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借力,乾坤成法……
這套術法成令詞,齊修平可是太熟悉了。甚至可以說心有餘悸。
所謂術法成令詞,就是在借天地之力的前提下,術法施展到最後階段所必須宣發的言詞咒語。
簡單的比如‘敕!’、‘咄!’、‘祭!’等等,複雜的一般都是用於陣法,理論上,調用天地之力越多,言詞咒語也越長,相對的也容易被打斷。
至於九字真言,那本身就是言咒,也可以由雙手結印施展,並不算術法成立詞。
上次在山谷小鎮,魔道衆就吃了陰陽五行陣的虧。
齊修平清晰的記得,當時被徐長卿乾坤倒轉,將基地中的能量儲備悉數轉化爲陣法之力,將他們直接給虐哭了。
最後只能駕駛玄陰宮,從地肺火脈的腔道狼狽逃走。
事後被同僚好一頓嘲笑奚落。至那之後,他寧肯貌風險將能量儲備都碼放在玄陰宮中,也絕不在外面堆放。
這次對徐長卿下手,他還特意留意了這個方面。
根據菌人死前發揮的報告,陰陽五行陣旗,連同其本體都在異域呢。
現在居然還能佈下陰陽五行陣?而且看這意思竟然是早就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啓用。這簡直是見了鬼了!
沒錯,就是見了鬼了,五行靈鬼。
按照徐長卿未雨綢繆的相關機制,他被菌人利用蟹天羅挪移到外域之後,給自負責一攤兒的安靈科五位股長,就立刻向方菲所在聚集。
按照一早定下的方案,若是徐長卿被算計,有迴歸後遭遇伏擊強襲的風險,他們就要在迴歸區域佈下五行陣。
徐長卿迴歸後,第一時間就是利用御主與靈鬼的關係,與知更鳥他們取得了聯繫。經過簡單的位置調整,五行陣已然擺下。
徐長卿本人,就是陰陽大纛旗。
陣法一成,這一地域立刻自成一界,內裡不再與外界進行正常的流動和交換。
“定地火水風!”
徐長卿激發大陣之威,漫天的雷火彈受干擾而落不下來。
然而大陣也是需要能量才能玩轉的,他犀利的原因之一就是單位時間內可以吞吐更加龐大的能量,達成術法效果。
而現在雖然法陣干擾了雷火彈,但並沒有足夠的能量維持這個狀態太長時間。
可有這一拖,也就夠了,琴師那邊的彈奏歌吟完成。
“……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嗡!聲震天地,整個區域內,天空暗了那麼零點零幾秒。
隨即,琴師雙手在琴絃上一拂,琴音如浪,入空便成有形波濤,由小而大,眨眼間已是萬頃,浪濤過處,所有雷火彈宛如在水中蘸溼的菸頭,於淡淡青煙中全部熄滅。
齊修平臉色大變,靠着被他融合的雷火劍的定向炸裂,才擋住這一波音浪。
琴師瓦解雷火彈,轉手就將操控一隅天地的權力向徐長卿開放。
兩人當初較量過,也配合過,這時再度合作,頗爲默契,琴陣相融,天地之力立刻化作法陣之力。
咚!
震天動地的天雷大鼓轟鳴聲中,金色的光芒自四面八方齊轟玄陰宮。
琴音天雷,不僅有能量衝擊,還有能量共振的特性。
這下玄陰宮倒黴了,它的內中囤積了大量能量,至少還夠來此十萬雷火彈。
結果天雷轟破其外層護罩,琴音共振,一下激化了能量儲備,形成猛烈的爆發,以至於玄陰宮先是被由外而內轟的光渣飛濺,而後又自內向外,炸的光火噴吐。宛如被強力鼓風機狂吹的爐膛在泄火。
然而玄陰宮作爲一件戰爭法寶,有着一系列的損管機制,想要一擊毀滅,很難很難。
就見它光芒大放,整個殼體也有虛化的趨勢。
與此同時,齊修平、快手、禿霸,身體都在虛化,這是持有出入玄陰宮的銘牌,同時也有定位之能,玄陰宮要傳送他們,然後一起跑路。
徐長卿自然看出了玄陰宮在強行開闢通道逃脫。
這是一點外力都不借,完全憑藉自身,在本就傷損的情況下,此等大消耗的劈空挪移,對法寶的損害非常大。
這種作法本身也是風險極高,畢竟這個世界超自然法則相對森嚴的多,虛空挪移這種級別的操作,想要靠取巧鑽營,就得有被空間之力撕成碎片的覺悟。
然而徐長卿不會將勝利建立在法則反噬上。
他要用無可爭議的手段,將之擊敗。
“乾坤借力,虛無牢籠!”
虛無牢籠其實跟真空界域差不多,不同的是,後者注重的是結果,保持真空的狀態。前者注重過程,製造真空的過程。
所以虛無牢籠的體現其實是收攝,爲了製造真空,任何形式上的能量和物質,都會受到抽吸攝取的作用力。
如此一來,玄陰宮用於開闢空間通道的力量,不斷被抽取,甚至其自身結構,都要抵抗虛無牢籠不簡單的拉扯,一種彷彿是反物質力量,又或電磁吸力的全方位的反向作用力。
眼看着玄陰宮就要在這種作用力中分崩離析,天空中忽然出現一道光柱,這光柱宛如鑽破無雲的陽光光束,傾斜而下,正好將徐長卿籠罩在光束之內。
幾乎是緊接着,光束中,距離徐長卿不太遠的高處,玄衣青年現身,雙手託舉一枚碩大的、外面浮凸着玄奧紋理的紫皮鏤紋金葫蘆,葫蘆口對着徐長卿,道了聲:“攝!”
頓時,葫蘆中噴出一道紫光,頃刻間就包裹了徐長卿,而後紫光反向回縮,徐長卿在其中,身體似乎在進一步縮小。
空海和琴師見到這一幕,臉上齊齊變色。
“靈器!”
“金丹!”
兩人關注的點不同,但其實說的是一回事。
寶物有靈,會自行認主。
法器一旦有靈,除非特殊原因,否則根本不會奉金丹以下修行者爲主。
這不單純是器靈的性格問題,還因爲金丹之下,是無力供養靈器的日常消耗的。
所以但凡能用靈器的,必然是金丹以上。
這也是因爲末法時代,修行者寥落,若是仙道鼎盛之時,金丹水平的能有趁手法寶用,已經很好了,靈器,那是懷璧其罪。
不管怎麼說,玄衣青年的突然現身及出手,立刻令局勢大反轉。
這一模式,恰恰就是徐長卿曾提及和用到的,即將成功的一剎那,警惕性是最低的,很適合出手。
徐長卿明白這個道理,又怎會不提防?
“從某種角度講,等的就是這一刻啊!”
比佈局,比底牌,有時候先手很重要,但有時候,誰先忍不住誰輸。
天空中突然出現了一道裂縫,細細的一道,不算長,更不夠寬,但有種難以言喻的透徹,就彷彿天空只是塊玻璃板,現在被切開了。
所以就視覺上看,這是細思極恐的一道痕跡,什麼力量,可以將天空斬成兩半?維度攻擊?
實際上在場的,沒人能看到這一痕跡,因爲在那之前,就已經直接昏死了過去。
徐長卿揮出了將天空斬裂的一劍,並且這一劍不光是斬天空,還斬萬物,包括靈魂。
只是一劍的餘威,就瞬間耗盡了在場之人的魂力,令其昏厥。
而玄衣青年是承受這一劍的正主,在被斬之前,紫金葫蘆和梳羊角辮的醜陋童子,都爲他分擔了部分威能,但仍舊承受不住這一劍,天空的痕跡,就是被這一劍透體而過才形成的。
資金葫蘆毀,羊角辮童子是青虹劍的器靈,被這一劍斬的形態半消散,隨時都有崩潰而跌落回法寶品級之險。
玄衣青年則面如金紙,七竅流血,嘴裡溢着血,嘶啞的道:“誅仙劍!”
徐長卿沒有答,用出這一劍,他的代價也不小,他在放逐世界,於生成天地陰陽雷時感受到誅仙劍意。
後在無法世界十二載磨礪,構劃出這一招。
問題是,他當初感受到的誅仙劍意,哪怕是一絲,都不完整,從形態上講,只有劍柄和靠近劍鍔的一部分,這不完整的東西,如何能成爲攻伐之招,總不能巨量消耗,不菲代價,只爲嚇人吧?
最後,他想了個辦法,續劍,以玄鍼爲材料,作爲誅仙劍的上半部。
單靠玄鍼是不夠的,逼格差的十萬八千里,怎麼可能續的上,只能是你是你,我是我。
於是他根據劍匣養威勢的原理,將自己的金屬性作爲劍匣。畢竟他能領悟誅仙劍意,意味着一種認可,他本身的屬性,是有資格做黏着劑的,只是級別不夠。
同時,他又以玄鍼不斷斬妖除魔,增加劍煞,其劍意不斷凝聚純化。
而後通過劍匣,將之封存於一個空間內。
都不是實物,而只是劍意。
封存的越久,這一道劍意就越犀利,具體施展時,則以玄鍼爲載體。
玄鍼也是成爲法寶後,纔有了做載體的資格,否則這道劍意,那就得一直封鎮下去。
這就是徐長卿的真正底牌。
用句流行語說:我發起瘋來,自己都怕!
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一招有多強悍,畢竟已經逼格高到了以他現在的實力水準,試劍都是奢侈的。
象現在,玄鍼這件法寶,已經70%的破損率,而他自己也是魂力見底,毛盡血幹,意識都開始模糊了。
“你就是尊主吧?”他強打精神,一字一頓的說。
也不需要玄衣青年回覆,他其實對魔教已經有着較爲完整的推測,主要是因爲他的本命神通是天衍之術。
自從他第二次被穿越,在山洞中見識到這玄衣青年帶走賀青州後,思路就隨着閱歷的增加而慢慢打開了。
這玄衣青年即便不是金丹,也有着金丹的靈魂境界。
也就是說,哪怕是比他最爲得意的心境,對方也穩壓他一頭。
Wωω★тt kan★¢O
這意味着什麼呢?意味着同樣是魂穿,玄衣青年可以在他面前裝逼如風。
山洞中瞬移出現,帶走賀青州,而他一點辦法都無,就是最好的證明。
比心境,比靈魂強大,不如人家,靈肉匹配,這是最基本的,不然修不上去,用特殊方法上去了也坐不穩當。
比實力,比肉身強度,也不如人家。人家是紀元輪盤的操控者,有積蓄,有備用軀體,
比技術,至少目前階段,他得說個服。技術不光是多就好,用的好纔是真的好,光是那一手替天行道,他就得讚一句玩的漂亮。他來不了。
而且是個現代人就極爲關注的信息優勢,也是在人家更勝一籌,紀元輪盤,蟹天羅等等,不管因由,結果得尊重。他是被坑,纔看了眼界,以前哪裡知道有這些。
事出總有因,爲什麼會有這樣一位猛人?
他很早以前就已經自問了這個問題。
當初並沒有懷疑到他頭上,而是一直在通過事件勾勒魔道這個組織及其領袖。
玄學本質,崇尚個體強大,也給人以攀登階梯,能御下者,實力必定不俗。
魔道成員個個身手不俗,且不是那種旁門左道取巧偏執的手段,而是堂皇大氣,霸烈兇殘,但又都很正,這是魔道正法,說明教授者必有正統傳承在身……
就這麼一點點的完成側寫,一個強力人物,或一個核心團隊的特徵便慢慢有了。
然而分析爲什麼可以有這些,找不到更多有力證據,就先猜猜看。
於是,心中萌生了些想法。
“你是仙道昌盛時代的囚徒吧?能出現在今時今日,不是因爲本事多麼了不得,而只是因爲福禍相依,命數如此。”
現代人承受信息轟炸,關聯能力強,這種推斷,並不難聯想,dc宇宙超人的老鄉佐德將軍與其麾下,不就是這種?
“你是心機婊也好,癡心情長劍也罷,罪有應得也好,蒙冤受屈也罷,都不能否定一個事實,魔道一員的事實,屁股沒有坐在人道一方的事實。”
“仙人也是人,你連人都不肯做,還反過來當人奸。只這一點,我們就是死敵。在我看來,你越是出類拔萃,危害就越大。”
基本上,徐長卿每每開始扯淡時,都意味着有拖時間的需要。
現在也一樣,他要再次發動誅仙劍意,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其實一劍都很勉強。
這種九天十地佛祖搖頭怕怕的招數,不光是斬人,也斬自己。
一句話形容:那是相當的魔性。
但,他做事,有所不爲,有所必爲。
魔道衆覺得這次挖坑捕殺他,機會難得。
他也同樣覺得機會難得,尤其是現在,連最終底牌都亮出來了,就不允許再出偏差。
錯過這次機會,讓對方有了防備,以他入道者的修爲,背景不厚,資源不豐,信息不暢,還受制於人,他都沒什麼信心能得手。
自信不等於盲目樂觀。修行的那套雖然形而上,唯心,可具體做事得實事求是,這方面也唯心,那就是傻缺。
“好一個人道守護!”玄衣青年咳着血笑着諷刺道:“這諸天萬界,任是誰說這個話,表達這個立場,都不及你說,你表達來的諷刺。”
徐長卿毒舌反擊:“原來這就到了賣弄八卦消息的環節。西王母喜歡什麼顏色的裙子,大約你也是知道的,可我偏偏不問。”
未等玄衣青年搭話,虛空中出現一道拉長的s形光之罅隙,從中行出一名宮裝女子,正是在被放逐世界的污穢洞天中出現的,被丹辰子稱作御主的那人。
女子道:“西王母喜歡什麼顏色的裙子,玄天宗並不知道,你卻是一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