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從口出。
徐長卿扯了點淡,結果重新進入了燃月的視野,被他盯上了。
這背後的深層原因其實也簡單。
營地的篝火象徵着仙道大勢。
徐長卿作爲迴光返照的那縷最主要的光,彙集了各種超級法則要素,是能想當程度決定仙道未來走勢的那個。
當他說仙道未必就不能亡,就等於三軍統帥承認戰敗,非常的傷士氣。
而即便是輸,也不違本心,做一個有憾無悔、輸的起的玩家,這樣的態度又一次的改變了走勢,死戰到底的決心反而更堅挺了。
所以範圍縮減了,未來的路越發緊窄了,但質量上來了,不再是死氣沉沉的拖延,而是開始燒,直到徹底燃燒殆盡。
那些圈外的火灰,象徵着被他的意向選擇而堵死的各種可能,反噬的力量加於他身,這是他放嘴炮所要承擔的代價。
這些本就是涉及命運等至高法則要素的具象,可以說玄之又玄,根本不是現在的徐長卿所能解析的力量種類。
甚至就連燃月也不是特別清楚。但這不妨礙他意識到徐長卿的重要性,不管重要的是那段話,還是他這個人。
總之,這個人在特定的時間引發了仙道大勢如此劇烈的走向變化,這是不爭的事實。這就意味着他有被關注的價值。
眼珠轉了轉,燃月決定賣點人情給徐長卿,他道:“那些火灰是有特別象徵意義的,每一片都可以看作是麻煩,你沾惹了很多,以後要注意了。”
徐長卿無所謂的一笑,他心說:“我連叛道的事都做的出來,一切玄奇都肯舍,還怕這種麻煩?翌日將屬於仙道的都扔還給它,一個末路的體系,還能死賴在我身上?”
這時就聽燃月又道:“不過,也是也不是沒有好處,若了這些東西,能不能好好的活我不知道,但想死絕對很難,這些超級債主,要的是還債,欠下超級債務,跳樓就想一了百了,門兒都沒有。”
“想當無聊的好處,我這條命,可用不着這類神神道道的未知之力庇護。”
“不是庇護生命,是庇護命運。”
“區別在哪裡?”
“你可以死,但不會消亡。”燃月一本正經的解釋。
徐長卿撇撇嘴,換話題道:“說正事,我是來購買強魂的。話說你這裡有職業軍人的靈魂嗎?熟悉地球現代軍事業務的,我準備給麾下造物搞軍訓。”
“哈?”燃月換上了一臉便秘的表情。“你該不會是中了什麼毒,突然想要玩大工業流了吧?”
“週期長,前提條件多,就算千辛萬苦搞出現代軍隊,也是在給魔物改善生活,我又不是養殖專業戶。”
“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攀爬科技樹的難度真不是一般大,不是一般人玩的起的,有那個能力和才情,投入到超自然領域,妥妥的成神了。”
徐長卿沒再說什麼。這個話題真心無需多談,像他這種自私之人,有一人即文明的路子可選,哪裡還會思考什麼大工業?
大工業講究的是衆志成城,它的根源則是迫於生存需要而不得不抱團取暖。
說白了,集中力量辦大事的背後,是個體羸弱,難以成事。
若是反過來呢?若是自己獨自能搞定呢?
團結就成了束縛,合作也顯得多餘。
像這次回來,白英再次提出一起行動,他也再一次的拒絕。
是,他承認,白英說的一些話是有道理的,就連燃月也這麼說:“人脈是一點點積累起來的,你現在不跟大家一起玩,到你需要時,沒人響應的。”
作爲一個善於積累,一點點把家業做大的人,他自然清楚積累的重要性,厚積才能薄發,積累不夠,連發那一下都沒有,現實中溫溫吞吞一輩子,到死都沒能放個蔫屁的少嗎?
然而就算拓展人脈,他也不會選擇降臨者。
白英勸他,他說:“正義需要將軍和英雄,也需要清道夫,我願意當後者不行嗎?”
燃月勸他,他說:“戰爭難免死人,炮灰總是不嫌多,尤其對輸急眼的那一方。我不介意當炮灰,也不介意被利用,只有一個前提,我自己願意。所以這種建議,以後請不要再提,我知道自己需要什麼,一直知道。”
白英沉默了,燃月也沒法在多說什麼。
後來徐長卿才知道,這時的刀牙營地正面臨一個左右爲難的局面。
降臨者們發現了邪惡祭壇,並且打開了局面,先後拆掉二十多個祭壇,然而這緊緊是外環,等想要拆內環時,他們遇到了絕強的阻力,每一個祭壇所在的洞穴,都像他所攻略的洞穴那樣,魔物強力,而正向陣營的則會被削弱戰力。
這種時候,降臨者們不捨得前期取得的成績,開始賭命搏運了,前期還好,連拆三個祭壇,突然就不好了,損傷連連,並且是傷筋動骨。
其實在徐長卿看來,根本就沒有所謂突然,就是個概率問題,而且魔物也不是真的傻到不可救藥,至少大魔不是這樣的,不能指望同一個套路沒完沒了的成功。
白英和燃月邀請他入夥的時候,恰恰是降臨者們遇到了挫折,不上不下吊着難受的時候,這個時候的確是每一份力量都是寶貴的,甚至可以影響事情的走向。
然而沒有徐屠夫,降臨者們也不至於吃帶毛豬,最終他們還是鼓動了白英,讓戰鬥修女湊數頂缸。
在艱難的摧毀兩個祭壇之後,遭逢了一次超級重大的挫折,被一干大魔在洞穴中圍毆了。
這次圍毆看起來是魔物們惟一一次帶腦子的戰役,先是痛殲了一隊,然後釣魚釣來支援,坑了一隊,還有一隊被圍點打援伏擊在半道上。
十多名降臨者,最終活下來的只有三個,近三十名戰鬥修女都死了,包括曾經給徐長卿做過嚮導的那個堪堪成年的妹子。
徐長卿心說:“知道你們就是一幫關鍵時刻坑隊友的深坑。”
當然,他沒有把這個話說出來,不合羣也就算了,沒必要惹事,這種時候扯這些,有落井下石、看笑話說風涼話的嫌疑。最是遭人忌恨。
但有些人的表現真的是讓人很看不過眼,某位倖存的降臨者,就是曾跟白英他們一起去過他所在的洞穴,姓劉、名方義的降臨者,抖酸說什麼一將功成萬骨枯。
能掛上邊兒麼?用lol的遊戲術語說,這根本就是人頭狗,見了人頭就忘了死,覺得必然能收,自己浪不要緊,還坑了隊友,況且也沒功成啊,這死了的人等於是肉包子打狗,白送了。
從燃月那裡得知了來龍去脈的徐長卿丟下一句話:“你看着吧,我這邊若是取得些小成績,他們就會說,某某王八蛋自私自利,關鍵時刻不肯伸手,然後利用我們拼死獲取的信息,成就自己的聲明,當初若是肯上,絕不至於那麼慘。”
他說這話時,已經距離第二次買強魂有一個月之久。
這一個月,他仍舊過的波瀾不驚。
其實局勢真沒有那麼安逸,最直觀的,隨着降臨者們的一系列兇猛的行動,魔物們明顯是被打草驚蛇了,它們開始變得活躍,徐長卿所在的洞穴先後經歷了四次魔物浪潮。
所謂的魔物浪潮,就是大量的魔物從其他區域移防至此,一鼓作氣將被清空的穹窿地廳佔據了泰半。
然而對於他來說,這對他的影響十分有限,甚至可以說,魔物們在自行入坑,畢竟妖菌遍佈,每個區域他都清晰可查,等於是開着地圖全亮跟魔物周旋,而魔物卻相當於頂着戰爭迷霧,光是這巨大的情報落差,就註定了他總是先手,並且能非常犀利的把握進攻時機。
他的收割速度明顯加快了,有情報優勢,等級也起來了,並且符咒施法者雷火也越來越給力,效率自然是變高。
往往是雷火突然出現,瘋狂輸出雷火矢,然後他在這種火力壓制的輔助下,切入敵羣,爆發性輸出,就跟開大的疾風劍聖一般,沒有術法攔得住他,硬抗傷害,切割之刃瘋狂收割,百頭左右魔物的羣體,不用三分鐘就能搞定。
也正是有了這樣的殺戮效率,才能一月之內四次出現魔物浪潮。
此外,先後有五名大魔在這個區域抓他,都被他成功躲避。
到了現在,他已經不想再躲了,時機漸漸成熟,大魔這類瓜貨,也可以摘了。
時隔一月後回營地,就是在爲此做做準備,他要挖坑給大魔,佈置術法陷阱需要材料,其中一部分靠獻祭無法獲得。
燃月之所以跟徐長卿閒扯其他降臨者的事,主要是爲了套近乎,人性醜惡之一,就是喜歡笑話別人,沒人能免俗,或多或少而已。
徐長卿也有這毛病,他看不順眼的,認爲跟他八字不合的,一旦對方失敗,他也會有諸如‘看,照着我說的來了吧?裝逼失敗成傻逼了吧?’這樣的心態。
只不過相對淡一些,並且也不會沒完沒了的拿這種事當盤下酒菜,燃月跟他掰扯這些,也算是搔他的癢處,他終究還是刀牙營地的一員,還是會跟人們互動。
燃月之所以這麼主動的親近徐長卿,是因爲這貨不聲不響就邁過了殺敵十萬的關口。尤其是近一個月,每天至少也是兩千加。
而且燃月這邊是有物資購買清淡的,通過徐長卿從他這裡買的那些物資,他能大略的估測出徐長卿現在的積累達到了怎樣的程度,實力達到了怎樣的高度。
所以他很清楚,徐長卿在經歷了三個月的醞釀後,開始發力了,最近一段時間狂飆的魔物殺戮數,就是最好的證明。
尤其是這種殺戮是非常穩定的,意味着不是單純的爆發,而是實力達到了一定的高度後,遊刃有餘的開始收割魔物了。
哪怕徐長卿看起來還是那個鳥樣,可數據不會作假,十萬魔物轉換成正能量,堆也堆出個強大來了,不管這些正能量徐長卿具體是怎麼分配的,他的綜合能力必然已經上來了。
凡事怕比較,拉長線一看,徐長卿這種類似百事可樂股票,沒有驚豔的拉昇,但每一個年終結算都能讓股東意識到我們賺錢了的穩定型,也是很不錯的。
不單是燃月,白英也很感慨,誰能想到,就那麼個洞穴,竟然能殺出十萬頭魔物的數量,但這個數據絕對不會有錯,天地圖錄有顯示,屬於徐長卿的那片光是猩紅色的,沒有十萬個頭顱打底,絕不會有那樣的顏色。
徐長卿自己感覺反而不那麼敏銳,當初他在北風堡南邊看到五萬以上的虐魔曝屍荒野,覺得壯觀震撼,可零敲碎打就沒有那種感官效果了,幾百、千餘,這樣數量的魔物屍骸,他已經看麻木了,結果集腋成裘,十萬的坎就過了。
他也注意到了天地圖錄的變化。說實話,他挺討厭這個的,人怕出名豬怕壯,用腳後跟想都知道,隨着這光芒變紅,接下來必然會有大量的明槍暗箭向他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