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只閃族,生活在死神嶺上的其它土著部落也有這樣的古老方法流傳下來。當族裡強壯的戰士遭遇無法治癒的傷勢時,族中的巫醫會要求年邁的族人作出貢獻,用他們的血肉去喂受傷的戰士。用巫醫的話來講,那是戰士從同胞的血肉中得到祖先的庇祐,從而得到重生的機會。
但這樣的方法並非百試百靈,相反,成功率非常的低。但總會有那麼一兩人因爲這個古老的方法而逃過了死神的懷抱,因此它一直被傳承了下來。
而在古納特的教導下,阿泰莎知道那其實和部落的祖先沒有關係。只是通過同類血肉中的細胞、基因甚至纖維從而自行修補本身的傷勢罷了。動盪年代,就算是普通人的基因也和舊時代的人不同,他們的細胞更具活性,而且在強烈的求生意志引導下,吞噬同類的細胞和基因來修補自己並非不可能的事。
至少,在荒野上的異變獸,便經常使用這個方法。甚至,它們更用以進化自身。
只是,即使是同類也好。別說細胞或基因,就連最基本的血液也會產生排斥現象,所以一百人使用這個方法,能夠活下來的卻只有三幾例。
但如果對象的異能者的話,那麼這個方法的成功率將被大大提升。越是強大的異能者,他們的細胞組織便具有更強大的侵略性。這是他們能夠在動盪年代活下去,並且越活越好的基本保障。對於他們來說,異變獸的血肉甚至都可以幫助他們修復傷勢,何況是自己的同胞。
所不同的是,使用異變獸的血肉自我修復的話,恐怕會受到不同異變獸的基因影響,從而形成不一的異變組織。
現在,零暈迷不醒,且傷勢有惡化的趨勢。如果連異能者都無法壓下自己的傷勢,那麼要治癒他,便需要先進的藥物和技術。但在死神嶺上,此兩者都沒有,所以阿泰莎只想到了這個方法。
黑人少女突然從零的腿側抽出了軍用匕首,這個動作讓莫妮嚇了一跳。
“你想幹什麼?”莫妮以爲阿泰莎想對零不利,於是女孩舉起自己的手槍,並把槍口對準阿泰莎。
她的擔心並非多餘,在怒礁城生活的那段黑暗時光中,莫妮已經見多了沒有利用價值的人被自己的同胞暗中處決的事。而這一切,僅爲了儘量多的節省資源而已。
阿泰莎看也沒看莫妮的槍,她說道:“別用槍指着我,我只是要救他而已。”
黑人少女迅速把自己知道的方法說了遍,並開始用手摸索自己的小腿,卻是阿泰莎打算用自己的肉去喂零。莫妮看她不像開玩笑,在阿泰莎突然舉起匕首的時候,莫妮衝上去,用自己的手抓住了阿泰莎。
“你幹什麼?”阿泰莎不耐煩道,零身爲外來者的身份讓黑人少女並無好感。但一來零怎麼說也算是救過她,二來她還得靠零才能找到、並殺死毀了村子的兇手。所以,她纔打算這麼做。
莫妮搖頭道:“如果用這個方法可以救得了零的話,那麼……用我的吧!”
阿泰莎微感訝異,莫妮的小臉上交織着恐懼與遲疑,但最終卻爲堅定所代替。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阿泰莎問道。
莫妮從她手上取下匕首,小聲說道:“我是認真的。你不知道以前我生活在一個什麼樣的世界,是零把我從那個世界裡拉了出來,他給了我一次新生的機會。我一直想報答他什麼,可他卻總是拒絕。現在他應該說不出拒絕的話了,這很好。”
阿泰莎沒想到看似年幼的莫妮,此刻的口吻卻如同大人般成熟。
“用這裡的肉就可以了嗎?”莫妮拉起自己的褲管,露出她的小腿。
“其實你不用……”
“不!”莫妮打斷阿泰莎的話,堅定地說道:“我一直都在拖累零,現在我終於可以爲他做點什麼。這是我的價傎!而且,你還要報仇不是嗎?所以這事讓我來做最好不過了!”
莫妮舉起匕首,就要紮下。但阿泰莎按住她的手,黑人少女輕聲道:“我來吧,這樣你可以少受此罪。”
於是片刻後,這片小小的溼地上響起莫妮一聲壓抑的痛叫。
在夕陽即將沒入地平線的時候,濃郁的輻射雲裂開一道蜿蜒的口子,彷彿被天神的利劍劈過一般,讓血一樣的陽光傾瀉而下。
紅得讓人絕望的光,讓零的眼睛覺得很難受。當他動動手指的時候,平時轉瞬既達的信號,如今卻似乎從遙遠的地方傳來。過了差不多快1秒的時間,才爲零的大腦所接收。
對零來說,1秒已經很悠長。
他慢慢的,像是生鏽的機器再次動作般,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零可以感覺到,後背的傷勢已經癒合。而在體力將近的時候還使用暴走的狀態幾乎榨光了他細胞的所有能量,在陷入暈迷之前他已經隱隱感到基因有崩潰的趨勢。但現在,他的基因已經穩定下來,而且體內多了一股莫名的生機。
就是這股生機,讓他瀕臨崩潰的基因穩定了下來。
他用手按在地面,撐着自己從沙地上坐直了身體。
零的身後是死亡峽谷的出口處,而身下的則是一片下坡地。就在不遠處,他看到了被夕陽映紅的拉馬森河。
從這裡看過去,直線距離應該有兩千來米左右。可如果計算下坡,再通過一片茂密的樹林,再沿着河岸到達下游的話,路程不會少於一百公里。
“你醒了?”
阿泰莎的聲音傳來,零朝聲源處看去,黑人少女拎着一隻小獸回來。她把這隻小獸扔到地上,零纔看清那是一隻異變的兔子。阿泰莎用從零那取來的匕首熟練地對這隻大兔子進行肢解、剝皮等工作。但她偶爾看向零的目光裡,卻有着那麼一絲絲恐懼。
黑人少女無法忘記,當零吃下那塊從莫妮小腿上割下來的肉時,是多麼的可怕。
本來已經暈迷的零,在觸到肉上的血時,先是身體輕輕顫動。跟着,零睜開了眼睛,但阿泰莎可以發誓那絕對不是人類的眼睛。更多的,像是獸瞳。
而事實上,零也用近乎野獸的方式把那塊淌血的肉吃下肚子裡去。直到連一點肉沫也沒浪費地吞下喉嚨後,零才又陷入了暈迷,但阿泰莎不會忘記當時零毛髮直豎、渾身肌肉纖維像是活過來般動個不停的可怕模樣。
還好莫妮在此之前已經暈了過去,否則她定會給嚇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