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魂裡,爲何有魔氣?你動手時遺留的?”
源零雅皺眉看向葉風回,這話一出,葉風回愣住了,她忙搖了搖頭,“沒有啊,我半點沒動手,他們自殺的。”
葉風回思索了一下,說得更詳細了一些,“確切的說起來,是亞索先殺了維因,然後再自殺的,爲的就是不想受折磨,他們殺了嶽北這麼多人,想來也知道我不會給他們一個痛快的。”
源零雅的宅子很清幽,雖然西北的氣候不好,養不出什麼像樣的植物來,但是沙柳還是長得不錯的,源零雅的院子裡頭幾棵大大的沙柳,雖然沙柳柳條葉子的那種綠,都帶着土色,綠得不夠翠,但是在西北這樣的氣候條件下,院子裡還能有這麼幾棵樹齡不錯的沙柳和一片低矮的帶着棘刺的灌木,挺不錯了。
比起來,葉風回的城守府,都不及這裡景緻好。
當初就是瞧着有這個不錯的庭院,索索才滿心歡喜一眼就看中了這宅子的。
微風吹過,春末的風不算寒涼,風裡頭也沒夾着太多沙子,倒還算清爽舒服,葉風回微微眯了眯眼睛,這纔看向了源零雅。
源零雅沒說話,只是眉頭皺得更緊,依舊看着自己的魂燈。
魂燈裡頭那一絲黑色的魔氣,在很純粹的淺綠色魂光裡頭,很是顯眼。
魂光原本就很靈動,像是活的一般,在魂燈裡頭遊弋着,這一縷黑氣,在這魂光裡頭,倒顯得遊弋得格外明顯。
源零雅輕念幾個咒語,手指靈活地捏出了幾個術訣來,就試圖將魂光裡頭那一縷黑氣引出來,卻是沒辦法單一的引出來。
還牽出了好些魂光包裹着這一縷黑氣,才引了出來。
一團淺綠色的魂光,就包裹着這一縷黑氣,盪漾在源零雅的掌心中懸浮着,看上去,的確有些詭異。
“這魔氣不能爲你所用麼?”
葉風回也皺了眉頭,問了一句。
源零雅搖頭,“你以爲人人都像你般天賦異稟麼?”
他看了葉風回一眼,這才繼續說道,“若是不引出來,我這一個燈裡的魂力都會被它毀了,魔性本來就是很強大的力量。”
葉風回伸手過去,指尖輕輕在源零雅掌中那團魂光上頭觸探。
千隕眉頭一皺,其實是想制止的,但是葉風回的指尖倏然就騰出一團黑色的魔氣來,和異火的顏色不同,異火是墨色的,雖說也是黑,但是多了一點點灰,而魔氣的顏色,則是非常純粹的黑。
葉風回指尖的魔氣直接就觸探到了源零雅掌中的魂光,肉眼可見的,那些魂光一下子就被染黑了,漆黑漆黑的。
源零雅趕緊收回手來,葉風回的指尖黑氣盤旋,那團魂光就盤踞在她的手指。
葉風回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回兒!”
千隕有些急了,當即就想要伸手去接那團魂光。
“你別動!”
葉風回趕緊說了一句,而後嘴脣就抿了起來,她靈光的顏色更多了,異火,紫雷齊齊上了,還有魔性之力裡頭的其他幾色靈力,五彩斑斕的在她手中,直接將那一團魂光完全包裹。
好一會兒,那些黑色的魂光,似乎才完全融合在了她的異色靈力裡頭。
葉風回的額頭已經冒出了些許冷汗來。
她輕輕舔了舔嘴脣,轉眸看着千隕。
“回兒,怎麼回事?”
千隕伸手扶住她,擡手輕輕給她擦掉額頭上的汗珠,問了一句。
葉風回長長呼了一口氣,眉頭皺得更緊,其實她是不想和千隕說的,怕他擔心,但是很顯然千隕已經看出來有端倪了,瞞他也瞞不住。
葉風回抿脣看着千隕,片刻都沒說話,只看着他。
但是千隕就明白了,他們夫妻倆之間的默契,有時候就是無需多言的。
所以千隕也緊緊抿了嘴脣,好一會兒才吐出來一句,“是我的魔性,是麼?確切的說,是我分離出來的那個意識的魔性,對吧?”
明明似乎已經湮沒在生活裡的那些記憶,似乎誰都不願意去提及的記憶,一瞬間又翻覆出來了。
迦羅。
那個用了這名字的意識,拿走了差不多一半的聖物魔性,並且抽走了聖物之靈的意識——迦羅。
千隕倒現在都還記得,當時迦羅在他的意識裡頭,下戰書一般說的那些話,邪氣凜然,又勢在必得的態度。
他說,回兒,我要定了。
光是想着,都忍不住讓千隕皺眉。
他的魔性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兩兄弟身上?這讓千隕不得不擔憂。
甚至就連葉風回都有些擔憂,畢竟,那分明就是千隕的魔性,太熟悉了,和自己的魔性是一樣的性質,那種熟悉的感覺,和她的魔氣互相牽引的感覺,太熟悉了。
只是,很明顯他的魔性,比葉風回的要更純粹,有了聖物之靈,又被魔化之後,果不其然是能夠將魔力凝練得更爲精粹。
葉風回之前還很樂觀的想着,那個迦羅就算再厲害,也不是人啊,只是個意識,想要借屍還魂,是違背天道倫常的,並不是那麼容易的,她和千隕預料的條件是參照她是從異世界來的靈魂,借屍還魂到這個葉風回的身體上,是因爲這個身體是異靈體的體質。
所以預料的前提條件是,迦羅想要能夠借屍還魂,首先,起碼他得找到一個異靈體,但是世間哪有那麼多異靈體?
於是也就一直沒有太多的緊張感,但是眼下,這突如其來沾染在亞索和維因魂光裡頭的那些魔性,一瞬間將葉風回和千隕夫妻倆的樂觀和不急全給敲碎了。
迦羅的魔性爲何會出現在他們兄弟倆這裡?難道……他們曾經和迦羅接觸過?怎麼接觸的?和迦羅的意識體接觸的?
還是和迦羅已經找到了的合適的並且還魂了的肉身接觸的?
迦羅究竟還魂了沒有?
這些問題都一點點壓了上來,如同盤踞着的烏雲一般,從記憶裡翻覆出來之後,就盤踞不散。
葉風回終於忍不住低聲哀嘆了一句,“這兩兄弟……死得太快了,是我失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