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小本子做記名弟子並不是徐長卿有什麼惡趣味,老大不小的一個陰陽師,想上位,自然就不能徐徐圖之,年齡不許可了。所以,他越有野心,越能鬧騰,徐長卿就越喜歡……
就這麼着,徐長卿身邊多了個地理鬼及僕人,這自然給他的逃亡帶來了不少方便。
話說,徐長卿此次在島國折騰的動靜兒着實不小,想掩蓋是做不到了,當地人最初以爲就是突發的災難性山火,進山搶救時才發現事情大條了。
那神社規模之宏大,放在全國都算是數一數二的,經過鑑定,歷史極其悠久。
在火場中,人們找到了不下百具屍骸,參與者稱,好些屍體都是身首異處,顯然在大火燒起之前就已經死了。
此外,火災現場還發現了許多半熔又或完整的冷、熱兵器,其中的武士刀,最差的都是“村正”那個級別的古器。當然,這個古不是說東西古老,而是說做工。
島國在造刀方面的技藝雖然傳承的很不錯,卻也不是沒有任何遺失,其中妖刀村正的工藝就是丟失的。
如今一下子發現了這麼多古器,自然驚動了許多人,好些人打着保護國家文化遺產的幌子進入了那裡,以一種掘地三尺的態度細挖深挖,結果越挖越驚人,林林總總的相關報道,持續了差不多有一年,熱度才漸漸降了下來。
當然,以上都是非官方的消息,而正式的官方則始終三緘其口,最後也沒有一個可信的交代。咬死了那只是一場山火。
話分兩頭兒,徐長卿離開鬼巢不到一週的時間,傷勢就已大好。有神靈眼傍身,吸納元氣的效率是過去的十倍都不止。
當初徐長卿離開工石山,玩的那是一鍋燴,今天才有了閒情逸致細細察看戰利品。其中,日文的著作直接就甩給瞭如今中文名叫水木的陰陽師,把這貨高興的什麼似的。
要說水木,這貨也是個人才,在過去的歲月中,爲了獲得力量和地位,真真兒是辦法想絕用盡,連禁術開發什麼的都幹過,人體試驗什麼的都是小兒科,弄個雛兒女血啥的更是家常便飯……
可惜,這貨的研究被人揭破,如果徐長卿再晚來上一天,他就被趕出神社了。
要不咋說人生際遇神奇呢?現在水木不但前途有了挽救的餘地,還輕易得到了夢寐以求的術法著作,這在以前那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不知道哪個文藝青年說過句逼格頗高的話:“在我逝去的過往,有你渴望的經歷……”
現在徐長卿就是那個感覺,對水木的表現嗤之以鼻,華夏天朝本土的玄門學說,那可是彙集天文地理、人文習俗等衆家之長的史詩級知識體系。在這個基礎上研究開發出的那點小東西,徐長卿根本看不進眼裡。
因爲,華夏天朝的玄門學說,是帶有極強的地域性和種羣特色的,沒有深厚的國學基礎,根本就不足以領悟其精粹。更何況,從大和民族的一些人文就能看出,華夏天朝的玄門學說跟他們根子上就八字不合,認知有異,道路走偏,能研究出什麼好結果?
當然,徐長卿不是一個種族主義者,更不會盲目自大,他從來也沒有小覷本子的多年苦心研究,論其術技,還是有很多可取之處的。只不過,他遠祖徐岺說的好,比術法,哪如比道行?
道行是主幹,術法是皮毛,主幹粗壯,枝繁葉茂只在等閒。
徐岺仙去,並未傳下殺伐之術,他有祖父留下的《符圖三卷》卻也一直未曾研習,所依仗的僅是祖傳的役鬼之術。
好在徐長卿道基深厚,先天一氣,現在又有神靈眼輔助,強化元氣吞吐能力,照樣能將一衆外道殺的屁滾尿流,舉手投足間就有大力量,換成水木這種不修根本的,就算以命御術,也未必有強大的效果。
第三後,徐長卿徹底傷愈,偷渡的海船也已安排好。
臨行在即,他覺得水木的實力還是有些太渣。照現在的樣子,這貨至少得苦修十年,纔有望獲得鬧出大動靜的力量。這就太久了,到那時徐長卿估計自己都已經入道了,這步棋的意義就不大了。
他的希望是,水木能在攀爬權位時搞風搞雨,令外道自廢武功,還希望可以擾亂視聽,使之無力外顧,好讓他有一段相對安逸的修行時間。
思來想去,他決定幫水木開掛。
徐長卿利用傷愈清淤必然噴吐的那口廢血,以及鬼巢的衆鬼,合成了一頭靈鬼,它跟水木的力量屬性很契合,叫做“朧”。
當然,後手是一定要留的,朧可是由他的血作法生成的,雖因契印關係,他並不能駕馭,卻能用秘術直接將之摧毀。
隨即,他協助水木收復了朧,做了本命靈鬼。朧的特殊性使水木有了約等於先天的戰力,他還傳授了一些粗淺的役鬼之術給水木,併爲其劃下了可持續發展的道路。
養虎爲患的道理徐長卿當然懂,只是這種不修根本,只修術力的貨色,一百個他都不懼。另外,徐長卿自認已摸清了水木的性格本質,只要你比他強,他就是條好狗。
徐長卿會被這個野心勃勃的本子老男人超越嗎?別開玩笑了,如果連這點自信都沒有,那就真不必青燈古洞的修道了,及時享樂纔是正理。
徐長卿的心氣兒可高着哩……
高州,歷城的衛星城,山清水秀,宜居。
晚,10點,叮鈴鈴……
電話鈴響起,無人接聽轉爲語音留言:“我是徐長卿,暫時無法接聽電話,有事請留言”。
“長卿!是我,玄機,我不知道當初的暗號是否依然有效,我只能試試:請道士下山。”
電話中的男聲疲憊滿滿,唯獨“請道士下山”幾個字說的鏗鏘有力,末了又道:“我現在住鼎泰山莊18號,這兩天都在家。”
半小時後,漆黑的房間裡,一隻流光溢彩的人眼逐漸黯淡了下去。與此同時,牀上盤坐的徐長卿緩緩睜開了眼睛,剛纔那閃爍光芒的人眼是他頸間眼睛樣式的吊墜。
悄無聲息的下牀,輕盈的像只貓,沒有開燈,在黑暗中一路穿行至客廳,重放了一遍錄音,定定的站了一會兒,走到陽臺那邊,拿起小噴壺,“噗!噗!”的給十多盆花依次噴了水。
那壺中噴出的水霧,釋放着淡淡的光,竟然在黑暗中彷彿有彩虹乍現,一如陽光充足時的景象。
當他迴轉臥室,花盆中的植物居然在寂靜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舒展、生長。
翌日七點,他再次來到陽臺前,挑揀着摘了十幾片肥厚的葉子,直接塞進嘴裡,咀嚼吞嚥,隨後從法甕中請出法衣開始穿戴。
介於專業性及保密的需要,法衣是他自己裁剪製作的,外觀可能稍微有點對不起觀衆,勝在性能及價值非凡。
八點,他出現在了鼎泰山莊門前。
保安老張去傳達室打內線電話詢問,小劉則負責盯着這位怪異的訪客。
小劉對徐長卿的扮相很不理解,唐裝他是真見過,華夏風嘛,自從國富、民強、自信、自尊後,華夏元素就一直比較流行,可眼前這位在他看來就多少有點糟踐文化了。
衣服這玩意兒,好賴不說,最起碼得平整吧,徐長卿這一身兒,皺皺巴巴的一堆褶子,你真做都做不了這效果。既不不挺括也不下垂,邊角還有點擰巴,活脫脫的華夏乞丐風。
再說這鞋,布的,還是雙靴子,這樣的一套,往哪兒一杵一立,真也是沒誰了。
最讓小劉受不了的是眼前這位爺的範兒,舉止神態間流露出的那股子從容和自信不是一般的足,那是絕對不做作。
小劉邊看邊尷尬的要死,心說:“好好的華夏風被你穿成這個鬼樣子,居然還能優越感爆棚,這世道真是沒救了。”
就在這時,兩輛豪車順着山道而來,前面一輛是勞斯萊斯幻影,後面一輛是賓利慕尚。車離着還有些距離,這邊就已經開閘放行了。
保安小劉以及從勤務房出來的老張對着行駛過來的豪車立正敬禮,肅穆嚴正的很,活脫正兒八經的職業軍人。
第一輛豪車的後車窗是開着的,青煙升騰,車裡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靠着車窗抽雪茄。不經意間斜睨了一眼路旁的徐長卿,嘴角翹了翹,哂笑一聲,看景兒一樣。
等豪車遠去,老張過來雙手將徐長卿的證件遞還:“請原諒物業審覈程序給您帶來的不便,歡迎駕臨鼎泰山莊。”
徐長卿收起身份證,衝兩人點點頭,散步般順着山道繼續向前。
小劉瞅着徐長卿漸行漸遠的背影,歪頭對老張道:“張哥,你說挺好一人,咋非得作成這樣兒呢?穿衣服嘛,只要乾淨整齊也沒人說你個啥。”
老張笑道:“林子大了嘛。”
小劉撇撇嘴:“你看他那樣兒,我都奇怪,他咋就還能自我感覺良好,連基本的穿衣打扮都做不好,別人怎麼可能尊重你?”
“行了,少說幾句吧!這年頭有怪毛病的人多去了,你知道他是幹啥的?沒準就是個人物。”
“得得得,我知道,禍從口出。張哥,您剛纔那個‘駕臨’用的好,相當到位,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