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天鉞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心卻抽痛着,果然……她果然做了決定了……
“那到時你呢?兩年後,你把這些給了我,你要去哪裡?”戰天鉞忍着痛問道。
“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也許是海的彼岸,也許是一個沒人的地方……紡”
也許是另一個世界!沐行歌在心裡補充甌。
戰天鉞怔怔地看着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沐行歌眼神有些暗淡,讓他的心抽搐更疼。
“那我呢?還有孩子呢?”戰天鉞忍不住問道。
“我們和離吧!”沐行歌直視着他,坦然地道:“你可以繼續過你的生活,沒有我,你的路也一樣會走下去的!至於孩子……如果生下來是女孩,我帶着!如果是男孩,兩年後我送回來給你!我決不會食言!”
“這就是你的決定?”戰天鉞不相信地問道。
“天鉞!我覺得這樣對我們最好!”沐行歌將頭轉向了一邊,淡淡地道:“我很珍惜和你的感情,我們一起患難過,也有很多難忘的過去!你爲我做了很多事,我很感激,我希望我們能一直友好地相處下去……就算爲了孩子,我們也不該變成敵人!現在結束最好,我知道你對我還沒有恨意,我不想等到你恨我的時候才結束……因爲到那時,我們就不可能和平地結束了……”
“我永遠都不會恨你……”戰天鉞堅定地道。
“誰知道呢!世事多變……也許以後還會發生很多事,總有一天會改變你我的!天鉞,我這人仔細想想,有很多缺點,小氣,霸道,還有點自私,固執……也許做朋友,你能原諒我的這些小缺點!可是做夫妻,我就不適合你了……你需要的是一個大度,賢惠的女人,以你爲中心,體貼地照顧你的方方面面……這些事我都沒有做到,我很慚愧!所以……”
“別說了……”戰天鉞猛地打斷了她,黑沉着臉道:“別詆譭自己,也別爲我找遮掩的理由。沐行歌,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現在的你,明明生氣,卻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你對我不滿你可以直說,你和我還需要客套嗎?你爲什麼不拿出彭夫人的勇氣,生氣提着菜刀就闖上金鑾殿呢?”
“呵呵,我不是她,那種事我真做不出來!而且,我真沒生氣……就像很多人說的,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大家都說對,我卻偏要固執地改變你,你沒錯,那就是我錯了,我還有資格生氣嗎?天鉞,我真的沒生氣,就是有一點點失望……我原以爲,你和別人會有點不同的……”
她聳聳肩,笑道:“別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只是一點點而已,你在我眼中還是比很多人都強的……你真沒做錯,是我要求太高了而已!我不怪你,真的,天鉞,我說的全是真心話!我們只是不適合而已……也許做朋友,我們會相處的更好!你聰明,有能力,是我欣賞的類型,我……”
“夠了!”戰天鉞冷笑着打斷了她:“你欣賞的人太多了,我在不在內不重要,因爲他們都是過眼雲煙,對你來說,誰都可以放手的,我也不例外……沐行歌,你想怎麼做都隨你,你提的條件我都答應!和離也一樣!都隨你的心意!好了,談話結束了,我走了!”
他轉身大步走向臺階,忽地不甘心地又轉回頭,狠狠地瞪着沐行歌嚷道:“你在乎過我嗎?沐行歌,那晚換了是你,知道我會怎麼做嗎?我決不會看着,我會上去親手殺了那女人!可是你……算了,我知道你什麼都不在乎,那你他媽的就去過你想過的日子吧,我以後是死是活都和你沒關係了!”
他蹬蹬地下了臺階,一會就消失在樹後。
沐行歌看着那空空的臺階,許久才自嘲地一笑:“戰天鉞,你說錯了,我不是不在乎你,我只是太老了……看的太多、太透徹了!那天我是可以殺了那女人,可是那女人有什麼錯呢?水蓮、青蓮又有什麼錯呢?你自己的錯誤,爲什麼要她們來承擔呢?我可以殺,一個又一個,可是我能殺多少呢?你想讓我變成什麼樣的人呢?”
對不起,我不能做你想要的那種人,如果我的存在擋了你通往幸福的路,那我讓路就行了!
祝你幸福!
她仰頭看着太陽,太陽光刺眼,一會就讓她的眼睛難受的掉出了眼淚,可是她還是看着。
我不是哭,只是太陽光太強了,刺激了眼睛,她努力想微笑着,可是眼淚不自覺地往下掉……
沐行歌,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你愛錯了人,你們只是有代溝,一條時間長河那麼長的代溝,你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只是你不是神,你無法讓事事都隨你的心……
放下吧!長痛不如短痛,讓他回到他的生活軌跡,不再痛苦,也不需要違背常理,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不需要對誰負責,那纔是一代帝王該有的氣勢!
她只是這段歷史的一個過客,總有一天會消失的,她只希望真到了那一天,她能悄悄地消失,不留一點痕跡……
等沐行歌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回到寢宮時,戰天鉞已經出宮了。
明玉偷偷看了看她的臉色,輕聲道:“鉞皇讓奴婢轉告你,他今晚不回來了,他說要是你願意,明天過了中秋再走!要是不願意,你隨時都可以走!”
“嗯,告訴沉光,中秋後就回去,我們再住兩天吧!明玉,我去睡一下,你們自己出宮玩吧,有好吃的給我帶點就行了!”
沐行歌說着走進了臥室,關上了門,躺到了牀上,衣服也沒脫就拉過被子裹住了自己。
戰天鉞說今晚不回來,他就那麼迫不及待地跑去尋歡作樂嗎?呵呵,他是指望自己提着菜刀去找他嗎?
對不起,如果他真的這樣想,那他就錯了,她不會去的!
她不會用別人的錯來拉低自己處事的原則的!
胡思亂想着,也許剛纔傷了神,她很快就睡着了,也不知道明玉她們有沒有出宮去,反正等她醒來,天都黑了。
“明玉……”她很餓,坐起來就嘟囔着:“有沒有吃的,給我弄點來!”
沒人應,她有些奇怪,起來走了出去,走廊上也沒人,她看看對面,戰天鉞的臥室關着門,他真沒回來。
沐行歌搖搖頭,順着走廊走出去,一天沒吃東西,餓的有些血糖低,等走到中門,就聽見前面有人說話。
是明玉的聲音,帶了些怒氣:“我們還沒走,皇上就急着把女人帶進宮,這還把我們皇上放在眼中嗎?”
帶了女人進宮?沐行歌只覺得頭嗡地響了一下,眼前發黑,人就軟軟地滑了下去,她趕緊抱住旁邊的柱子,纔沒讓自己摔下去。
戰天鉞,你好狠!她自嘲地一笑,就算要刺激我,也不必這麼不給面子吧!我給你面子住進了皇宮,你就這樣對我?
“我去稟告皇上,我們這就走!”明玉說着往裡走來,一轉彎,就看到抱着柱子站着的沐行歌,她的臉色蒼白,明玉看見嚇了一跳,跑過來心虛地叫道:“皇上,你聽到我們說話了?”
沐行歌定了定神,慢慢放開了柱子,冷冷地問道:“他回來了?在哪?”
“鉞皇回來了,帶了幾個女人,在儀元殿聽曲子呢!”明玉嘀咕道:“說是中秋快到了,讓宮裡多點熱鬧的氣氛!他還讓建興來說,讓皇上你有興趣的話,過去一起聽聽!皇上……我們去嗎?”
“去,怎麼不去,人家好心招待我們,我們不捧場怎麼行!”
沐行歌說出這話就同時在心裡對自己說:“你想結束,走就行了,何必去添堵呢!”
可是想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她轉身走了回去,撐着洗了臉,又換了一件衣服,紅色的王裝,領口袖口都是刺繡的鳳凰,領口豎的很高,兩根鳳凰的羽毛,襯的自己的臉色很好。
重新梳了頭,高高的髮髻,只簪了一支玉簪,上面有鳳形的珠簾垂了下來,齊到眉毛。
往外走的時候,沐行歌冷冷一笑,戰天鉞,你希望我變成爲你爭風吃醋的女人,那我就順着你的意思爲你做一次吧!希望你不會後悔!
走出寢宮,沐行歌站住了,轉頭對明玉道:“你去找沉光,讓他挑幾個長得高大的侍衛陪我過去!”
明玉眼睛一亮,點點頭趕緊去找沉光,沐行歌在原地等着,過了一會,明玉帶了六個侍衛過來,沐行歌一看笑了,沉光很懂自己的心,挑的這幾個侍衛都很高大,長得也很英俊。
六個侍衛一起給她行禮,沐行歌點點頭道:“讓你們來不是做什麼難事,就是陪朕演場戲而已,一會朕做什麼,你們都別當真,配合好就行了!”
“是,皇上!”六個侍衛一起點頭。
沐行歌就帶着六人往儀元殿走去,還沒到門口,建興眼尖就看到了,暗暗叫苦,轉身就進去稟告了。
沐行歌已經聽到了樂曲聲,她的腳步放慢了,看着儀元殿的燈光,想起了以前,第一次到西溱,就被
連子夜他們送進了宮,進的就是這個儀元殿,戰擎天當着衆人打了她一頓,戰天鉞在一旁看着。
他沒忘記這些吧,選儀元殿尋歡作樂,是想告訴自己,他們又回到了起點,還是想借此羞辱她呢?
難道就不能和平共處嗎?非要弄得兩敗俱傷纔好嗎?
沐行歌有一瞬間覺得自己來錯了,她該讓明玉收拾行李離開西溱的,而不是到這裡自取其辱!
雖然這樣想着,腳步還是堅定地走上了臺階,建興跑了出來,陪笑:“娘娘來了……奴才已經稟告了皇上……”
收斂點嗎?看來你家皇上沒聽你的!
沐行歌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正中的戰天鉞,他身邊一左一右坐了兩個妖嬈的女人,狀態很親密。
沐行歌直直地走了進去,站住了,似笑非笑地看着戰天鉞。
戰天鉞領口敞開着,攤了手搭在椅背上,似乎喝的有點多了,臉上有淡淡的紅暈,他也看着沐行歌,這副架勢有些囂張,似乎在以此告訴沐行歌,你讓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做了,怎麼樣?
“皇上,娘娘來了!”建興替兩人緩和氣氛。
“建興,該叫人家陛下,朕沒告訴你嗎?沐皇和朕和離了!以後不該叫娘娘了!”戰天鉞慢吞吞地道。
建興說不出話了,兩人真走到了這一步嗎?
“愣着幹嘛,給沐皇看座!”戰天鉞喝道。
建興尷尬地看看沐行歌,左邊桌旁坐了戰天鉞帶回來的幾個人,右邊也坐了,讓沐行歌坐哪呢?
“我就坐這吧……”沐行歌在最尾席上坐了下來,對建興一笑:“我還沒有用膳,先弄點吃的來!”
建興趕緊點點頭:“陛下稍等,這就來!”
“繼續啊,別因爲朕影響你們歡樂!”沐行歌對停下來的樂師點點頭。
那樂師不安地看了一眼戰天鉞,見戰天鉞頜首,纔敢繼續彈奏起來,站在場中的女子也水袖一揮,繼續跳舞。
戰天鉞偷眼看沐行歌,見她始終含笑看着,也不見發怒,就沉下了臉,扭頭對身邊的女子說:“給朕倒酒!”
那女子乖巧地給戰天鉞倒了一盅遞過去,戰天鉞手還攤在椅背上,不接,女子偷看了一下沐行歌,含笑將酒盅湊到戰天鉞脣邊:“皇上,請!”
戰天鉞就着她的手喝了,還大聲地道:“紅蓮倒的酒就是香啊……再來!”
紅蓮笑了笑,又給戰天鉞倒了一盅,這次就乖巧多了,也不看沐行歌,直接依偎進戰天鉞的懷中,嬌聲道:“那奴婢再餵你喝一杯!”
沐行歌聽到戰天鉞叫紅蓮的名字,下意識地擡頭看了一眼,這就是那天和戰天鉞歡好的那女人啊,喲,一夜夫妻戰天鉞就知道了她的好,迫不及待地把她帶回宮了?
這女人……她突然笑了,她知不知道,她在戰天鉞眼中就是一個死人啊,戰天鉞早上還說她爲什麼不把她殺了,她這是把自己送上門來讓她殺的嗎?
“沐皇笑什麼呢?”戰天鉞突然問道。
沐行歌往後一靠,微笑道:“沒笑,嘴抽筋了!”
額,嘴還能抽筋?戰天鉞瞪了她一眼,示意紅蓮繼續喂酒。
一會,建興把沐行歌的膳食送上來了,沐行歌謝過他後拿起筷,手一抖筷子掉了,身後一個侍衛見狀趕緊取了新的筷子遞了上來。
沐行歌不接,擡頭看看他道:“朕手也抽筋了,你叫什麼名字,你來侍候朕用膳吧!”
那侍衛看到沐行歌對自己眨了眨眼睛,就明白了,點點頭,單膝跪了下來,道:“末將叫叢晗,皇上喜歡吃什麼,末將給你夾!”
“朕不挑食,隨便!”沐行歌微笑道。
叢晗點點頭,用筷子夾了一筷子菜放在小碟中遞給沐行歌,沐行歌也學戰天鉞的不接,還調皮地對叢晗眨了眨眼笑道:“不是說我手抽筋了嗎?”
叢晗紅了臉,難道皇上是要自己像紅蓮一樣喂她嗎?
他心跳的飛快,只遲疑了一下就舉着筷子喂到了沐行歌口中,手一抖,有些掉了出來,沾到了沐行歌脣邊。
沐行歌舌一裹,捲了進去,笑眯眯地道:“小心點,朕才換的衣
服呢!”
“是,末將會小心的!”叢晗這次學乖了,先用筷夾了菜到小碟中,又改用勺喂到沐行歌口中。
“這個好吃……再來點……”沐行歌不看上面,也不聽小曲,伸手指點着面前的菜,讓叢晗夾。
一個喂,一個吃,叢晗慢慢就放鬆了,皇上也不難侍候啊!
他就專挑着沐行歌喜歡吃的夾,全然沒注意上面的戰天鉞臉已經黑的像墨了,本來是想讓沐行歌來看看自己怎麼尋歡作樂的,卻沒想到那女人來這一手。
看着叢晗,那男人高大威武,全然不輸於自己,而那張臉也英氣十足,他半跪着,眼裡只有沐行歌,看到沐行歌吃了他夾的菜,他臉上的笑也是由心而發。
戰天鉞越看越刺眼,卻告誡自己,她只是想刺激你而已,不能上當,冷靜……
他就一直冷眼旁觀着叢晗喂沐行歌,都忘記喝酒了,他就不信沐行歌還能一直吃下去。
等又一曲完了,沐行歌也吃飽了,點點頭對叢晗道:“我飽了,謝謝!”
叢晗笑了笑,行了禮就起身站到了後面。
“建興,給我倒杯水!”沐行歌吩咐道。
建興又送上了水,沐行歌喝了兩口又叫道:“建興,你們西溱的樂師只會這幾首曲子嗎?你去問問,會不會彈奏歡快點,節奏感強點的曲子?”
建興陪笑:“沐皇喜歡聽什麼?奴才讓他換!”
“建興,朕覺得這曲子不錯,不用換!”戰天鉞和沐行歌針鋒相對。
建興不知所措,這一個愛聽,一個不愛,兩位主子別鬥氣了,拿着我們下人爲難啊!他在心裡叫囂。
“客隨主便,建興,你們皇上喜歡就行,不用顧忌我!”沐行歌大度地道。
建興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還是娘娘好。
沐行歌耐着性子又聽了一曲,上面的戰天鉞又繼續讓紅蓮喂酒,這次手摟住了紅蓮的纖腰,紅蓮也聰明,從他和沐行歌的神態中看出了端倪,覺得這是可趁之機,喂戰天鉞也貼的更緊,脣還有意無意地掃過戰天鉞的下顎。
沐行歌眼角瞥見,也沒說什麼,她知道戰天鉞在注意着自己的一舉一動,心下冷笑,想刺激我,那就看誰刺激誰吧!
好不容易等到那樂師換了首歡快的曲子,似乎被這節奏刺激了,戰天鉞低頭,也做了個大膽的動作,吻在了紅蓮的脖頸上,紅蓮誇張地叫了一聲。
沐行歌猛地站了起來,戰天鉞就着這個動作停住了,在心裡有些得意地笑,忍不住了吧?
“叢晗,我吃飽了坐着有點難受,你過來,陪我跳支舞吧!”
沐行歌根本不看戰天鉞,走下場中,對叢晗招了招手。
叢晗愣了一下還是聽命走過去,遲疑道:“皇上,末將不會跳舞!”
“很簡單的,是西域傳過來的雙人舞,我教你,跳一會你就會了!”沐行歌向他伸出了手。
叢晗心跳又加快了,看到沐行歌對自己鼓勵的眼神,試探着把手放到了沐行歌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