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碼,得找到幾個助力,是了,你們不是說,眼下這西北承唐軍營裡頭,就藏匿了一頭雲龍麼?回丫頭你不是說,想要我給你報仇麼?現在就是時候了。”
夜杭臉上依舊沒有笑容,聲音很是沉着,聽上去又沉穩又淡定。
並且,葉風回知道並不是錯覺,自己竟是從師父的聲音裡,聽出了幾分隱隱的殺氣。
這就要報仇了?幸福來得好突然啊。
但是葉風回知道,現在不是高興的時候,她眉頭皺着,看向千墨。
“千墨,你先好好養傷。”
她擡手想輕輕拍拍千墨的肩膀,只是,看到他肩胛處的衣料上微微反光,似是有液體的緣故,知道那是黏膩的血液,便停住了拍他肩膀的動作。
她眉頭皺了皺,“只是……逸清不是已經出發去王城了麼?我醫術又不夠。”
葉風回現在也是越發覺得,醫術是絕對不能拋下的東西。
千隕在一旁搖了搖頭,伸出沒有沾染上千墨血跡的手,抓了抓葉風回的手,“沒事的,異獸和我們不同,只要一些藥材,止住傷勢的血,然後汲取天地靈氣就能夠緩緩痊癒。”
聽到千隕這話,葉風回放心了不少,點了點頭,“那,千墨就好好養傷,我這裡還有些不錯的傷藥……”
她話音剛落,夜杭手中已經多了個瓶子,遞到了千墨面前,“喝了這個吧,很快能好的。”
葉風回覺得自己省了,師父的傷藥,想必不會是什麼次的。
安排了一間空房,就將千墨送去養傷,葉風回還特意囑咐了,誰也不要去打擾他。
再回到自己小院子,師徒三人的情緒和表情,就沒有之前那樣愉悅了。
“什麼時候出發呢?”
葉風回小聲問了一句,擡眸看了千隕和夜杭一眼。
夜杭沒說話,千隕則是直截了當地看向了夜杭,問道,“什麼個情況,你現在可以解釋了吧?”
在夜杭面前,千隕從來沒什麼徒弟謙卑恭謹的樣子,倒像是個成熟穩重的兒子,面對着不懂事任性的父親一般。
說起來,和葉風回對老白老黑的態度有些像。
夜杭眉頭皺着,臉上表情帶着些許爲難,和赧然。
“你怎麼會和青鳳一族有瓜葛的?是什麼時候的事情?細枝末節都好好給我說清楚了。”
千隕臉上沒有什麼笑容,態度很認真。
顯然,敷衍是敷衍不過去的。
回到房裡之後,葉風回就給他們師徒倆泡茶張羅茶點,也就一邊小心翼翼地偷聽了這段談話。
其實事情,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複雜。
只是,聽上去會莫名讓人難過,算得上是有些狗血的悲情劇,但是悲情佔據了主導,狗血成分倒並不算很誇張了。
三角戀嘛。
只是,有些讓人扼腕嘆息。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夜杭在一次無聊採藥的途中,撿到了一個蛋。
多眼熟的劇情啊,葉風回想着,和自己撿到一個蛋是一模一樣的啊。
只不過夜杭沒有和她一樣,打算將蛋給燒熟來吃了,那個時候的夜杭,修爲就已經很不錯了,一眼就認出那是青鳳的蛋,想到傳說中兩百年前的那場上古異獸的大戰,心中想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所以,就讓那枚蛋涅槃了。
那就是九幽。
那是夜杭和她的第一次見面。
蟄伏時還是一百多年前,再醒來已是一百多年後,九幽也是第一時間馬上就趕回了族內去,在夜杭身上留下了自己的本源氣息。
青鳳一族就是這樣的固執,只一眼,就可以認定,而後再無其他。
再見面已是好幾年後了。某次夜杭身受重傷,九幽前來援救,而後也是陰差陽錯的引發了他身上的青鳳本源氣息所致的異火反噬。
她是個固執的女子,直接就將他帶回族內去了。
彼時,九幽已經快要繼位族長了。
卻是帶了個人類男子回到族內,要救他。
救一個人類,不是什麼事兒。
但是,救他的方法,是個事兒。
或許夜杭並沒有葉風回那樣的忍耐力,或許他並沒有葉風回那樣的運氣。
所以並不能從異火反噬中扛過來,奄奄一息之際,眼看就要死了。
九幽是一定要救他的,於是,只能用那個最後的辦法……
只不過,青鳳一族生性刻板,和人類交-合,是完全違背族規的。
夜杭得救了,但是九幽卻是失去了繼任族長的機會,並且這個失去,是永久的,她將再也無法坐上族長的位置,那時候,原本連她長老的位置都要剝奪的,只是青鳳一族因爲兩百年前的大戰元氣大傷,而九幽畢竟是九羽青鳳中涅槃後的佼佼者,所以長老的位置還是保留了下來。
但夜杭卻無法對她負責,早在九幽涅槃後回族內的這幾年,夜杭認識了另一個女子,愛上了另一個女子。
那個女子……
是司迦月。
但司迦月是別人的妻子,那時,正值司迦月過世。
夜杭幾乎是義無反顧的,決定去收千隕爲徒。
而九幽……則是被囚禁在族內,整整十年。
夜杭甚至都不知道九幽做了什麼,還是後來,通過一些渠道才得知了,原來青鳳一族若是要救那個時候的他,若是他自己不能扛過去,那麼方法就只有那麼一個而已。
心裡是愧疚的,也是說不出來的複雜。
司迦月已經死了十幾年了,但他,依舊一直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九幽。
那隻傻傻的鳥,初見時她渾身黑撲撲,身上淌着墨色的流焰,歪着腦袋,一雙深紫色的漂亮眼睛,呆呆看着他的模樣。
葉風回聽了這些之後,心想這還真是個悲情故事啊……
而且……司迦月?!?!
她小心地觀察了千隕的表情,千隕的表情反倒還好,絲毫沒有因爲自己的母親被他人覬覦過而感到不快,而且這人還是自己師父。
並且,因爲他是司迦月的遺孤,才被師父收爲徒弟的。
千隕的確是不驚訝,他早就知道了。
以往每每師父說道他母妃時,眼神裡頭的那些深沉的哀傷和心疼,看着他的臉時,有時候會像在看着另一個人一樣溫柔。
一切早有端倪,千隕不傻,也早有察覺。
後來葉風****過千隕,千隕給出的答覆是,“有什麼好奇怪的,母妃那樣的女子,誰不喜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