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故人……
萬法殿。
神霄宗十三寶地之一。
只允許染血境及以上門人進入。
染血境門人想要進去需要花費兩萬道金，購買萬法靈貝。
每一枚萬法靈貝則可以在萬法殿逗留一年時間。
萬法殿共有七層，內蘊法靈兩千三百九十二尊。
第一層至第三層爲染血境法靈，共有一千八百三十三尊。
第四層至第六層則爲道身境法靈，共有五百五十三尊
至於最高的第七層則居住着六尊比肩元神級的道靈。
據說這六尊比肩元神的道靈存在的時間，幾乎可以追溯到中古時期，算是神霄宗的底蘊之一。
萬法殿居於一片宛如黑白山川水墨畫，這是獨立於神霄宗山門內部被開闢出來的一片特殊宇璧空間。
外表看起宛如純金打造的萬法殿就坐落在這片水墨黑白的崇山峻嶺中央，散發着無窮無盡的神材光暈。
走進這座名爲【浮山水】的特殊空間之中，齊修詫異發現自己的身形也化作了水墨勾勒的模樣。
看來這座宇璧空間之中被設下了很強的禁制規則。
一旦進入其中，就會受到這些規則的約束，想來也是爲了保護萬法殿這座寶地以及其中蘊藏的法靈。
身體雖然變成了水墨畫風，但齊修並未感覺到有什麼不適，腳踏一片慶雲行進在這方黑白交織的天地之間，倒是頗有幾分不同尋常的感官。
駕雲漸漸靠近了萬法殿，齊修眼神微動。
只見四周的山水之間，一尊尊體型高逾千丈，孔武有力，身着神甲，手持長刀的巨大身影緩緩顯化出身形，一雙雙鎏金色眸子似若大日一般照亮過來，上下打量着齊修。
這些就是守護萬法殿的大靈尊吧。
注視着這些龐大人影，齊修揹負雙手，指尖摩挲着一粒黃豆。
大靈尊。
這是一種類似黃巾力士的神傀。
只是相比於天生具有降魔伏妖之力的黃巾力士。
大靈尊沒有特殊神異加持，他們所擁有的就是純粹的強橫體魄和無可匹敵的破壞力。
眼前這十位大靈尊，每一個都有比肩道身大能的戰力。
且身爲神傀，大靈尊無懼傷痛，免疫任何針對神魂意志的法門手段，並且受傷之後，可以汲取天地元氣快速復原，不死不休。
除了元神大佬親自動手，否則面對這些神傀最好的辦法就是鎮壓和封印。
尋常神霄宗門人來到【浮山水】，便要將進入萬法殿的信物萬法靈貝交給大靈尊，這樣才能順利進入萬法殿。
否則就會遭到大靈尊的驅趕。
不過齊修已經是道身大能。
神霄宗一十三寶地中，除了書樓和雷池之外，他都可以隨意進入。
確認了齊修身上道身境的氣息，大靈尊們緩緩衝着他點了點頭，隨即向後退去，重新融入了這片水墨山水之中。
躍過了大靈尊們的防線，齊修身形緩緩下落，終於來到了這座神霄宗寶地，萬法殿前。
近距離觀看這座宛如純金打造的寶殿，衝擊力明顯更加強烈。
整座萬法殿的外觀古樸而大氣，大殿的四周，無形的神異光芒環繞，那是源自殿內強大道蘊的自然溢出。
七層大殿，每一層都有不同的景象。
底層莊重肅穆，猶如大地的基石，承載萬物；往上，每一層都逐漸升高，光芒愈發明亮，直至頂層。
踏上流轉着一絲絲光暈的黃金臺階，齊修緩步走向萬法殿的大門。
高逾百丈的大門上描繪着兩道魁梧雄壯，手持鋼鞭、大戟的男子輪廓。
隨着齊修靠近，這兩道男子輪廓似是活了過來一樣，炯炯有神的雙眸上下掃量了一下。
真不愧是本宗的重地之一，除了【浮山水】本身的規則壓制，大靈尊的守護，連着萬法殿的大門上都設有手段。
擅闖此地者，當真是躲得了當頭劍，躲不了暗中刀。
確認了齊修擁有進入萬法殿的權限，這兩尊門神緩緩重新融入大門之中。
於此同時，緊閉的黃金大門轟然洞開。
撲面而來的神光海洋瞬間將齊修直接淹沒，洶涌澎湃的種種神異氣息恍若狂風大浪，吹得他墨發飛舞，衣袍烈烈。
好半天這股大風息才漸漸平復下去。
“這威力，身子骨弱的還不得給吹飛嘍。”失笑兩聲，齊修拂袖捋了捋衣襟，邁步走進了這座萬法殿中。
一走進這座神異建築，齊修頓覺眼前豁然開朗，殿內的空間也是通過宇璧神異重新構築。
外面看着不大，裡面實則卻是一片綿延無盡的山川湖海，冰地火山，沙漠暴雨相互交織錯落的巨大空間。
“真君大人挑選法靈的嗎？您看我怎麼樣？”
這邊齊修剛剛站定，身旁隨即一陣清風席捲，無數翠葉交織之間，一名身穿淡綠輕紗，樣貌溫婉恬靜的法靈女子輕挪蓮步走了出來。
“奴家十二月，見過真君大人。”
來到齊修面前，十二月緩緩欠身，行了一個端莊雅緻的禮。
被這毛遂自薦的法靈挑起了幾分好奇，齊修輕笑道：
“你這法靈倒是有趣，旁的法靈都是不喜隨人一起，圖一個安穩自在，你怎的自告奮勇起來了。”
法靈，即是某一道法門練到極致之後，術法生靈，冥冥之中誕生出一抹靈性來。
就如同俗世話本中的頑石開竅一般。
從某種角度上來，法靈也算是一種另類的妖。
只是相比於妖，法靈的誕生更大程度是因爲大道垂青，點化而成的靈性。
與尋常妖類還是有本質的區別。
也正因如此，法靈大多天性閒散，崇尚自由，除非是首任主人，否則極少另認他主。
萬法殿中的這些法靈大部分都是首任主人已經老死或是隕落。
他們在這萬法殿中生活也十分自在，所以除了極少數雙方看對眼的情況下。
法靈都對來到此地的修士，視若無睹。
甚至一部分性格激進暴躁的法靈還會有動手的可能。
就像齊修手上的混元劍葫，也衍生出了法靈。
如若齊修死了，誰敢湊上前讓他認主，那準保倉啷就是一劍。
所以這個主動上前求收養的法靈自然讓齊修起了一絲好奇。
“真君身上的氣息與我老主人有些相像，奴家心中自生親近之感，還望真君大人能成全。”
聽到十二月的解釋，齊修目光微動，流露一絲詫異之色。
“與你老主人氣息相像？你能察覺到我的氣息？”
他是天地間第一例混元萬法仙身。
而且混元之道修行者極其稀少，他閱讀的古籍孤本沒有十萬也有八萬，但其中都未曾提及過一位混元大道的修士。
而十二月居然能察覺到他的氣息，這更是讓人驚訝。
混元萬法仙身的神瑩內斂乃是本能，他尚在染血境時，連道身大能都未必看得出。
現在他成就道身境了，卻被一個染血境的法靈瞧出了氣息根腳，這怎的不讓他訝然。
“等等！”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齊修猛地正視起面前的這個自稱十二月的法靈，雙眼微眯：
“難道你就是……”
忽然想起掌教曾有交代，不許提及是他讓自己來萬法殿的。
齊修若有思索的望着面前這名法靈：
“咱們之前認識嗎？”
沒曾想齊修此話一出，對面的法靈十二月卻突然微微一笑：
“真君大人您說呢？”
被十二月如此一句回答弄得心神震盪，齊修目光漸漸沉凝，緩緩摩挲着手腕上的金啼玉珠。
“十二月……”
緩緩唸叨着這個名字，齊修眉毛緩緩皺起，可就在他將這個名字唸了第五遍的時候。
一道靈光陡然從腦海中劃過。
下一瞬。
他的神色驟然一變，煥然大悟。
十、二、月……
這三個字組合在一起……
不就是一個青字嗎？！
青……
青崖道人！
是了，除了他的望氣術，誰能看破我的混元萬法仙身！
腦海轟的一下，齊修怎麼也沒想到掌教口中所說的故人，居然會是那個神秘無比，留下無數後手佈置的青崖道人。
“你到底是誰？”
意識到這個十二月一定和青崖道人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齊修右手食指微微一擡。
轟然間一股磅礴巨力擠進這座大殿之中。
混元宮！
降！
以混元宮之力強行分割隔離除了一個單獨的空間，齊修目光凝重的望着眼前的十二月。
“奴家說了，我叫十二月。”饒有興趣的望了一眼四周虛空，十二月看向齊修的眼神亦是愈發欣賞。
“不過真君大人確實如父親所言，聰慧過人，敏銳機智，單單從我的名字上，就猜出了幾分端倪，真是好樣的。”
“父親？”
“怎麼，不對嗎，法靈尊原主爲父，不合適嗎？”瞥見了齊修眼中的疑色，十二月有些微微惱怒，似乎對於這件事頗爲在意。
“如此說來，倒也合理。”
不想和十二月在父不父親這件事上計較太多，齊修現在更想知道青崖道長留下十二月在此，所謂何事。
而且爲何是掌教至尊提醒他到此地。
難不成掌教和青崖道長也認識？
可要是任何，爲什麼不讓我提及是他讓我來的呢？
“那你父親留你在此等我，到底所謂何事呢？”
微微沉凝後，齊修開門見山直接問道。
按照目前來，十二月肯定不是近期纔到的萬法殿，而是一早就被留在這裡。
而如果不是掌教東方卿特意提醒他來此，他恐怕再過幾百年都不會到此。
如此一來，這其中的關係就顯得更加撲朔迷離。
“父親並沒有明言留我在這是爲了什麼，只是說如果有一位氣息與他相似的真君大人來此，就讓我跟着他。”
搖了搖頭，面對齊修的發問十二月也表示自己並不知道。
“那伱在這等了多久了？”目光一沉，齊修繼續問道。
“大概有……”
抿嘴仔細想了想，十二月緩緩伸出右手：
“五百年了。”
五百年？！
聽到這個數字，齊修的眼眸倏然一凝。
五百年前他都還沒有穿越到這個世界呢，那時的青崖道人居然就在神霄宗留下了十二月等着五百年後的自己到來。
“望氣術……”
口中輕念着這個足以窺視過去未來的秘術，齊修平靜注視着面前的十二月，眼中一縷紫意，若隱若現。
……
無盡海域，波濤起伏。
平躺在一塊雪白的浮冰上，青崖道人敞着道袍，鼾聲如雷，睡得香甜無比。
可就在這時，一道不大不小的浪花突然拍過，濺起的水花刁鑽無比的鑽進他的口鼻中，嗆的連連咳嗽，坐起身來。
“水伯！你吃飽了撐的是不是。”
抹着臉上的水花，青崖道人一臉幽怨：
“我睡個覺礙你什麼事了。”
“哼，你知道葬神谷壓着的那柄劍會被放出來，卻故意隱瞞，若非我及時察覺，出手攔截，劍已經飛回那人手中了。”
面無表情踏浪而行，水伯來到青崖道人面前，一雙湛藍如冰的眸子居高領下的俯瞰着他。
感受到水伯像是刀子一樣的眼神，青崖道人自知理虧，縮了縮脖子撇開了水伯的注視。
“那柄劍脫困是一個大節點，強行阻攔，縱是你我，也一樣會被反噬成灰。
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告訴你了，不僅無法阻止事情發生，還會白白浪費更多氣力。”
攤了攤手，青崖道人開口解釋着。
“放屁！你這點藉口騙騙別人還行，還想騙我。
說吧，你爲什麼要故意放跑那柄劍。
以你的手段，絕對可以在它脫困瞬間，就將其重新鎮壓，甚至根本不會給它脫困的機會。
你這麼做……是不是爲了那孩子……”
目光如炬，水伯根本不相信青崖道人的解釋。
這個胖道人看似一副一事無成，慵懶呆駝的模樣，實際上他要做的事情，幾乎從未失手過。
“葬神谷後，那孩子的身份怕是就藏不住了，所以我必須要把李先生的注意力，轉移到別的地方。
雖然這個方法只是權宜之計，但只要等我傷勢痊癒，我會親自將那柄劍重新封鎮起來，一切會恢復原樣的。”
望了一眼自己仍在滲血的右手，青崖道人淡淡開口道。
“可要是在此之前，那柄劍被他們找到了呢？”水伯目光凝重。
“他們找不到。”眼神平靜，青崖道人語氣篤定，似乎他認定的事情，絕對不會有意外。
“那樣最好。”
眼見青崖道人如此有信心，水伯的神色也緩和下來：
“你的傷勢還有多久能好，那孩子雖然已經成道，但也僅僅只是有了入局的資格而已。
我看這護道人，還是我來做吧。”
聽到水伯要做護道人，青崖道人眼神一動，咧嘴露出一抹難以揣測的笑容：
“行啊。”
沒想到青崖道人如此爽快的答應下來，水伯正欲開口，卻又被這胖道人的下一句話噎的直翻白眼。
“不過要等我死了以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