接受這結局的!我只希望,你們的皇上能像我一樣大度,對跟隨過我的大臣們手下留情!誰都沒錯,都是爲了北俞,真沒必要趕盡殺絕!好了,我累了,我先去休息了,你們自己選擇吧!”
說完,沐行歌就先走了,餘下的將領們面面相窺,都不知道該如何選擇,沐行歌是真的大度地讓他們選擇嗎?
馬將軍看看沉光、魅影,冷冷地問道:“你們兩不用說肯定是留下的吧?你們就這樣看着皇上把北俞拱手於人嗎?將來你們死了,想過怎麼向你們的祖宗交待嗎?”
沉光、魅影同時站了起來,魅影淡淡地道:“這個不用馬將軍操心了,我家曾祖父是天元帝的臣子,當年天元滅亡分解成七國時,他死不瞑目,一直唸叨着江山破裂了,百姓顛沛流離,何時才能統一呢!我想,要是鉞皇有能力一統七國,他在九泉之下應該沒有遺憾了。像我曾祖父這樣的人應該很多,他們忠於的是天元朝,他們的子子孫孫也應該是天元朝的子孫纔對,哪有北俞,西溱之分呢?”
沉光也道:“魅影說的對,三百年前大家就是一家人,馬將軍現在覺得我們做的不對,又怎麼知道三百年後我們所做的不是正確的呢?取捨只是一時的利益得失,真是大英雄,又何懼世人怎麼評說呢!不管你們怎麼想,我們都相信皇上的決定,誓死跟隨她!”
兩人說完對衆人拱了拱手,走了出去。
馬將軍氣惱地對於葉楠道:“你也相信皇上會放我們走的話嗎?於將軍,你怎麼選擇呢?”
於葉楠沉默了一會站了起來,道:“馬將軍,皇上沒讓你交出兵符吧,那你還擔心什麼呢?你想走帶上你的人走吧,只要他們願意跟你走,沒人會阻攔的。別人我不敢說,我只相信,皇上不會對自己的士兵動手的!至於我怎麼選擇,沉光說的對,三百年前大家都是天元王朝的人,天下分分合合,我們不能左右合分,那就想想,我們的初衷是什麼吧!我的選擇就是跟隨皇上,只要皇上不做危害百姓的事,我於葉楠就一輩子效忠皇上!”
於葉楠走了,有幾個將領也跟着走了,馬將軍茫然了,難道自己的堅持是錯的嗎?
他想了一會,立刻回軍營,召集了自己的隊伍,就要離開京城。馬將軍還算有良知,
明明白白地對自己的士兵說了,自願選擇,願意走的就跟自己走,願意留的就留下。
他自己先帶了一部分人先走,試探沐行歌說的是不是真話,他帶隊伍走出王城沒見人攔截,走出三十多裡也不見人攔截,馬將軍勒馬站在高處,往王城方向看去。
沐行歌真的放他們走嗎?要知道他們走了,沒多久就立新皇,這是在威脅她的地位啊!她真的這麼大度嗎?
馬將軍又走了三十多裡,就在原地等着自己的隊伍來匯合,等到了晚上,才見一隊人馬稀稀拉拉地跑來,不足五百人。
馬將軍一見心都涼了,就只有這點人馬願意跟隨自己?
他衝上去,對領隊的叫道:“是不是沐行歌攔截了你們?其他人呢?是不是被她殺了?”
那領隊搖搖頭,上前道:“將軍,皇上沒有派人阻止我們,我們從離開軍營一路都沒人來阻止!”
“那其他人呢?他們爲什麼不來?”馬將軍氣惱地問道。
領隊苦笑:“將軍讓他們自己選擇,他們說不想離開,要跟隨皇上,就留下了!”
“糊塗,本將軍不是和他們說了嗎?沐行歌要把北俞給西溱,難道他們就要跟着沐行歌做亡國奴嗎?”馬將軍罵道。
領隊沉默了一會才道:“將軍,那些士兵說了,如果皇上真要這樣做,那也是爲了北俞好,大家能不打仗就夠了,他們也不用和家人分開,讓白髮人送黑髮人!還可以回家幫家裡做活……”
領隊沒有再說下去,眼睛溼了,他遲疑地看看馬將軍,勸道:“將軍,屬下覺得合併也沒什麼不好,西溱的士兵將領俸祿都比我們高,我們以前拿那點俸祿連自己都養不活,還怎麼養家餬口……就算再換一個皇上,誰知道會不會比現在更好呢!皇上雖然是女人,可是自從她即位,一直想方設法提高我們的軍餉,跟着皇上,大家已經知足了,要是能再遇到鉞皇那麼好的皇上……”
“住口……爲了一點點錢,你們就把自己賣了嗎?”馬將軍氣得一腳就把領隊踹在了地上,吼道:“你們還有沒有良知,還有沒有廉恥心啊?真想成亡國奴嗎?”
領隊沒有急着爬起來,跪直了身子道:“將軍,什麼是良知?難道幫着某個有野心的人殺自己的同胞就叫有良知嗎?一將功成萬骨枯,我們都是血肉之軀,我們都是爹生娘養的,我們憑什麼要爲他的野心去送死呢?皇上不肯讓位,新皇想要皇位就只能殺戮,我們平民百姓就該成爲犧牲品嗎?如果這才叫有良知,那我願意做個沒良知的人……將軍,屬下不能跟隨你了!將軍保重……”
他給馬將軍磕了三個頭,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自己馬前,上馬,調轉馬頭就往回飛奔。
馬將軍氣得取下自己的弓箭,瞄準了領隊,手扣在了弦上,他卻沒有放手,一直目送着領隊消失,才頹然地扔下了弓。
“行了,本將軍也不勉強你們了,願意回去的都回去吧!”他疲累地揮了揮手。
剩下的士兵互相看看,有幾個走過來給馬將軍行了禮,上馬就走了,一會五百人走了大半,還有些期待地看着馬將軍。
馬將軍怔怔地看着這些人,許久問道:“沐行歌有什麼好?他們爲什麼那麼支持她?他們就不怕跟着她掉進萬丈深淵嗎?”
沒人回答,馬將軍自言自語:“一點小小的恩惠就把他們收買了,他們一定會後悔的!”
“真是小小的恩惠嗎?”不知道誰冒出了這句話,馬將軍立刻瞪了過去,就見於葉楠騎馬站在了不遠處,馬將軍眼睛一亮叫道:“於將軍,你要跟我一起走嗎?”
於葉楠搖搖頭:“我是來勸你的,同僚一場,我不忍心馬將軍走上歧路!馬將軍,你侍候了賀蘭嵛多年,你也看到了賀蘭嵛怎麼對皇上的!你怎麼還相信賀家的人呢?皇上沒有對賀家的人趕盡殺絕是皇上的仁慈,可不代表她就能一直容忍賀家。馬將軍,當日皇上進京城,賀家是怎麼向皇上求饒的,你不會忘記了吧?他們信誓旦旦地說要永遠效忠皇上,終生不回帝都。皇上放過了他們,可這才過了多久他們就煽動你們謀反,還打了堂而皇之的旗幟……別的不說,他們這種品德你還敢相信嗎?就不怕他們的許諾只是一場空嗎?”
馬將軍有些臉紅,氣哼哼地說:“賀家本來就是北俞的皇族,就算要回自己的江山也是理所當然。而且,也不是每個人都是賀蘭嵛的!賀家也有能人,他們不會做的比沐行歌差,還有……至少不會把北俞給戰天鉞就是了!”
“馬將軍,你所謂的賀家能人,他真的能把北俞管理好嗎?”
於葉楠冷笑:“上次西溱瘟疫的事賀家也摻和了,北俞有些百姓也被感染了,賀家的本意是想讓西溱的悲劇在北俞上演,只可惜被皇上識破了,及時派人控制住了!這事皇上除了幾個當事去處理的人不準說出去,怕引起恐慌!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馬將軍,有本事有什麼用,如果一個皇上不能愛民如子,他配做皇上嗎?你效忠的就是這樣的人你覺得你能驕傲嗎?”
馬將軍臉色沉了下去,哼道:“於將軍,你別說了,我知道你忠於沐行歌,可也沒必要誣陷別人,我敬重你,希望你別毀了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
“馬將軍,是不是我說什麼你都聽不進去了!好吧,那我不說了!你自己去想吧!我只希望你多看多思考,別被人利用了!”於將軍嘆息了一聲,搖搖頭轉身就走。
走了一段路,他又回頭道:“還有件事,差點忘記了……是皇上讓我轉告你的!她讓你想一下,賀家從哪裡弄來的銀子給你們收買人……她說她之前因爲瘟疫的事疏忽了賀家附近郡縣報上來的奏摺,馬將軍你應該留意過的,她讓我問你,你覺得那些流寇殺人的事正常嗎?”
於將軍說完,沒等馬將軍回答就走了。
馬將軍呆在了原地,他怎麼可能沒留意過呢,那幾個城鎮大戶人家都被搶了,流寇把錢財都搶走了,還殺了不少人,其中就有他娘子的孃家,一家二十多口人全死於非命,他娘子得到這噩耗後當時就昏了過去,醒了就帶了孩子趕去處理喪事,到現在還沒回來呢!
馬將軍一直催着當地縣衙趕緊破案,可是一直到現在都沒有線索,他還在心裡罵過沐行歌選拔的官員辦事不利呢!
流寇的事正常嗎?
馬將軍苦笑,從沐行歌即位後,除了武康那羣人,各地流寇基本都被招安了。沐行歌拿出很多錢,說願意回家種田的都給安家費,那些流寇就陸陸續續地向當地衙門自首,領了錢回家種田了。
沐行歌還公佈了一條律法,凡是領了銀子回去種田的,如果不安分守紀,再敢出來殺人越貨,舊賬新賬一起算,還連坐家人。
那些流寇很多都是百姓被逼上山的,能有田地可以自給自足,誰還願意冒這個險呢!
馬將軍越想越心慌,難道自己收的賀家的錢有一部分就是自己娘子家的錢嗎?如果真是這樣,他還有什麼臉見他娘子呢?又有什麼臉去譴責別人不知廉恥呢?
“走!”馬將軍陰沉着臉,帶着僅剩不多的隊伍趕向他娘子的故鄉,他要親自去查明真僞,如果證實了沐行歌是對的,他一定會親自爲他娘子的家人報仇的!
馬將軍一行人走了,於葉楠得到消息後就去向沐行歌稟告,沐行歌笑了笑道:“於將軍,別擔心,馬將軍不是執迷不悟!他是有血性的人,他以前是不明真相才被人騙,要是他查明瞭真相,他一定會做出明智的選擇的!”
不但如此,沐行歌還把馬將軍手下的領隊找來,提拔他做副將,讓他帶了馬將軍剩下的人馬趕去支援馬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