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一個月就飄過去了。
徐長卿忙碌整月,法器陣列總算梳理出些眉目了。
此法器陣列,真名爲蟹天羅,由三萬六千件天罡法器,和七萬兩千件地煞法器組成。
天罡地煞對應清濁二氣,天罡主控制,地煞主運轉。
陣列之下,又分一千個器陣,實際上還有一套總陣,總陣就是徐長卿以陣道傀儡襲奪的那枚天羅印。
天羅印構造及其複雜,可以說蟹天羅就是它的延伸,它的外殼。
若徐長卿沒有看差的話,這天羅印曾是一件靈器。
法寶是法器的進階,靈器是法器的跨層次。
法寶有靈,纔是靈器,但十萬件法寶,也難出一件靈器,實在是想要孕育出靈性,條件太過苛刻。
光是那動輒萬年的孕育歲月,就不是一般人能等得起的,而偏偏孕育過程中,不適合更換祭主。
可想而知,多少法寶,在孕育靈性過程中因祭主隕落而斷去前路,毀於一旦。
曾是靈器的推測,也解釋了爲什麼蟹天羅後幾百年滯留地球,沒再動過。
一千個器陣,分八卦,每卦一百二十五,再分五行,各二十五,再分五行,各五,再分五行,各一,三次分五行,這叫天地人,所有最基本的器陣,叫做人陣,之上叫地陣,再上叫天陣,繼續向上就是卦陣。
人陣一百零八器,天罡地煞,上映羣星,下應冥柱,中應人魂。
簡白的說,要想修復,得集星力、冥力、人力於一體。
星力、冥力都好般,擺下法陣,引得星光冥力,也就是了。唯獨這人力,想要找足夠的星命格局、且願意出力的人,實在是太難了。
當然,徐長卿也可以把自己搭進去,以他入道者的能力,全力祭煉,修個幾十年,是能讓蟹天羅重新動起來的。
點清壞損情況,徐長卿不免頭大如鬥,這事他對曲霓裳和衛道欣沒有隱瞞。
曲霓裳牽掛親人,聽後不免唏噓。
衛道欣倒是看的開,笑說:“我輩修行者,忌貪忌急,求穩求厚,急不來就緩着來,修行爲上,修復法器次之,總有修好之日。”
徐長卿點頭表示認同。
心急易犯錯,象蟹天羅這樣的大型法器陣列,本就是宗門大派又或大勢力、羣策羣力打造的超級造物,他憑藉一己之力修它,就彷彿是某八級工要靠自己修造瓦格良號航母般,自不量力兼自討苦吃。
哪怕修復確實有必要,他也不應該忘記,身爲修真者,修行纔是第一位的。
略一盤算,這次他是本體過來的,神靈眼在,化翼也在,化翼的天穹羽衣效果,再加上神靈眼的威能,連他包包裡的五行靈石算上,再經過陰陽五行法陣調節,是可以構建最佳的修煉環境的。
他當初選擇下山,除了了結因果,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在地球上,哪怕是深山大澤,單位時間所能收集的元氣,對他而言都是杯水車薪,所以他纔想要尋找秘境,希望洞天、福地中,能有靈氣環境,供他修行。
如今,雖然因果未了,還結下了新的仇怨,但他在失法世界煉心十二載,心境強大,這裡環境又適宜,正好鍛體,何必毛毛躁躁的硬是要把蟹天羅開回去呢?
對,就這麼幹,祭煉內臟,五氣朝元。等心肝脾肺腎五臟修的差不多了,這蟹天羅估計也就修的七七八八了。
於是徐長卿開始調整作息,以及工作日程,每日優先保證修行。
鍛體,就科學的角度講,就是控制能量,侵蝕並錘鍊身體。
就像鍛鍊肌肉要有度,鍛體同樣要有度,否則過猶不及,反受其害。
在這方面,玄門正宗與魔道的最大區別在於,後者是典型的提前消費。
徐長卿在第三放逐世界,將吳勉的身體一舉推入先天境界,那就是魔道的路數。一下子耗盡身體潛力,壽元只剩二十年。二十年不能築基,身體就會崩潰。
本體他是不會這麼幹的,每天做好功課便可,絕不貪多。
所謂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同樣是修行功課,也有差別,同樣用健身練肌肉爲力,科學的方法,能夠將各部分肌肉都鍛鍊到位,美型健身,若是方法不對路,那就是各方面不如人意。
因此,真正的修行,每天早晚各一個時辰,但爲之準備,則至少要花費四個時辰。這個準備,又分爲前置、後置,前置主要是爲進入較佳的狀態做準備,就好像熱身,後置則類似於理論課,檢點、分析,清晰思路,知道下堂課要怎麼做。
所以真的進入修行狀態後,是沒空去冒險、探索,又或頻頻宴飲應酬的,即便有點閒暇,也是調換心情,陶冶情操,或者精深一下技法。
一天天,時間的就這麼打發過去了,單調而又充實,跟許多普通人的兩點一線的工作生活也差不多。差得多的地方在於這個沒人給錢,還花錢,很花錢。
滴水穿石,集腋成裘,進入修行狀態,雜七雜八的事,也一點點的處理了。
近三年後,圍場有了明顯改觀。
從外在看,它與這片土地已經有機的融爲一體。
此地算是平原,但不是一馬平川那種,而是有高低起伏,偶爾能看到土山包,也就離地幾十米,還四坡平緩。
圍場北山算是比較扎眼的,畢竟它有百多米高,看起來很大的一坨。
原本一直都是靠陰陽五行法陣遮掩的,但經過傀儡的不屑努力,它如今成了大土包。宛如蟹臂的土樑,也變得內外平緩,圍場的效果沒有了,小湖倒是有一片。這同樣是傀儡的功勞,沒有它們的勞作,就沒有地下水的來去,哪怕成就水塘,也是死水一池。
小湖北面緩坡上的土窯,與其說是填埋了,不如說是結合此地的民俗風情,進行了修繕。
略顯凌亂的錯落層次,有梯道,也有平臺,有窯洞,也有帳篷,有寨牆,還有大帳。並且風俗味十足,人皮鼓、骷髏裝飾,獠牙刺樁,獸皮大纛旗……
這些都是從滅寨獲取的物資中,慢慢整理出來的,品味,研究,創造性的仿製,然後有了自己的一套,也算是高端cosplay。
當然有些東西學不了,比如豢養骨面蜥蜴。即便不考慮肉食的消耗,這些野性十足的掠食者,也不是傀儡們所能馴養的,它們沒有那個智商,更關鍵的是作爲傀儡,它們是冰冷無情的,也沒有跟兇獸合拍的那種野性氣息。
工具就是工具,而馴養骨面蜥蜴還需要一些感性的東西,。
骨面蜥蜴養不了,卻可以養別的,雞、羊、牛,姑且這麼叫。
其實那些雞是大型鳥,可以短暫飛行滑翔,飼養需要把翅膀別住,拴死,時間長了,翅膀就長畸形了,便不會飛了。顯然,這種雞的進化史還不夠長,還沒有徹底馴化成家禽。
羊和牛也是類似,羊有些象公山羊加瞪羚,跑的快還好勇鬥狠,得去角,否則圈在一起常打架會把彼此戳死。
牛更像是地球的角馬,噸位更高,但跑的不滿,肌腱發達,卻又不似肉牛那般過於發達反成拖累,這些牛耐力和爆發力都不錯,野性難馴,飼養不易。
值得一提的是,此世界的野獸,是有概率出現異種的,徐長卿就在一次野牛羣遷徙,跑到湖邊飲水的事件中,捕獲一頭異種青牛。
其實就是四不像,那叫一個醜,但毛皮確實是青色的,很有特點,所以就這麼叫了。
當然,兩年來不光是抓到一頭四不像,瑣碎事也還是有一些的。
比如陰兵侵擾。
無論是徐長卿、還是曲霓裳、衛道欣他們,都沒能想到,鬼物竟然是論堆來的。就像是狼羣狩獵,陰魂、陰靈、鬼物都有。
鬼物有着較高的智商,它們指揮作戰,有板有眼,有軍隊作戰的氣勢。
又比如骨面蜥蜴侵襲。
這種體形如雄獅,腦袋碩大,咬合力強勁,暴龍特徵較強的掠食者,在這個世界扮演的就是草原獅的角色,結羣狩獵,雄的體形更大,但耐力不行,雌的纔是捕獵能手。
它們是爲了霸佔水源而跟人類一方開戰的,徐長卿他們拒絕這樣的一個羣體在附近定居,最終將它們趕跑了。
還有就是其他蠻族部落。跑馬圈地,大吃小、小吃泥,蠻族之間攻伐不斷,他們吃敵人,也吃自己人,他們相信,這會讓他們獲得被吃掉的人的力量和壽命,而如果受傷,則會損失力量和壽命。
被徐長卿滅族的部落,是這個地區的一個強勁的小型部落,人數不多,但能馴化骨面蜥蜴的他們,一直被周遭部落視作威脅。
他們突然消失後,周遭部落在沉寂了一段時間後,就頻頻試探,然後便上演了瓜分大戰,重新平衡地方秩序。
這個時候,徐長卿cosplay的土山部落亮相,一番交鋒後,也分到一片土地,就是圍場周邊兩三平方公里的地域,站在土山上眺望,能看到界域邊緣。就這麼大一塊兒,其餘的都是別家的。
前去蜂巢大城的人們,三年來也回來過幾次,其中一大部分,在得知蟹天羅恐怕要幾十年後才能移動後,便決定安心在這邊生活發展了。
多吉才旦及兩位法王爲首的那幫喇嘛則一次都沒回來過,可能是不願生活在徐長卿的陰影之下吧。據說他們混的不錯,不過去了更遠的地方,已經多半年沒有消息了。
卓一行、江一鶴、陳一默倒是仍舊忠於朝廷和國家,他們的行爲看起來更像是爲大規模開發異域打前站,成立組織,收集物資,籠絡人心,參與到了蜂巢大城的權力鬥爭中,玩權力的遊戲玩到樂此不疲。
如此,修行方面自是進境緩慢,白瞎了大好環境。不過人家覺得無所謂,志不在成仙得道,而在振興華夏。從這個角度看,徐長卿不過是個自私之輩,人家看不起他,那也是佔着大義的。
那幫賞金獵人有着探險家的風範和情懷,他們去探索這個世界去,同樣很久都沒他們的消息了。
其餘的散兵遊勇,混的大多不錯。天朝人普遍有兩個特點,勤勞,腦子靈活,這些人去蜂巢大城試水之後,便回到了圍場,用情報消息作爲籌碼,從徐長卿這裡換取他們需要的。
比如符籙,比如法器,甚至功法。畢竟徐長卿曾閱覽過朝廷的玄門資料庫,並且還有天衍之術,只要他想,靠天衍之術,結合散修自家的功法,都不愁推演出初級修行法門。
並且越是基礎的,變化越少,基本就是那些,徐長卿還是能指點一二的。
天地靈氣充盈,徐長卿也不需要摳摳縮縮的不捨得使用消耗輕靈氣的法術,大型的法籙,乃至法器,都是能煉一下的,無非是讓使用者自己弄個法器胚胎,他幫忙開個光,ok,拿去養吧。
於是這些散修漸漸的就把行頭置辦齊楚了,比他們在地球時,可以說是鳥槍換炮。
這個世界的人類受妖獸邪靈之類的威脅,他們這些有本領的奇人異士,不愁沒生意,兩年多下來,有的當老大,有的做大師,身份地位都有了。
不久前,盧傳賢他們也靜極思動,在幾名散修的勸說下,去人類城邦發展了。有散修的話說:不趁機攢些家當,都對不起來這異界一趟啊。總不能別人帶回去金山銀山,你回去只帶幾個風俗擺件吧?
徐長卿沒有動,失法世界,讓他學會了享用孤寂,這個世界除了孤寂,還有誘惑,不止是花花世界的誘惑,還有新世界種種未知的誘惑,他壓服了慾望,清心寡慾,繼續規律生活。
然而,有時候是人找事,有時候是事找人,在一個暴雨滂沱的夜晚,曾被他驅逐的惡敵回來了,還帶着不少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