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宸跑去找他老豆高成功打探消息。
當時高成功正在書房裡喝茶琢磨事。
他的習慣,想事就會一杯茶,一個本子,一支筆,有想法就寫下來,然後串聯。
今天拿出求爺爺告奶奶的態度,算是把鉅額資金的問題擺平了,但滿天的烏雲算只算是散了三分之一,還有兩大塊,一,如何跟孫老七修補關係。二,接下來的業務怎麼辦。
他知道這次把孫老七得罪狠了。
孫老七現在可不是一般人,人脈硬氣的不得了,歪歪嘴,圈裡壞了名聲,那他以後也別想要什麼業績了。
這個關係一定得補回來。他正琢磨着孫老七是個大孝子,這一點可以利用。
而明顯逼格更高的徐長卿,反而不適合盲目下手,以他多年的看人經驗,這個人可不簡單。
背景深厚不怕,家裡有國級旗杆的豪門子弟太也不是沒會過。
睿智這種東西也不嚇人,對付聰明人有對付聰明人的辦法。
他在意的是徐長卿表現的出的那種底氣十足的坦然,彷彿這天下事就沒什麼值當的愁的。
並且聽徐長卿那話,似乎就是歷城一帶的人,九位數資金能一言而決的年輕人,歷城及周邊可不多。
要知道,就算是國內的五百強企業,實際用於運轉的資金,也未必有這個數。這既不是不動產、也不是貨品、又或多角債、而是純粹的現金。
產品硬實,孫老七那邊的生意做的硬氣,不能提現的,根本拿不走星記道符。正是因爲這種作法,歷城商行這幾年才風生水起,其他國字頭的銀行都得請高成功通融,動輒千萬的拿真金白銀,他們也頭疼。
按理說,這樣的孫老七應該是高成功頭等的需要供着的財神爺。但高成功有他自己的諸多難處,他想扎錢,他還要經營人脈,他要跟諸多的人互動,不能不給面子。另外他還有點拿孫老七當土鱉看。
穿的爛、走的慢,腰帶裡縫着金蛋蛋。
高成功眼裡的孫老七,就是這樣的土老財,用句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話形容就是根本不知道金融爲何物,不懂其能量所在,只會賺死錢,花死錢。
不過這都是過去了,現在高成功已經不這麼看孫老七了。
這種轉變源於孫老七的通知。
徐長卿入世,在餘玄機的愛晚山莊駐留時,就跟孫老七打過招呼了。兩批道符,保證今年年底、以及明年六月的正常售賣,之後就另說了。
然後孫老七就開始進一步給他的經營網發通告,其中就包括高成功。
孫老七知道徐長卿入世後,怕是要動用錢,就跟高成功提前打招呼,畢竟動用大額一貫就是如此,銀行也需要準備的時間。
高成功急了,一開始還是好言好語的詢問爲啥生意好好的突然就不做了,或者說萎縮了?
後來就乾脆求上了,高成功表示,若是差錢,二十他都能找來,別不做啊!
金融的本質奧妙就在於流通。有來有往纔是活棋,這麼大宗的現金流往來,並且是進多出少、且十分規律的現金流往來突然就掐斷了,他不能不急啊。
求而不得,高成功就上了心了。他想知道孫老七那邊究竟是出了什麼狀況。
用了不少人情,還耗費了不菲的財物,他才漸漸明白了一些情況。
他以前一直以爲孫老七的大宗財源是古董、玉石。
因爲孫老七的店鋪看起來就是個古董店,從香燭店晉升的,最早先甚至賣過紙火,不同時代,不同政策,不同面貌,反封建迷信較嚴的時候,也就是花圈紙火店能開。
現在知道了,不是,孫老七的主要業務跟安靈有關。
安靈,這也算個含蓄的雅稱,很容易跟安神搞混。這就跟批卦算命以個人諮詢業務的說法相稱一樣。
高成功立刻就意識到孫老七的厲害了,畢竟錢經他手,他知道吞吐量有多大。
真要只是求個心中安穩,每年新年去南海普陀寺燒頭一炷香多好?那才能花幾個?有個百來萬香油錢足夠取這個頭名了。
而這個每一單都是千萬起步,不是吹水後聽名頭的,而是實打實的,如果想就能當場見錢的那種。花這個錢的,這麼花錢的,可沒冤大頭。
更驚心動魄的還在後頭,某行長給他露了個底,國家都是買家,也得按人家的道道來,任務。
高成功這才知道孫老七的生意的牛逼,國內有幾家能把生意做的這麼硬氣?這說明什麼?說明不但是獨一份,並且不懼你玩花樣,根本拿捏不住人家。
哎喲,真財神可以把財字去掉了,感情是這麼高端的主。
然而這時候就算想補救也晚了,高成功愁的呀,寢食難安,人都瘦了好幾圈。
然後高宸出現了。
高成功不知道自家兒子玩眼前花兒,其實不是什麼安分少年?知道,可他寧願相信高宸在他眼前的那些表演是真的,原因很多,有溺愛,有對青少年叛逆期的寬容,也有愧疚,尤其是愧疚。
高家可不是什麼豪門顯貴,也沒有硬關係,老婆兒子跟他其實是吃了苦的,他至今都記得十多年前,他需要拿可憐巴巴的薪水去應酬,兒子想吃個零食他都沒給買的情形。
見兒子賣乖,高成功語重心長的道:“高宸,你還記得邢同祥父子嗎?”
“記得。”高宸確實記得,邢同祥的兒子邢吉安,也曾經是他們這個圈子裡的,但隨着邢同祥的落馬,邢吉安迅速的淡出了他們這個圈子,據說輟學去廣東那邊的血汗工廠打工去了。
“你馬上就是成年人了,我們就來次成年人的對話。我希望你記住,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爹媽,沒有誰是可以一直對你好而沒有任何謀算在裡邊的。”
“爸,我知道。”高宸帶着幾分不耐煩的說。
這纔是他的正常態度,自己有盤算,討厭說教。
高成功耐心十足:“可你不知道的是,有些事別說是你爸,張軒他爸都兜不住,他外公都未必兜的住。”
高宸一臉詫異,在他的印象中,他老豆說這樣的話可是頭一回,張軒的老豆是歷城二號,外公更是省裡的大員,這都兜不住,真的假的?
就聽他老豆道:“你回頭告訴張軒,跟他起衝突的那個青年,能一口而決七個億的現金去留,國家在某些方面都得按他劃下的道道來。這消息算是我賣他爸個面子。”
大約半個小時後,張軒得到消息了,神色變得愈發陰沉。
他剛纔給高宸打完電話後,還給其他關係打了電話。
查人,深查,徐長卿,以及孫老七。
之前查是利用公安系統對酒店的管理機制查到的,現在都是有網的,調資料很方便。
也該着徐長卿走水,火線上崗,個人檔案還沒有徹底調整完畢,只要再過三天,保密級別就會一下子提高很多。
另外徐長卿自己也缺乏特殊從業者應有的專業意識,更別說保密意識了。
其實以他現在的身份,登記入駐哪裡需要身份證?軍官證就夠了。
而且,一般來說也不應該下榻這種酒店,除非條件不具備,否則必然是軍方招待所或與安全部門掛鉤的旅宿場所。
結果張軒猜測他是外來戶,必然是住店的,又有在老丁燒烤那拍攝到的視頻資料,兩相一對,身份證就拿到了。
然後再一深入,履歷也拿到了。
老丁的資料也相對好拿,有燒烤攤子在那兒,他是法人。
並且老丁在警方那裡的案底也是挺厚的,畢竟是雙花紅棍一般的角色,光是傷害罪就吃了好幾年牢飯。
孫老七就不好查了,這位的檔案早就是高保密級別了,並且只有五官長相,其他一概不知。高宸給他回電話時,還沒有任何頭緒。
張軒也是個細心的,他想通過徐長卿接觸的人,來全面的瞭解這是個神馬貨色。畢竟先後兩出事都透着詭異,一出是顛倒黑白,一出是未卜先知。
現在他有點懵,高成功提到他爸,他就知道這消息不是咋呼他,是基本靠譜的。可看徐長卿的檔案,真的很難跟高成功所言對上號。
家裡是中醫傳世,父祖失蹤,高二輟學,一年後抵押房產,借貸承包了一座山種些花花草草,沒有正經工作,就這麼個貨一言而決七億現金,國家都得按他劃的道道來,敢吹的再玄點麼?喝酒喝到失心瘋也吹不出這種牛啊。
可他知道,有時候,聽起來漏洞百出到離奇的,反而纔是真相。編謊言是會考慮目標的接受能力的,真相不會。
而且他與徐長卿也是打過照面的,他對自己的這雙眼睛向來有自信,他能把對方認作衙內,可不僅僅是有個佩槍女軍人陪伴,還因爲他在徐長卿身上看到了那種萬事不愁的氣度。
他勾搭方菲不成,一看徐長卿不慍不火、氣度非,就想交給朋友,結果徐長卿撅了,讓他很傷面子,他這才惱了要比個高低。
現在,現在他有點頭暈,腦筋不夠用。
“小帥哥,這就愁上了,姐姐來幫你好不好?”
陌生的女生響起,帶着魅音,帶着戲謔的口吻,透着放蕩,讓人聯想到致命的甜膩……
張軒驚訝的發現,他的小夥伴不知什麼時候,都昏睡了過去,七扭八歪的倒在那裡,不僅僅是睡姿不雅,而是十分別扭,他都替他們感到不舒服,當事人卻能睡的香甜到冒鼻泡,這就很詭異。
然後是眼前這個陌生女人,怎麼出現的?這裡可是十二樓,小區安保,房屋門窗的安全悉數都是一等一的。
“看你那傻樣兒,顯然根本不知道惹的是什麼樣的人。”女人咯咯笑:“一魂一魄被拘,入道者也是挺會玩。”
“女士,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裡是……”張軒邊跟對方扯,邊摸向褲兜。他可不是什麼傻乎乎,警惕心很高,對自己的安全也十分看重,兜裡就裝着特別的報警器,啓動後一刻鐘內,就有特警尋蹤而至。
可這點小伎倆顯然在陌生女人面前毫無意義,一擡手,張軒立刻就飛了起來,身體大字型貼到了天花板上,動彈不得。
嗡!這次他的大腦徹底不夠用了。顛覆三觀啊,超自然力量,這還是我所熟悉的那個世界嗎?
“原來壓的別人服帖不能動,果然是很爽的一件事,以後可以多玩玩。”說着,陌生女人放肆的大笑,露出近乎滿嘴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