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晃着只剩小半瓶的啤酒,發了呆,回過神後擤了一下鼻子,勉強笑起來。
“其實我今天不應該喝酒的,——明天就是公司的報告會了,我需要一個冷靜的頭腦向領導介紹我的企劃書,——如果順利的話,明天,過了明天,我就有可能被提拔進總公司當經理了……”
“我們分手吧……”
“我翹班出來這麼久,主管肯定要罵我了……”
“程文!”小雅喊住站起身想要離開的程文,“我知道這件事情你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但是我們既然走到這一步,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的。”
這時,程文的手機響了,是袁浩的來電。他本可以藉着電話強行離開,但他猶豫了。
“我們好好談談,可以嗎,程文?”小雅也站起身。
程文最後還是掛了電話,轉過身對她說:“我們……坐吧。”
近晚秋的氣候有時比冬季更加寒意侵人,何況昨天還下了一整天的綿雨,弄得今天格外陰冷。隨着太陽漸漸西落,前來這家餐廳的顧客也越來越多。雖然已經座無空席了,但是站在廳外排隊等座的人們也心甘情願。招待員似乎有些不耐煩,三番兩次來程文這一座,詢問他們是否要繼續點餐。可程文和小雅什麼也不點,又沒有讓座意思,他只好悻悻離開。
“他是誰?”
“吳楠。是我公司的甲方負責人,我和他一起合作的時候認識的。”
吳楠……這個名字似曾相識。
程文並未見過吳楠,只是有一次在小雅的公司裡聽過他的一些傳聞。這個叫“吳楠”的男人相貌唐正,長得人高馬大,似乎是某個餐飲集團的人物。至於其他的消息,當時程文完全沒有放在心上,他想,那些大人物的八卦和自己這樣的小人物八竿子打不着。
誰又能想到,日子沒過幾天,這卦偏偏不偏不倚地算在了他的頭上。
“我想聽你說說,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一個男人聽自己心愛的女人誇耀另一個自己不願提及的男人,毫無疑問這是一件殘酷的事情。程文明知道自己現在這樣的身份處境和那個大人物相比,是毫無疑問的落敗,可他就想切切實實聽聽這個問題切切實實的答案。
小雅頓了一下,才說起,說得篇幅如文章一樣工整,說得連程文都覺得,小雅選擇吳楠要比選擇自己來得正確,來得明智。不過,程文只記住她說的最後一句話:總之,他是個優秀的男人。
“這個你收下吧。”說完,小雅拿出一封推薦信,遞給程文。
推薦信是小雅父親寫給新運公司的董事長,底下署着小雅父親的名字。
“什麼意思?”
“推薦你去總公司工作。”
程文知道小雅父親的名頭有多大,當初他一個普通大學的畢業生能被破格招進新運公司正是託於小雅父親的關係,而沈家名下的公司從不招聘頂尖大學以外的學生。可讓他不解的是,既然小雅和別人已經敲定婚事了,已經沒有必要爲他一個陌生人這樣做。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父親的意思?”程文問。
“……這是我的意思。——算是補償吧。”
如果說是小雅父親的意思,程文倒很樂意接受,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但這只是小雅覺得虧欠他而提出的感情補償,程文覺得爲難,因爲這不是份推薦信,而是份沒有餘地的妥協書。他沒有拒絕的底氣,畢竟自己的工作還是託人家小雅父親的面子。
——
“那是啥?”小混混明知故問。他雖然單身很久了,對女人如飢似渴,可看到這麼怪異的女人就這麼躺在廁所旁的花壇上,就算“她”是半裸着的,也是不敢起半點色心。天天和陰陽打交道,指不定這是什麼邪門的事情。
可是沒有見到正面,不知道是男是女。
大白天的陽氣旺盛,這些陰氣的東西應該不會出來這時候出來嚇唬人。我看到那女人臀部上的兩個血手印,想着是不是她遭遇到了什麼不測。
“你打電話叫警察,我打電話叫救護車。”另一個小混混道。
小混混卻攔住我道:“我覺得警察管不了這種事情,你看着旁邊的人——你不覺得奇怪嗎?他們這走來走去的,沒人發現這女人,只有咱倆發現了?”
我順着小混混的視線看了一下週遭,這個車站的廁所附近人雖然很少,但是三三兩兩也有些男人。看他們的樣子,確實沒人注意到躺在花壇上的女人。這是個身材不錯的女人,而且還半裸着的,以男人的本能反應來說不應該沒有注意到。莫非——
可另一個小混混還是覺得大白天不會碰到這種事情。
“小混混,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白天是陽氣旺盛的時候,何況現在離正午也只有幾個小時。聰明的鬼都不會選擇在他們最弱的時候出來害人。” 另一個小混混道。
突然小混混大叫起來,嚇了另一個小混混一跳。
“怎麼了?”另一個小混混趕緊問。
小混混手顫抖着,指了指天,道:“你看看這天……”
陰雲不知道什麼時候全都蓋住了天,我定着看了幾眼,似乎還有越來越黑的跡象。我們下山的時候,還是有太陽的,怎麼這個時候突然就要下去雨來了呢?白天陽氣確實比夜裡要重,那是因爲有太陽,也有人氣,可是現在陰雲密佈,陽光全被擋沒了。
另一個小混混是有些驚怪,但還沒有到怕的程度。說變就變的天氣,又不是自然界沒有發生過,沒必要像小混混那樣一驚一乍的。更何況就算是靈異事件,這大庭廣衆之下,除了那些做賊心虛和作惡多端的人,幾乎每個人身上都有三把陽火,頂着陽火出來,怕不是鬼也不想做鬼了。
沒想到,小混混又突然大叫起來。
“又怎麼了?” 另一個小混混真是對他嘆了一口氣。
這次他的臉色更加難看了,被嚇的沒有什麼血色了,他慌張地四處張望,像是一隻被關在籠子裡受到驚嚇的老鼠。“這,這,這裡的人——他們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