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皺起眉來,不耐道:“罷了罷了,你既然不願意做那便回去吧。”頓了下,她又補充了句,“不過我可警告你,今日這事若是傳出去,我想要要了你的命於我而言不過是易如反掌的事。”
那大夫全身忍不住顫了下,心下有些後悔今日來了這一趟,他點了點頭,原本還想再勸勸,但到底還是覺得若是說多了,指不定自己會丟了這條小命,便趕緊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此事我只當做不曾聽過。”
秦氏滿意的笑了,讓丫鬟取了銀子給那大夫,那大夫趕緊搖了搖頭,揹着藥箱頭也不回的走了。
秦氏忍不住嗤笑一聲,有錢不賺的那都是傻子,她相信,要找到爲她做這事的人會很容易,事成後極得了名又得了利,何樂而不爲呢!
不過既然這人知道了,那就莫要怪她,這世上最能守得住秘密的、能讓人安心的便只有死人。
用完午飯後,朗漠清起身,準備離開。
離開前,他走到楚梓芸身邊,原想擡手捏一捏她的臉蛋,可對上她帶着防備的眼神,手終究不曾擡起來,但在心底下卻又給楚梓芸記了好大一筆賬。
“丫……楚三姑娘,我回去了。”
楚梓芸點了點頭,臉上帶上了點笑意,是那種假意的、帶着疏離的笑容,“朗世子走好。”
朗漠清眸色沉了沉,點了點頭,剛走到院門口楚聞寒便起身追了出去,二人一邊往外走一邊說着話。
“再過幾日我便會和芸兒一起離開京城,這次她不想你去。”楚聞寒直截了當道。
朗漠清不着痕跡的皺了皺眉,“行。”她不願帶他離開,他自己跟着總行了吧。
楚聞寒愣了下,似是不曾想到朗漠清今日這般好說話,好打發,他忍不住咳了聲,“之前芸兒心裡有你,我不會多加阻攔,但現在她心裡既然已經沒你了,那你若是在繼續糾纏於她,可不要怪我翻臉。”
朗漠清聽了這話驀地笑了聲,笑聲極短促,“楚世子,你的心可真是大,你難道就不覺得這樣的事發生在丫頭身上很奇怪嗎?若是她之後出了什麼事那可怎麼辦?”
楚聞寒自然也擔心楚梓芸有事,畢竟對於這個妹妹他是放在自己心尖上寵的,但裘錦已經說過丫頭無礙,那他也不必再擔心,“朗世子,這件事就不牢你操心了,我會親自照顧好芸兒。”
朗漠清又笑了聲,沒說話。在他走出王府前,他道:“楚世子今後回府後還是老老實實待在府上比較好,若是接二連三的往王府跑,怕是會引起你祖父的懷疑,若是叫你祖父發現丫頭還活着,那當真不是一件幸事。”
楚聞寒皺起眉來,“我知道。”不知爲何,他就覺得朗漠清這話極其古怪,似乎他極希望芸兒被人發現一般,可他心裡也清楚,朗漠清對芸兒有多看重,所以他定然不會主動暴露芸兒還活着的這個消息。
朗漠清不再多
言,轉身出了府。
用晚飯前,王益從宮裡回來後才知曉楚梓芸被救出來的消息,楚梓芸被囚禁的那幾日基本上沒用好過飯,又加上燒了一場,整個人都瘦了不少,王益瞧了有些心疼,“芸丫頭,都瘦了。不過沒關係,我這府裡廚子的廚藝那是沒得說,保證不出半個月便能將你養的白白胖胖。”
楚梓芸笑眯眯的點了點頭,甜甜的叫了聲‘師父’。
王益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那臉上的褶子都因此開了幾層。
“待我去將官服換下來,我們師徒四人便坐在一起好好用頓晚飯。”
楚國侯府,楚悍遠一回到府裡,秦氏便找他開始哭訴,“老爺,嬌兒差點被人害死了。”
楚悍遠愣了下,還沒完全坐下便又站起身來,他沉下臉來,緊緊皺着眉頭,已經失去了一個女兒,他不能再失去一個,“怎麼回事?嬌兒這些日子不都是待在府上,乖乖的養着腿傷嗎?”
秦氏眼眶發紅,似是已經狠狠的哭過一場,她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迅速講了一遍,從楚梓芸以嬌兒治腿作爲出京的交換條件講起,講完後,她便開始哭,一邊哭一邊道:“這天殺的王益的兩個徒弟,他們不安好心啊,竟然想出這種法子來害嬌兒,還謀了我的銀子。”
楚悍遠一聽臉色陰沉的越發厲害,但到底心下有些不信,畢竟宮裡首席御醫王益的徒弟不至於差那幾個銀子,他皺了皺眉,“這事是真的?”
秦氏猛地點了點頭,用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老爺,我何至於拿嬌兒的性命開玩笑?那藥瓶裡的藥我都已經找大夫來驗過了,就連那大夫也說那藥瓶裡的藥有毒,難怪,難怪那小東西在離開前叮囑我說,現在嬌兒中了毒,暫且不用再服那些藥了,等毒徹底解了後,他會再另開藥方給我。”
楚悍遠這才徹底信了,他全身上下忍不住染上怒意,擡手狠狠一拍桌子,“王府的人當真是欺人太甚,就真以爲我們楚國侯府沒人了嗎?”
他深吸一口氣,平息了下自己的暴怒,看向秦氏,“那藥瓶現在在哪裡,拿給我,我明日就進宮尋皇上,請皇上爲我們做主。”
秦氏嘴角不着痕跡的勾了勾,眼睛轉了轉,“老爺,萬萬不可,此時還不到揭穿他們的時候,萬一到時候他們想要來個魚死網破,不交出解藥,那嬌兒該如何是好?”
楚悍遠眉頭忍不住擰緊,“那你說該怎麼辦?”
秦氏替楚悍遠倒了杯茶,“不如這樣,等他們將解藥交出來,待嬌兒解了毒,你再帶着毒藥去宮裡頭尋皇上,那兩瓶毒藥我可都收得好好的。”
楚悍遠點了點頭,“也行。”想了想,他又道:“但嬌兒的毒一解,豈不是就沒了罪證,到時候他們就是想賴掉也是輕而易舉之事。”
秦氏突然笑了聲,笑容裡帶着陰狠,“老爺,你就放心吧,我已經尋大夫來給那藥瓶裡的藥驗過了,
他們不就是最好的人證,一個人可以說謊,但三四個大夫總不可能了吧,且嬌兒的狀況他們所有人也都見過,就算到最後僥倖被他們逃脫,但他們的名聲到底也臭了,王益絕對要從首席御醫這個位置上滾下來。”
楚悍遠點了點頭,他心下也有些惱王益,畢竟前不久在王府,自己都下跪了,他竟然也不曾給自己留一分情面,真是是個不識好歹的老東西。
“一切就依你所言。”
秦氏抿嘴一笑,臉上的笑容真了些,“老爺,你快坐下吧,我替你捶捶背,這幾日爲了叛軍餘黨的事累壞了吧。”
楚悍遠坐了下來,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畢竟秦氏好久都不曾對他這般溫柔了。
翌日,蔣重聞進宮,自從秋獵過後,他受了重傷,文帝就不曾再見到他,此刻見了便笑着問道:“身上的傷可好些了?”他皺了皺眉,“朕瞧着你的臉色似乎不大好?莫非是出了什麼事嗎?”
蔣重聞苦笑道:“皇上,今日我來是有件事要和您說,昨晚我在行宮遇刺,幸得戰國侯府世子路過趕進來救我,身上的傷口雖因此又裂開了不少,但好在不礙事。”
文帝挑了挑眉,“竟有此事?那可將刺客抓住了?”
蔣重聞搖了搖頭,“雖不曾抓住,但也重傷了那刺客,我原打算去戰國侯府親自道謝,但您也知曉,說到底,秋獵之日楚三姑娘是因我纔會丟了性命,我怕我就是去了戰國侯府,戰國侯府的世子也不會見我。所以我想請皇上將戰國侯世子召進宮來,我好當面道謝,以表我誠意。”
文帝笑道:“你多想了,既然他願意救你,定然已是原諒了你,不過朕願意幫你這個忙。”
言罷,他便命公公出宮走一趟。
宮裡頭的公公到了戰國侯府,管家便將他領去了戰衾院,入內的時候,朗漠清正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擦拭着手上的一柄利劍,那公公只看了那擦得雪亮的劍一眼,便覺得脖子上有些涼意,他沒忍住,縮了縮脖子。
大管事帶着他上前,恭敬道:“世子,宮裡的公公來了。”
朗漠清手上的動作這才停了下來,他偏頭看向來人,冷漠道:“皇上尋我有何事?”
公公不敢有耽擱,立馬恭恭敬敬的回道:“皇上聽聞您前天晚上救了北武國太子一命,特命奴才過來將世子您請進宮去,北武國太子想親自在皇上面前向你賠禮道歉。”
朗漠清將劍收回劍鞘,“你給皇上帶個話,免了。”和蔣重聞的帳,他還沒開始算呢!
公公臉上現出爲難之色,“世子,這……還是請世子隨奴才進宮一趟吧。”
朗漠清垂眸想了片刻,不知想到了什麼,竟應下了,“好,你先回去,我片刻後就過來。”
公公臉上立刻現出笑意,趕緊回去覆命了。
朗漠清站起身來,喚上朗雲,“我們先去趟王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