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城的夜市很是熱鬧,笙歌處處,一片生平景象。
胡天宇獨自在街上逛着。
這幾日來,也沒人尋他麻煩,如今在修爲之上,又欠缺那幾樣天然結構,無法突破,倒顯得有些悠閒自在,以致於讓他不經意間放鬆了警惕。
忽然間肩膀一沉,似被人拍了一下。
胡天宇大吃一驚,朝前衝出幾步,與身後那人迅速拉開距離,猛地轉過身子,幾乎就要長矛在手,反攻回去了,但覺肩膀雖爲人拍了一下,卻無半點損傷,也就放下心來。
在他前面,正站着一個少女,身穿紫色紗裙,一隻手懸在半空,瞪着兩隻眼瞧着他,眼中難掩笑意。這少女正是白蘭。
胡天宇沒想到竟是她,不禁一愕。
白蘭被他如此之大的反應,弄得有些哭笑不得,脆聲道:“喂,不認得我啦!”
胡天宇回過神來,聽到這話,“認得”二字便欲脫口而出,總算記得如今的身份並非胡天宇,而是項良,改口道:“這位姑娘,我們認識嗎?”
白蘭咯咯嬌笑,道:“別玩了,我知道是你,別忘了,在那地下古城中,你還佔過我的便宜,這麼快便忘了?”眨了眨眼,幽怨的把他給瞧着。
胡天宇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只道自己忘了戴面具,下意識便想伸手往臉上摸去,這隻手擡至半空,便僵在了那裡,心中記起出門時確實戴了面具,隨即放下手臂,說道:“這位姑娘,你認錯人了,我叫項良,不知你要找的人姓甚名誰?”
白蘭道:“原來你叫項良,不錯,我要找的就是項良。”
胡天宇一怔,道:“姑娘要找的人,也叫項良?”
白蘭搖搖頭,道:“他之前沒告訴我名字,但我找的人跟你是同一個,所以你叫項良,那我找的也就是項良了,嘻。”
胡天宇尋思:“那時我面對她時,戴着面具,也不以真實姓名示人。她怎麼就認定我是那個人?無緣無故的,肯定不會懷疑到我頭上,定是我露出馬腳,讓她給發現了。”
雖然不知西洋鏡如何被拆穿的,但胡天宇並沒有打算直接承認,說道:“你認錯人了,雖然我叫項良,但我確實不認識你,如果沒有事的話,那告辭了。”轉身就走。
白蘭突然一個閃身子,攔在他跟前,將臉湊了上去,眼睛睜得大大地瞧着他,自信的道:“哼!你騙不了我的,我們雲月閣精通幻術戰法,於虛虛假假的東西,極其敏感。雖然我不知道你以何種方法改變容貌,這種技巧也着實高超,我即使湊得這麼近,也瞧不出半分破綻,只不過,有一樣東西,你是改變不了的。”
胡天宇退後兩步,心中怦怦跳動,自己還有什麼破綻嗎?問道:“什麼東西?”
白蘭露出一個微笑,說道:“眼神!人的眼神是欺騙不了別人的。不是誇張的說,只要我見過一次的人,即使化成灰,我也認得。怎樣,還有什麼話說嗎?快快將你的廬山真面目給本姑娘瞧瞧。”
胡天宇沒想到白蘭
竟還有這種眼力,心中焦急如焚,心想要不要殺人滅口?但這個念頭剛剛生出,忽然想起一事:“對了,我的真面目她從沒見過,根本不知道我是胡天宇。”
一念及此,胡天宇放下心來,又退了一步,說道:“這個……姑娘我確實不識得你……嗯,我還有事,先走了。”便要轉身走人。
“喂喂喂!你站住。”
突然一個嬌嫩的聲音響起,胡天宇循聲看去,這才發現原來白蘭身旁,竟然還站着一個小丫環。他被白蘭看**份,心神正亂之際,並沒有留意這個丫環。
這小丫環梳着雙丫髻,一臉的厭惡之色,走上前來,手叉着小蠻腰,嗔道:“你這個人啊,我們小姐都說認得你,你還不承認,瞧我看看你的真面目是不是長是很難看,這麼見不得人了。”說着伸出手來,朝着胡天宇臉上抓去。
胡天宇心中微怒,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微微使勁一捏。
那小丫環哇哇大叫,說道:“你……你打女人,你不是男人,你不是男人。”
周圍行人聽到聲音,都紛紛投去目光。
胡天宇可不想招惹麻煩,即刻放開她的手,冷聲道:“我確實不識得二位,再來糾纏,我可不客氣了,告辭了。”轉身離去。
那小丫環被抓得手臂生疼,氣得臉色漲得通紅,見他要走,便想阻攔。白蘭道:“小娟兒,算了。”
小娟兒看着白蘭,道:“這人忒無禮了,怎能這就放他走?”
“他逃不掉的。”
白蘭嘻嘻一笑,說着伸出白晰的手掌,只見掌心之中,一枚藍白色的印記沉浮着。
見到這枚印記,小娟兒眼中露出一絲驚喜,說道:“印記?小姐你給他打下印記了?有了這印記就能找到他,可是小姐你什麼時候在他身上打下印記的?”
白蘭得意道:“在拍他肩膀的時候,剛纔他在發呆,並沒有察覺。哼哼,你可別崇拜你小姐我哦。”
小娟兒嘻笑道:“我最崇拜小姐了。咱們跟上去,挾他的面具。”
“他去得遠了,現在跟上,倒不會讓他發現。”
白蘭往那枚印記中,注入一些靈力,根據印記上的指引,往前走去。小娟兒跟在身側,眼中難掩興奮之色。
兩人朝前直走,剛轉過一個轉角,白蘭見到前方一道身影迎面走來,不由得嚇了一跳,連忙收起藍白色印記,一扯身旁小娟兒的衣裳,轉過身來,剛沒走出幾步,卻聽身後傳來個嚴厲的聲音。
“白蘭,小娟兒,你們去哪裡?”
聽到這道清脆又帶着一絲冷意的聲音,白蘭二人身子一僵,緩緩轉過身來。卻見白蘭一臉驚喜的說道:“呀,是大師姐啊。”
只見前方走來一名穿着藍裙的美麗女子,這女子正是雲月閣的大師姐,長孫素青。她看着白蘭,秀眉蹙起,道:“別給我裝模作樣,讓你好好呆在院子中,怎麼跑出來?”語氣稍顯嚴厲。
白蘭低下頭,嘀咕道:“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怎麼呆
得住……”
她的聲音雖然細若蚊語,但長孫素青耳力極好,一字不漏聽進耳裡,哼了一聲,說道:“你們跟我回去。”
“是。”
白蘭與小娟兒齊聲答應,乖乖的跟在長孫素青身側。白蘭不甘寂寞,忽然道:“大師姐,你剛纔去的是慕府嗎?”
長孫素青道:“去探望了姨丈跟芊芊表妹。你問這麼多幹麼?”
她斜瞥了白蘭一眼,見她東張西望,行止輕浮,當下用教訓的口敏道:“以後沒有我的准許,不許你隨意出來,若碰上什麼貪淫好色之輩,勾搭在一起,敗壞我雲月閣的名聲,即使你姑姑的掌門,也要將你逐出門牆。”
“是。”
白蘭低下頭來,雙手攥緊了衣裙,指節都有點發白了。
小娟兒可是知道,自從小姐領悟了門中不傳戰法“亂神”,展現出驚人的天賦之後,長孫素青便處處針對小姐。那也算了,這次還說這麼過份的說話,顯是有意要小姐難堪,不由得小臉漲得通紅,只是怕壞了規舉,連累到小姐,不敢發作而已。
兩人老老實實跟在長孫素青身後,回到了在城中租下的一個大院。
胡天宇繞了幾個大圈,偶爾回頭,或靜聽身後動靜,發現後方向他走來之人的腳步聲,或重或輕,零零散散,並非是同一人。
他暗鬆一口氣,走上正道,向盛安客棧而去。
回到盛安客棧,胡天宇上得樓去,剛走到了房間門外,突然之間,他眉毛一掀,神色凜然,曲指一彈,那扇木門登時浮現無數裂紋,轟的一聲響,木門碎裂成無數碎片,紛紛朝裡飛去。
木門既碎,自然能朝見裡頭的情形。
只見房間裡窗前地上橫擺着一張條案,上放着美酒、靈果,一個黑衣青年披着月光銀裝坐在案前,對着木門對着他,着酒杯飲着酒。
無數木門碎片,化作刀劍,飛刺過去。密密麻麻的,讓人躲無可躲。
那黑衣青年仰起脖子飲着酒,似將這些木門碎片當成了普通木頭,看也不看,只廣袖一揮,衣袖拂到一隻酒杯之上。頓時酒杯上浮起道道花紋也似的紋路。
眼見那無數如刀似劍的木門碎片,就要將那黑衣青年戳成千百個窟窿,條案上的那隻酒杯忽然輕輕一顫。
嗡的一聲,杯麪上漣漪陡生,一滴酒液被震得飛起。
而後那隻酒杯離開了條案,化作一道幻影飛起,但聽得嘭嘭嘭密集的聲響,無數木門碎片登時碎成木屑紛飛,朝兩旁飛濺,奪奪奪的刺進兩壁或牀上。
酒杯在空中一個晃動,將最初那滴酒液接進杯中,然後往胡天宇送去。這送去的過程極其迅速,比之片刻間酒杯擊碎木門碎片的速度要快上數倍,轉眼間便到了胡天宇跟前。
胡天宇伸出左手往前一抓,五指一攏,酒杯抓在手中,那酒兀自顫動不止,想要掙脫,卻聽咔嘭一響,酒杯碎成一團粉塵,酒液與粉塵混在一起,順着手掌滴落。
“敬酒不吃,吃罰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