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行歌一直打磨着金剛鑽,四人都耐心看着,時間一點點消磨,沒人不耐煩。
那幾個工匠除了老工匠做完手中的活都好奇地圍過來看,幾人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打磨方式,滿腹的疑問,可是看老東家都默不作聲,幾人也不敢發問,都耐心地看着。
沐行歌先打磨處下面的尖角,衆人一見都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只見本是很醜的石頭,已經有尋常寶石無法比擬的光芒了糌。
“先暫停一下吧,我餓了!”沐行歌放下手中的東西,無比自然地道:“老爺子,給點吃的!”
洛定這才反應過來已經到了午膳時間,二話不說,對洛無遙說:“你去酒樓,讓他們送桌菜來!楮”
洛無遙出去,趕緊叫人去張羅送菜,自己吩咐完又趕了下來,怕錯過什麼。
“沐小姐手法嫺熟,不知道和哪位大師學過?”洛定招呼着給沐行歌換了茶水,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之塵是我另一個師父!”沐行歌微笑。
戰天鉞一聽恍然,難怪她見了“花好月圓”失神,原來自己的猜測沒錯。
“原來是之塵大師的弟子!”洛定肅然起敬,之塵可是業界聞名的大師,誰人不知啊!
“東家,我們可以問沐小姐幾個問題嗎?”那幾個工匠一聽沐行歌是之塵大師的徒弟,就急忙提要求。
“以後再問吧,讓沐小姐休息一下!”雖然能有高手指點一下自己的工匠一定受益不淺,可是洛定還是看出了沐行歌的虛弱,阻止了。
幾個工匠有些遺憾,眼巴巴地看着沐行歌。
沐行歌笑道:“我的手藝沒比你們好,各位師父只是沒見過怎麼雕琢這種石頭,一會在旁邊看就知道怎麼做了!”
能允許觀看已經是沐行歌的大度了,對於這些有手藝的人來說,自己的技術都是不傳之術,他們哪會不知道沐行歌這樣說是什麼意思呢!頓時欣喜若狂,一起謝過沐行歌。
酒菜送來,洛定一行人就在簡陋的雕刻桌上用膳,戰天鉞坐在沐行歌身邊,照顧她給她夾菜盛飯,這又讓洛無遠矛盾起來,洛輕言的癡心,戰天鉞的無心,他私心總是希望自己的朋友娶自己的妹妹的,看他對另一個女人好,就算這女人已經讓他態度改觀,他一時也無法接受。
洛定看出自己孫子的不甘,在心裡輕嘆了一口氣,過後對洛無遠說:“強扭的瓜不甜,他們兩無緣,你就彆強求了!沐行歌這人我也看出來了,沒有傳言那麼不堪。她曾經做的那些事我們不說了,各爲其主,她能對你們友善,或許是你們和西溱的福氣……哎……”
老爺子是過來人,這一次和沐行歌的認識雖然短暫,卻看出這女人不是池中之物,西溱留不住她……戰天鉞也不見得就能留住她!
等鳳凰展翅,這天下必然掀起一番波瀾,有這點友善,或許西溱就有生機……
吃完,休息了一下,沐行歌接着坐下打磨,戰天鉞捲了衣袖往她身邊一坐道:“我來吧,你指點就行了!”
沐行歌還有劍傷,又沒內力,戰天鉞這是怕她撐不下去。
沐行歌也不堅持,把工具都遞給他,指揮着他怎麼打磨,兩人一個指揮,一個動手,其餘人在旁邊觀察着。
時間一點點流逝,沒人不耐煩,看着那塊石頭在戰天鉞手下被磨出六個面,已經初具成型。
這次到晚膳,洛無遙沒忘記叫酒菜,幾人匆匆吃了,又繼續,一直到天黑,戰天鉞總算在沐行歌的指點下完了工。
沐行歌接過來,放在油燈下轉動着,鑽石奪目的光華頓時反射到衆人眼中,這是一塊藍色的莊石,雖然打磨後纔有鵪鶉蛋大小,卻已經是驚世之寶了。
“太漂亮了!”洛無遠搶過細細觀賞,才把玩了一會洛無遙也搶了過去,一向處事喜怒不言於行的洛無遙也稱讚不已。
衆人輪流看過,到戰天鉞手上,戰天鉞看了就遞給沐行歌道:“老爺子不是準你挑一塊嗎,這個你就留下吧!”
這是這時代第一顆出世的鑽石,很有紀念意義,沐行歌就看向洛定。
洛定趕緊道:“怎麼打磨我們都學會了,沐小姐就留下吧!”
沐行歌也不推辭,笑道:“金剛石堅硬不可征服,以後發現更多的,一定會流傳出去,小鑽石就算了,大的都該起個名字,這樣它的價值會更高!”
鑽石的發展史就是部血淚史,沐行歌這說法正是看多了歷史上每顆名鑽的故事纔有感而發。
洛定點頭,笑道:“那沐小姐給你自己這顆鑽石起個名字吧!”
“希望之星!”沐行歌堅定地道。
“好名字!”衆人一起拍手,就算各人對沐行歌爲什麼起這個名字有自己的想法,卻不能不承認,這名字好!
“老爺子,我再送一句吆喝話給你們吧,雖然這鑽石不用吆喝,但你可以讓人繡在錦帕上,讓每個買鑽石的人都能記住你的店和這鑽石的意義!”
沐行歌含笑又抄襲了現代關於鑽石的廣告詞:“鑽石恆久遠,一顆永相傳!”
這鑽石比起玉器之類易損的東西的確是恆久遠,洛定是老商人,一聽沐行歌的話就知道是種好方法,點頭笑道:“沐小姐這方法好,老夫一定讓人照辦!”
沐行歌好人做到底,又提了一條,改進包裝盒子,也做成藝術品,這樣無形中也增加了珠寶的價值。
洛家三人都虛心地聽着,鑽石出世,洛定已經預感到它的價值不菲,可是還有幾個不確定的事,這種石頭的來源,還有產量,開採之類的,他把問題也問了出來,問沐行歌怎麼定價。
沐行歌思付了一下道:“老爺子可以去問問那漁夫在什麼地方找到的,還可以去六國打聽一下有沒有人見過這種石頭,要是都沒見到,那就證明這種石頭不是六國產的,而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從海里飄過來的。如果是這樣,我覺得老爺子這幾塊石頭也不用賣了,留着自己玩吧!”
“爲什麼,如果七國只有這幾塊石頭,那不是價值連城嗎?爲什麼不能賣?”洛無遠不解。
沐行歌微微一笑,掃了一眼在場的人,道:“每件價值連城的珠寶,後面都有它的血淚史,君不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嗎?”
這一點洛無遠反應過來,沐行歌的顧慮是對的,如果七國還有這樣的石頭,大不了大家各憑本事打磨出來賣,可是如果都沒有,自己家這幾塊石頭就變成了衆矢之的,對稀罕的物品,人人都有貪婪之心,燒殺搶掠,不就是這樣來的嗎?
洛定也被沐行歌的話說的心裡涼了一片,他一把年紀,什麼沒見過啊,自然知道其中的厲害關係。
他嘆了一口氣,點頭道:“沐小姐忠言,老夫謹記在心,沐小姐放心,在沒有其他這樣的石頭出現之前,洛家決不會賣這種石頭!”
他恭敬地對沐行歌拱了拱手:“沐小姐,老夫不管你從前如何,只要日後沐小姐不對西溱有敵意,我洛家就是沐小姐的朋友,如有差遣,定當效力!”
這已經是洛定對沐行歌最高的敬意了,沐行歌哪會不知道,欠身還了一禮:“老爺子放心,行歌恩怨分明,國事另論,朋友就是朋友,人不負我我不負人!”
戰天鉞在一旁看着,臉上帶了淡淡的笑,有欣慰也有其他說不出的感覺,反正,沐行歌得到洛家人的承認,他總歸是高興的。
洛無遠從沐行歌說的話中,感覺到了沐行歌的博學,也有些瞭解了爲什麼戰擎天對沐行歌的態度大轉彎,還想拉着沐行歌繼續聊,戰天鉞看出了他的想法,拉了沐行歌說:“我該送她回宮了,再不回去,皇上要追殺我了!”
一聽這話,雖然不知道戰天鉞是怎麼把沐行歌帶出來的,洛無遠也能猜到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只好送兩人出來。
“二爺,以後有機會,我再指點你一下茶道吧!老實說,你的好茶還真不怎麼樣!”
被戰天鉞抱上馬,沐行歌扔下了一句吊洛無遠胃口的話,沒等洛無遠問,戰天鉞就趕緊一拍馬走了。
兩人走出好遠,還聽到洛無遠在後面跳腳的罵聲:“不帶這樣的,剛纔你爲什麼不說!我的茶怎麼了?要怎麼泡啊?”
“今晚睡不着的人是他了!”沐行歌哈哈笑起來。
戰天鉞無奈,貼着她的耳朵笑道:“小歌兒,我現在才發現,你有些時候比無遠還壞,還會捉弄人!”
這是赤果果的報復,對洛家店小二開始慢待她的報復!
“我就這樣怎麼了?你不是早發現了?”沐行歌打了個哈欠,有些幽怨地道:“本來還想着逛逛帝都的街道,沒想到就在洛家耗了一天,真是浪費我難得的機會啊!”
“別遺憾,以後有的是機會,只要你想,我會再帶你出來!”
戰天鉞安慰道。
“嗯!”沐行歌感覺到戰天鉞的胸膛緊貼着自己的背,就心安理得地靠着,邊問道:“你是怎麼讓戰擎天同意我跟你出來的?”
“我有我的辦法!”戰天鉞隨口說道,他的下顎在沐行歌頭上,被她凌亂的髮絲不時拂過,微癢,讓他有些心猿意馬。
“不說算了!”沐行歌聽出他的敷衍,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賭氣地不說話了。
馬跑的不快,街上人很少,沒有路燈,也沒什麼可看的,沐行歌耷拉了眼皮,昏昏欲睡。身體本來就虛弱,又累了一天,一會就睡了過去。
她的頭撞到了戰天鉞的手臂上,戰天鉞低頭,藉着月光看到她睡着了,就輕輕把她攬到了懷中,一手攬着她,一手拉着馬繮,把馬速放的更慢。
月光照着兩人,戰天鉞的心卻不如月光一樣寧靜,懷中的柔弱人兒讓他不知所措,以前就算和阮依雯相好時,也沒有共乘一騎的經歷,更不用說這樣的月下漫遊。
第一次有女人坐了自己的馬,第一次吻女人也是這女人,第一次和戰擎天翻臉也是爲了這女人,似乎他很多第一次都給了這女人,還有什麼第一次會和她一起做呢?
她呢?自己的這些第一次是和她一起,她的第一次又是和誰做呢?
賀蘭嵛,這名字跳進了戰天鉞的腦中,他的手不自覺地一緊,低頭看着不安地動了動的沐行歌,突然有種莫名的惱怒,她和賀蘭嵛……他們在一起到底都做了什麼?
他不願去想,努力說服自己,這不過是一場遊戲而已,就像你知道,沐行歌此時在你懷中,她的心也不在你身上……
而你,雖然抱着她,吻過她,對她好,甚至對她有點心動,卻不可能娶她一般,都不過逢場作戲而已!
別認真!別認真!
戰天鉞一遍遍地告誡自己,路就在這種矛盾中走到了盡頭,看到皇宮近在咫尺,戰天鉞搖搖頭,晃去了胡思亂想,看向門口的守將阮昊焱。
“王爺終於把她送回來了!”阮昊焱似笑非笑地看看戰天鉞,揮手讓侍衛打開宮門:“皇上說了,不管多晚,你把她送回來就去御書房見皇上,王爺再敢不告而別,沐行歌明天就處斬!”
這話裡的威脅戰天鉞聽懂了,他默默點了點頭,騎馬進了宮。
沐行歌在棲雁閣門口被搖醒了,睜開睡意朦朧的眼睛,還沒問出來到了沒有,戰天鉞的脣就落到她脣上,狠狠地碾過,讓她的睡意頓時沒了,又氣又惱地去推戰天鉞,他卻放開了她,抱着她飛身下馬,將她放在地上才道:“進去吧!改天我再來看你!”
沒等沐行歌罵出聲,這人就上馬走了。
沐行歌煩躁地擦了擦嘴,跺腳道:“戰天鉞,你等着,我一定要你好看!”
遠處,戰天鉞聽到了沐行歌的罵聲,脣角掠過了一抹笑,怎麼好看?他竟然有些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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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御書房門口,戰天鉞才收斂了笑,低頭尋思了一會,才順着走廊走過去。
戰擎天身邊的公公老遠見到他就迎了上來,抱怨道:“我的爺,怎麼這麼晚纔回來,你不知道皇上都等你一晚上了!”
“累公公也跟着久等了!”戰天鉞順手塞了一張銀票在公公手中,公公看也不看攏進了袖裡,王爺出手闊綽,一定不是小數目。
“爺,陪點好話不吃虧,別擰着!”公公好心地勸道。
戰天鉞不置可否,推門走了進去。
“皇上,王爺來了!”公公探頭叫了聲,等戰天鉞進去了,才小心地拉上了門。
戰天鉞站在門口,戰擎天低頭批着奏摺,似乎沒聽到公公的稟告。
戰天鉞輕咳了一聲:“皇兄,我來了!”
戰擎天手抖了一下,戰天鉞對自己的呼喚不是皇上,而是皇兄,這可是第一次,他這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了嗎?
他依舊低着頭,有些矛盾,不知道該對戰天鉞發怒還是怎麼着……
“皇兄要是太忙,那臣弟改日再來請安!”戰天鉞側身,想去拉門。
“混蛋……”戰擎天頓時怒了,伸手拿過桌上的免死金牌就丟了過去:“要走把你的東西也帶走……”
戰天鉞側身伸手一抓,等看清手中的東西一愣,站在原地就說不出話,戰擎天知道不知道把這東西還給他意味着什麼?
“你這混蛋,你還知道我是你皇兄嗎?爲了個女人,你就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了嗎?”戰擎天又飛過一個鎮紙,那模樣似要把戰天鉞砸個頭破血流似的。
戰天鉞敏捷地接住了,臉上終於有了絲笑容,卻近乎是玩世不恭,他一邊走向書桌一邊說:“皇兄,臣弟對那沐行歌的確很有興趣,都明說暗示皇兄把她賜給我,皇兄就是不肯,臣弟只能出此下策了!皇兄把我的人都給了連子夜,還不算懲罰我嗎?”
“那是你活該!”戰擎天見他小心地把鎮紙放回桌上,臉上也有了點笑容,瞪了他一眼,伸手抓過了鎮紙下壓的字條,展開一看,戰擎天臉上的笑意更濃,。
卻只是一瞬間,戰擎天臉色就變了,拿起鎮紙猛地就往戰天鉞砸去,邊砸邊吼道:“你還敢來見朕?你想從皇宮帶人就帶人,你當朕的皇宮是你來去自如的地方嗎?”
戰天鉞猛地一閃,鎮紙就砸在門上,砰地一聲發出了一聲巨響,門外的侍衛們都一驚,剛纔收了戰天鉞好處的公公也被嚇的臉色一變。
“皇上,沐行歌本王要定了!今天說什麼本王也要把她帶走!皇上要阻撓,本王也不會退縮!”戰天鉞針鋒相對。
“反了,反了……戰天鉞,你眼裡還有朕嗎?來人,把他押進地牢,讓他和八公主作伴去!”
戰擎天一聲大吼,幾個侍衛衝了進來,戰天鉞臉色一變,拔出劍道:“皇上你別逼我!”
“還敢反抗,罪同謀逆,抓住他!”戰擎天臉被氣的鐵青,手抖着指向戰天鉞。
幾個侍衛不再遲疑,拔出劍對準戰天鉞,有個侍衛好心道:“王爺,你還是放下劍,隨我們去地牢好好反省吧!”
“誰敢動手?”戰天鉞怒道:“本王不過要個女人,皇上就給本王栽贓陷害,真當本王好欺負嗎?那行,你們上,本王頂了這頂帽子,今日就謀反了!”
戰擎天更是氣的發抖,吼道:“你們都聽到他說的話了,還不給朕拿下他……”
幾個侍衛無奈,衝了上來,有人大叫道:“鉞王謀反了,快來人啊!”
頓時遠處巡邏的士兵一個傳一個,宮裡就充滿了鉞王謀反的叫聲。
戰天鉞氣急,舉劍衝了上來,邊大叫道:“戰擎天,本王當你兄長,今日進宮都沒帶人,你卻用如此卑鄙的手段陷害本王,本王今日不殺你誓不爲人!”
他衝上去,幾個侍衛舉劍攔住了他,戰擎天也拔劍衝了上來。
畢竟雙拳難敵重手,戰天鉞還沒靠近就被攔住了,他一狠心,踢飛了椅子,站到了桌子上,一個鷂子翻身,從衆人頭上掠過,隨着劍花和他的身影一閃,已經站在了戰擎天面前。
“受死吧……”戰天鉞一劍刺向戰擎天,戰擎天身子一斜,避過了正面,可是肩膀卻被劍刺了進去,血流了下來,頓時就染紅了皇袍。
戰擎天臨危不懼,趁勢飛出一腳,踢中了戰天鉞的肩膀,戰天鉞才一歪身,幾個侍衛的劍就刺到了。
他狼狽地就勢一跌,滾了幾滾,猛地飛身從窗子射了出去。
“快抓住他……”戰擎天捂住血流不住的肩膀吼叫道。
御書房外,御林軍已經趕到,衝在前面的阮昊焱見戰天鉞還沒站穩就衝了上去,戰天鉞擡頭一看這麼多的士兵,不敢戀戰,飛身掠上房頂,幾個起落就飛到遠處。
只聽半空一聲呼嘯,戰天鉞的寶馬飛跑而來,戰天鉞一躍上門,殺出宮去。
“快給朕去追,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戰擎天搖搖晃晃地走到御書房門口,咆哮着吼道。
“快去請御醫!”公公一見他指縫中流出的血,趕緊叫起來。
一時宮裡陷入一片混亂,喊聲驚動了莊太后,聽說皇上被戰天鉞殺傷了,莊太后趕緊趕了過來。
阮依雯也帶着莊家姐妹趕了過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就變成這樣?”莊太后叫來公公問話。
公公無奈,只好把聽到皇上和戰天鉞爭吵的內容說了出來,聽到是爲了沐行歌,莊太后頓時怒道:“哀家早說了那女人是紅顏禍水,皇上就不該留下她,怎麼
樣,應口了吧!來人,去棲雁閣把沐行歌帶出來,推出去斬了!”
阮依雯不出聲,默默地看着王太醫給皇上處理傷口,那邊隔了簾子,只見王太醫的身影忙碌,卻不見戰擎天發話。
幾個留下來侍候的副將也面面相窺,不知道該不該聽太后的命令。
“你們愣着幹嘛?沒見皇上鉞王都因爲那妖女反目成仇了嗎?還不殺了她,難道真要讓她把我們西溱弄得國破人亡才行嗎?”莊太后怒了。
“去把人帶來!戰天鉞不是喜歡她嗎?把她吊在宮門口,朕要看看戰天鉞對她的喜歡到什麼地步!會不會來救她!”戰擎天在簾子後面發話了。
侍衛們終於動了,衝向棲雁閣。
***
從宮裡傳出第一聲“鉞王謀反了!”,沐行歌就聽見了,她冷冷一笑,嘲諷地自言自語:“戰天鉞,你又利用了我一次!你這樣,還讓我如何相信你呢?”
所有日間的溫情全沒了,沐行歌整理好衣服,走下樓,幾個侍候的宮女都還沒休息,不安地看着她。
等侍衛衝進來,沐行歌沒任何反抗就讓他們帶走了。
被吊到宮門樓上那一刻,她的臉上也沒什麼其他表情。
戰擎天包紮好傷口來到宮門樓上,揮手讓侍衛們都退了下去,纔信步走到沐行歌下面,擡頭看着她,淡淡一笑:“沐行歌,怎麼樣,背叛朕的滋味不好受吧?”
沐行歌垂眸,脣角微微一扯,道:“戰擎天,你和戰天鉞都不是好東西,你們都利用我,你們不是我的朋友,所以談不上我背叛誰!”
戰擎天微笑:“沐行歌,你這話錯了吧,朕是想把你當朋友的,是你先背叛了朕……別以爲朕不知道,昨日如果不是你幫了戰天鉞,他和阮依雯一定會暴露的!”
沐行歌回以嘲諷一笑:“戰擎天,戰天鉞明明知道你設了局,卻還配合你演戲,你們還真是兄弟情深啊!”
“沒有挑明之前,我們是好兄弟!”戰擎天沉下了臉,他聽出沐行歌的言外之意,不由警惕起來,他和戰天鉞在這場戲裡各取所需,那沐行歌配合演這場戲,又是想得到什麼呢?
“是啊,真是兄弟情深!可是不是所有人都願意配合你們演的!不要小看了女人!”沐行歌一語雙關。
“你什麼意思?”戰擎天不解地問道。
沐行歌懶懶地打了個哈欠:“自己去想,我累了,要休息了!”
說完她閉上眼睛,睡覺。被吊着又怎麼樣,也抵擋不住她如潮的倦意來襲。
戰擎天看着她,一會傻眼了,這女人還真的睡着了?
只見火把的光線照射下,沐行歌脣角微垂,眼下無法掩飾的疲倦,雙手高吊着,玲瓏的身材一展無疑。
戰擎天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看呆了,明明這女人就沒有國色天香的容顏,可是就算在如此的劣勢下,她就有本事吸引他的目光。
想到戰天鉞和她擁吻的那一幕,戰擎天眸色深沉,戰天鉞心性頗高,就算演戲,也不可能主動吻一個女人!
難道戰天鉞不是演戲,是真的看上了她?
戰擎天想着,聽到樓那邊有人輕喚道:“阮娘娘!”
阮依雯來了?戰擎天臉色又一沉,轉過了身。
阮依雯抱了一襲斗篷走了過來,看見他施了一禮:“皇上,夜深了,皇上又受了傷,妾身不放心,來看看,皇上還是早點去休息吧!”
戰擎天冷笑道:“戰天鉞謀反,朕哪還能休息,今晚不抓到他,朕睡不着!”
“皇上,幾位將軍都去搜捕他了,鉞王府皇上也派人去抄家了!他的兵馬又給了連將軍,他孤身一人能逃到哪呢!皇上放心吧,一定能抓到他的!”阮依雯說着上前,給戰擎天披上斗篷。
戰擎天身子一扭,斗篷掉在了地上。
阮依雯的目光落在地上的斗篷上,委屈的眼淚就一滴滴掉了下來,她也不說話,彎腰撿起了斗篷,轉身就走。
戰擎天愣了一下,看着阮依雯的背影,這動作出奇地像阮依然以前愛做的,她一生氣也是不願意說話,轉身走人的。
戰擎天想起那些詩,心裡又矛盾了,那些曾經讓自己傾心的詩真
是出自阮依雯手上嗎?如果是,那自己不是愛錯了人?
想着,想弄清楚的心就躁動起來,不自覺往前追了幾步,叫道:“依雯!”
阮依雯站住了,微側身,強忍着委屈輕聲道:“皇上還有什麼交待?”
“朕覺得累了,還是回去休息吧,你陪朕回去吧!”戰擎天淡淡地道。
“妾身遵旨!”阮依雯欠了欠身,讓到了一邊,讓戰擎天先行。
戰擎天走上前,從她手上取下了斗篷,遞給她:“你披上吧,夜深了,風涼!”
“多謝皇上,妾身不冷,還是皇上披上吧!”阮依雯含着淚重新給戰擎天披上,落下時,手不經意地滑過戰擎天的手,微涼的感覺讓戰擎天心一動,低頭看她低眉垂眼,明顯受了委屈又不願意暴露出來的表情楚楚可憐。
這是和阮依然截然不同的性格,聯想到那些夾雜了幽怨的詩,戰擎天心裡有一半相信的意思了。
“我們回去吧!”兩人一前一後下了樓,一起往寢宮走去,侍衛宮女跟了一隊,都靜悄悄地尾隨着沉默的兩人。莊家姐妹也在其中,兩人心情複雜地看着兩人,鉞王謀反跑了,那不是沒機會證明兩人的私情了?
這可對她們不利啊,還想着扳倒阮依雯,兩人就能做妃子,現在看皇上的架勢,今晚是要留宿東宮了?
到了東宮門口,阮依雯站住了,施了一禮:“皇上,妾身到了,恭送皇上!”
不說這話戰擎天可能還不想留宿東宮,一聽這話,本能地就道:“朕今晚受了傷,需要人侍候,朕看阮妃很適合,今晚就留在東宮吧!”
“皇上,這……”
阮依雯爲難的話還沒說完,戰擎天就沉着臉往裡走:“朕意已決,阮妃來侍候朕吧!”
“皇上留宿東宮!”公公已經吆喝開了,東宮裡面的宮女聽見,慌忙出來迎駕。
阮依雯垂下眸,掩去了眼裡的嘲諷,不疾不徐地跟了進去。
雖然有宮女太監侍候沖淡了許多壓抑的氣氛,可是等臥室裡只剩下兩人時,阮依雯還是忍不住有些緊張,她換了白色的裡衣,緊張地站在牀邊。
戰擎天也讓太監換上了裡衣,坐在牀邊,他看看阮依雯,見她交握的手在輕輕顫抖,就冷冷一笑,嘲諷道:“緊張嗎?是爲騙了朕緊張?還是怕侍候朕?”
他還記得,阮依雯進宮的第一天,也是如此緊張,他一看就索然無味,勉強做了事,就翻身睡了。
現在回想起來,就多想了點,她那時的表現,也許不是緊張,而是不願吧!事後她也沒像其他妃子一樣討好自己,這更是坐實了不願的事。
想起關於她和戰天鉞的密信,戰擎天更是羞惱,感覺自己被人騙了般。
“依雯沒有騙皇上!何來緊張一說!”被戰擎天一搶白,阮依雯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兔子,紅了眼,瞪着戰擎天:“皇上還懷疑依雯的話,如果今日過來是爲了證明依雯是不是撒謊,那皇上可以考依雯!”
“行,朕問你,三年前朕生辰,依然給朕送了一件禮物,上面寫了首詩,內容是什麼?”戰擎天不客氣地問道。
“那禮物是不是條娟帕,上面繡了皇上的小字?”阮依雯緊接着背了一首詩,詩裡夾雜着戰擎天的小字,戰擎天聽了怔了一下,全對。
“這詩是依然讓我用皇上的小字寫的,還有其他兩首詩,也分別鑲了皇上的字,我寫給皇上看算了!”阮依雯走到桌邊,找了紙筆,提筆就寫了起來。
戰擎天注意到阮依雯竟然是左撇子,心就涼了半截。記得依然是右手使劍,可是寫出的字有點彆扭,當時他還好奇地問過她,依然的解釋是自己寫字是左手。
戰擎天在熱戀中,從沒懷疑過依然說的不是實話,現在見阮依雯用左手寫字,當時的疑惑就得到了解釋。
一會,阮依雯寫好,捧了雙手呈了上來,戰擎天一見,內容和字跡都和當時依然給自己的一模一樣,連左手特別的筆劃都一樣。
再沒懷疑了,阮依然的確騙了自己,那些和自己來往,被他奉爲珠寶的書信全是阮依雯寫的。
戰擎天呆呆地看着,腦子裡一片混亂,自己對依然癡心一片,她死了都立她爲後,後位空懸,沒想到全是假的!
“皇上相信了嗎?如果不
是皇上太過分,放着一個活人不管不顧,還侮辱依雯抄襲姐姐,依雯也不會說出此事!”
阮依雯垂了頭,低低地抽泣着:“皇上,依雯被冤枉進大牢都可以忍受,可是皇上的侮辱卻比進大牢更刺傷依雯的心!依雯喜歡皇上錯了嗎?皇上,如果真的對依雯無心……請放依雯一條生路,讓我出宮……依雯願意找家庵堂,常伴青燈!”
她說着在戰擎天腳下跪了下來,未挽的青絲流瀉在白衣上,顯得單薄惹人憐愛。
戰擎天看着,心慢慢軟了,伸手輕輕撫摸着她的發:“對不起,以前朕不知道這事,讓你受委屈了!”
他的眸光微閃,雖然已經相信詩是阮依雯寫的,卻不相信她對自己一往情深,她和戰天鉞的事還像幾根刺紮在他身上,不弄個明白,他怎麼能相信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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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今天加了4q字,(*__*)嘻嘻……,謝謝親們對風不離不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