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義背後雙翅不住扇動,地面颳起一陣陣沙塵。
他冷漠地盯着胡天宇,雙臂拉開,一支魔焰滔滔的黑箭凝聚而出,箭頭之上,發出幽幽的烏光,如一輪小太陽。
“米粒之光,也放光華?”
他一聲嘲諷,鬆開了手,魔箭如一道雷霆,劃過天地。
胡天宇如今體內很糟糕,傷勢很重,殺念如潮水般傾泄,這戰魔之體的消耗,遠超他的想象,他能感覺得到,這份力量只能維持極短的時間,只有幾個呼吸的時間。
他沒有時間消耗,手臂上的血色紋路在淌着鮮血,將他的手掌染得血紅,散發一股心悸的力量。尖銳的指甲,鋒利如刀。
那道魔箭迅捷如雷,他無法躲過,所以乾脆不躲。他雙足一踏,選擇了一條最短的路,腳下蹬出一道黃龍,黃龍覆蓋之下,山崩地裂,一道道大溝向四處擴散,整片地都瓦解開來。那道雷霆般的魔箭,穿透胡天宇胸膛,留下一個血洞。胡天宇狂噴鮮血,如一道血影般迅速向着流火義逼近,近身剎那,揮起掌刀,劈了下去。
流火義冷笑着,身上火焰匯聚凝成一張大盾,但隨即他眼神惶恐,只見得鏘的一聲,大盾分爲兩半,當下雙翅一振,化作一團黑煙,眨眼間橫移開去。
他顯得心有餘悸,見到胡天宇那一刀似用盡全身力氣,一頭從空中栽倒下去,當即發出狂笑,只是他笑聲未止,一道血液從他的胸膛斜噴出去,濺得老高。跟着背後傳來撕裂般的痛楚,一隻翅膀被斬斷,身子登時失去平衡,人從空中栽倒下來。
兩個人撞入地裡,都失去了意識。
突然,一道火光向着胡天宇擊去,但隨即胡天宇身上的星光凝聚出一套護身戰法,火光落到上面,爆出一團火星。
西涼皇見偷襲失敗,寒着一張臉。
“堂堂西涼皇竟使如此下作的手段。”
天機語氣很冷,隨即一招手,胡天宇被隔空攝去,像是被一隻無形大手抓住,送入星月城中。天機檢查胡天宇的傷勢,見他只不過消耗過於嚴重,這才如釋重負。
西涼皇對天機的話不置可否,也將流火義送回營中。
“我的天,居然戰平手了。”
“真是一個怪物。”
城頭上,衆人一陣驚歎,一雙雙眼睛落到胡天宇身上,似在打量着一頭怪物。方纔胡天宇的表現,足以用驚豔來形容,以化形境的實力,硬抗合體境,而且這位合體境還是西涼的第一天才,雖然只是打了個平手,但足以使人振奮。
當然,四大院等人的臉色最不好看,一個個拂袖而走。
一戰落幕,不知不覺間,三天過去,胡天宇的傷勢已讓天機以星光之力修復。
天機道:“如何,可能召喚出大禹龍騎?”
胡天宇嘆了口氣,搖搖頭,道:“不行,還遠遠不夠。”
天機臉上露出失望之色,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只要問心無愧,盡力就好,就算星月城最後被攻陷,也是天意使然。”
胡天宇心裡很難過,這些天他的實力雖然大有長進,體內的殺念如海般無量,但那意識增長得卻極其緩慢,更沒有力量將那枚靈魂碎片煉化,白白浪費了半個月的時間。這城中軍民數百上千萬,西涼的鐵騎一旦推倒了城牆,多少人會成爲西涼座騎的口糧,又該有多少家庭化爲劫灰?
他恨不能實力暴漲,衝出城去,殺盡西涼百萬大軍。
一念及此,胡天宇飛身下了城頭,隻身朝着西涼大軍衝去。
那些西涼軍這才過了三天安靜的生活,又見那煞星衝來,都一陣緊張,一些新入營的新兵蛋子更加不堪,一個個都膽戰心驚。
時間流逝得很快,胡天宇每天都在撕殺,每天都負了一身傷勢回到城頭,天機以星光爲其洗禮身體,化解他
內底的殺念。
他雖以殺入道,但這股力量若走上極端,以他的意識,還難以壓制。大周有句古語,中庸之道,不走極端。極端的力量可以很強,卻是難以持久,如同人耗盡生命替力換來的力量,人就會迅速衰老。胡天宇雖然不會衰老,但會影響他修行的根基,後面的修行之路,近乎斬去一半。
天機目光何等老辣,早就看出他的不同尋常,是以星光之力,極力化解他心裡的殺念。胡天宇要做的是掌控殺念,而非爲殺念所掌,否則就只是一個只會殺戳的人形蠻獸。
又半月多時間流逝。
這段時間以來,仍有一條條軍情從北武城中傳來,使得星月城中軍民羣情激奮。
“二月二十二日,木參天入滄牧大營,取六萬首級,三勝己出手,均不能攔,木參天浴血而回,揚我大周天威!”
“三月二日,滄牧三勝己合力攻城,木參天攜北武天罡陣,迎擊三大勝己,激戰三日三夜,最終以一股神秘力量,將三人擊退……”
“三月七日,滄牧發起總攻,丟下屍體十二萬,將死百名,三大勝己負輕傷而回。自此滄牧南下,止於北武……”
……
聽了這一條條驚天動地的捷報,人們像是看到了希望。
胡天宇無我無物,對於這些事情漠不關心,他每日都出城一戰,殺到落日而歸,每天至少都帶走數千上萬的軍士,還有數十名大大小小的將領。
這一日,他又出城了。
西涼大營之中。
西涼儲君見那殺神又來,心下膽戰心驚。連日來他茶飯不思,面色有些憔悴,難得今日到了中午,那人還沒出現,一反往日的準時準點,只道他人今日繁忙,沒空來再,心中如釋重負,心懷大暢,命人當即快馬回到本國,送來一壺八百里落凰火山煮出來的火樹茶,看那天空流雲飛逝,輕鬆愜意不番。
沒曾那傢伙又出現了,真是沒完沒了了,西涼太子大聲叫道:“快快讓流火將軍出來,將此子斬殺了。”
一名近侍顫聲道:“稟……稟告殿下,流火將軍還沒出關。”
西涼太子站起身來,大叫:“什麼,那日他與胡天宇打個平手之後,便不再出手,是不是假意閉關,其實要躲着這小子?”
這些天來都不見流火義出手,否則胡天宇又豈會這般囂張?
他對流火義生出了一絲怨言。
那近侍道:“是陛下賜了流火將軍一門戰法,這戰法深奧異常,一旦領悟,什麼胡天宇都會成爲劫灰。殿下,再忍些時日,流火將軍一旦出關,定是那小子的死期。”
西涼太子緩緩坐下,一臉的驚喜,說道:“既是父皇賜下的寶術,自然能斬得了那小子。”
又是一戰落幕,胡天宇殺了近萬人,回入城中。
城頭之上,有不少人在觀戰。這些日子北武城傳來的消息,令得他們又有生的希望,此刻見到胡天宇又殺了近萬人,一個個都欣然點頭。畢竟胡天宇是他們西涼一方的人,此時有共同的敵人,胡天宇能挫一挫西涼的銳氣,他們看着一場場大戰下來,都大爲解氣,看到精彩之時,也會爲他歡呼喝彩。
四大院的人看得那是另一個滋味。一名學員突然譏諷道:“看他每天都出城殺敵,倒有些隔空向殿下邀戰的意思。只不過就他那點戰績,也太寒磣了點。”
又一人陰陽怪氣的道:“就憑他也想學木殿下一樣,隻身擋下一國大軍?”
前一人嘿嘿笑道:“不過逞一時威風而已。”
四大院的人中,鳳求曦眉頭微蹙,冷冷的道:“有本事你也出去戰一場,看能殺幾人?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四下裡氣氛登時一窒。
最先開口那人乾笑一聲,道:“鳳師妹,話不能這麼說,那胡天宇再戰下去
,對戰局又有何影響?只不過是在大海上打起一個浪花而已,根本無關大局。一人對百萬,這種事情也只有殿下能幹,有些人就該點醒他,否則白白送了性命,也不過白死。”
鳳求曦道:“只要有一絲希望,就該牢牢抓住,何況他這麼做,真的無關大局嗎?”說到後來,聲音漸低,如同喃喃自語。
雨仙瞥了身旁少女一眼,說道:“我們的希望在北武城,在殿下那裡。至於胡天宇嗎,只不過是戲臺上一隻丑角而已。一個是神龍,一個是螻蟻……”
啪!
突然一個巴掌扇來,雨仙來不及閃躲,被扇在臉上,火辣辣的痛,臉上腫起得老高。他勃然大怒,轉頭看去,卻是見到姬神昊冷冷地盯着他。
“是你?”
雨仙一怔,他實在想不明白,眼前這少年修爲低下,就連本命境都不到,出手之快,竟連他也躲避不及,隨即想到自己堂堂四大院的天之驕子,讓一個修爲遠遜自己的人扇了一記耳光,此事若傳揚出去,他聲命盡喪。
雨仙雖然平時低調,喜歡藏拙,但他內心其實高傲無比,怎容得下此等奇恥大辱,憤怒之下,咬牙切齒,喝道:“找死!”正要出手。
突然之間,一抹金光閃過,啪的一聲。姬神昊的手掌發出金芒,又扇出一記耳光,打在雨仙另一邊臉上,徹底將雨仙給打懵了。
他明明有了抵防,爲何還會被打中?他堂堂四大院的傑出天才,學院的前十名,竟讓這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連續兩次扇了耳光,這份恥辱,必須用血來償還。
“你死定了!”
雨仙臉色漲成醬紫色,護身戰法瞬間加持在身,一柄流光溢彩的仙劍出鞘,便欲向着胡天宇當頭劈落。
周圍人轟然散開。
就在那仙劍落下之際,姬神昊冷冷的道:“趙弩跟萬初權的下場,別忘了!”
那仙劍驟然停下。
姬神昊冷冷說道:“他倆便是勾結西涼,背叛我朝,差點使得星月城落入敵手,這份罪名,足以使人誅滅九族。若非胡天宇力挽狂瀾,誅殺趙、萬二人,你們還有今天嗎?且屢次在這大庭廣衆之下,抵毀我大周的功臣,是何居心?你們是不是萬初權他們的同夥,派入星月城,亂我軍心?”
四大院的人嚇得臉色慘白,渾身籟籟發抖。
雨仙雖然還能保持鎮定,但他額頭之上已經冒出一層熱汗,那柄仙劍懸在姬神昊額前一寸,在那裡嗡嗡發顫。
萬初權、趙弩兩人背叛大周之事,雨仙他們毫不知情,這些天來,雖然也曾擔心會受到牽連,被人抓入大牢,秋後發落,但是這些天來都沒動靜,也漸漸放下心來,若是此事與他們有關,早就被抓入大牢了,又豈會等到今日?
雨仙清楚,他們絕對不會揹負奸細之名入獄,但是如果今日他殺了姬神昊,以胡天宇的瘋狂,這個奸細之名,他們估計就要落實了。
姬神昊冷笑道:“怎麼?難道你們還真是奸細不成?”
雨仙氣得發抖,立即將仙劍收回鞘中。
姬神昊喝道:“既然不是奸細,還不快滾?”
金光大盛,他扇出一記記巴掌,將那些學員一個個扇飛出去,滿口牙齒被打落。一個個都不敢還手,一旦還手,還真有可能坐實奸細之名。至於那幾個女的,他並沒有出手,卻也嚇得她們一個個屁滾尿流。
姬神昊一隻黃金大腳踹出,將雨仙踏飛出去。雨仙只覺得有股巨力涌來,根本躲閃不開,被踹飛之後,只能怨恨地看了他一眼,不敢還手,便下了城頭。
四大院原先的人中,只站着鳳求曦一人,她嫣然一笑,掃了眼姬神昊背後藏着的手,笑道:“是固態戰法吧?”
姬神昊笑了笑,抽出背後藏着的手,往上拋了拋,一塊方形水晶飛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