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一役生死之戰後,賈大偉住進了醫院昏迷不醒。貽害人間的蛇妖終於被殺死,房小音便退了學。一切來得如此地無聲無息,學校裡的人議論了一些日子後所有的流言都銷聲匿跡了。
“小姐,午飯已經做好了,你是否下樓用餐呢?”管家輕敲了敲房小音的房門。
“你拿上來放房門口就行了。”房小音將手探入罐子裡,撩了些乳液在細細地塗抹着。
“好的,另外今天有一位叫朱事的人來找過你。”
“不見,現在不管是什麼人找來我都不見。”房小音惡狠狠地說。
“那……如果是莫…….”管家不敢說出莫凡的名字,生怕房小音又會生氣把房間裡所有的東西都砸爛。
“不見。”房小音拿起了一把黑色的羊角梳子在梳着頭髮,纔剛梳了幾下,便跌落了一大束頭髮在地上。
房小音已經超過了一個多月沒有照鏡子了,好奇的她還是掀開了那條蓋着鏡子的白布,她想看看自己現在的模樣。
稀落的頭髮,甚至還有些禿頂了。右邊的臉上長滿了蛇一般的鱗片,她用指甲輕輕地一刮,一片乾枯的鱗片掉在了桌子上。房小音不曾發出一絲聲音眼淚卻默默地流了下來。低下頭看着那日漸隆起的腹部,她用手在那渾球上摸了摸,裡面的小生命可能是知道媽媽的呼喚,也不知道是手還是腳或者是蛇頭往肚皮上頂了一下,肚皮凸出了一下又很快地恢復了原樣。
“寶寶,你究竟是人還是妖?”房小音低頭對着肚子裡的小生命問了句。
她又突然地微笑了一下,覺得自己真的是很傻,它還那麼小怎麼會聽得懂人話呢?
自從蛇妖將她自己肚子裡的遺腹子打進了自己的身體後,房小音將家裡的藏書閣查遍了才明白了自己身體上的變化是因爲自己本身的血液和蛇妖的妖氣造成的。
因爲蛇妖在自己臨死前將自己與賈大偉腹中的孩子靈珠強行地打進了房小音的身體內。可本身房小音是這世上驅魔人的唯一傳人,身上的血更是天生能夠殺死三界六道的所有妖魔鬼怪。對於蛇妖那尚未出生的孩子躲進了自己的腹中便與身上的血產生了反噬的現象。所以現在的自己可以說是半人半妖。
莫凡也知道了房小音的問題,他爲了能夠拯救房小音便一直在尋找方法。可是房小音總覺得自己現在已經變成這般模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更加的是不想要連累莫凡,自己整個家族欠他的都太多了。
在每一個不曾入睡的夜裡,她多麼地想要一死了之,可總會被莫凡救了回來。
正當房小音還在沉溺在自己深深的自責中時,莫凡端着門口的飯菜從陽臺那裡走了進來。
“多少也要吃點,不管是爲了你還是孩子。”莫凡將飯端在房小音的面前。
房小音一知道是有人來了,馬上拿起桌子上的白紗半遮住了臉,套上了一頂帽子遮住頭頂上的禿頂。
“沒事,不是其他人,是我。”莫凡知道現在的房小音不再是以前那個自信滿滿的女孩,現在的她是一隻驚弓之鳥,敏感得很。
房小音擡起頭確認只是莫凡,舒了口氣,拿起筷子挑了幾根青菜放進嘴裡。
莫凡蹲了下來,一手按在房小音的膝蓋上關切地問:“今天覺得怎們樣?”
“沒什麼。”房小音難嚥地吃下一口菜。
“估計還有兩個月就要生了。”莫凡看了看房小音渾圓的肚子。
“也不知道它是蛇還是人。”因爲懷孕的關係,房小音的胃口一直都不好,剛要吃下的東西又想要吐出來。
莫凡輕輕地幫她掃了掃背:“慢着點吃。”
“你走吧,我不想要連累你,這不關你的事。”房小音推開了莫凡在自己背上的手。
莫凡有些茫然,可更多的是失落。但爲了不刺激房小音的情緒,他還是再也不發一語了。房小音站了起來,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往牀的方向走去。
“吃飽了嗎?”莫凡心疼地看着她的背影。
“吃不下。”房小音整個人跌落在柔軟舒適的鵝毛牀上。
莫凡隨便地夾了些肉放進碗裡疾步地走到牀邊對着那牀裡那可憐的金絲雀說:“快起來,把這碗飯吃了。”
“吃不下。”房小音轉過身別過臉再也不看莫凡。
“就當作是爲了肚子裡的孩子,吃吧。”這麼幾個月下來,莫凡早已習慣了她的冷漠。
“如果肚子裡的它不是賈大偉的孩子,我早就把它拿掉。”房小音舉起手擦了擦眼角的淚,微微地露出了手腕上那三根模糊卻又清晰刻在上面自殘過的痕跡。
一根一刀無一不深深地刺痛着莫凡的眼睛,侵蝕着他堅忍的內心。
“那孩子你可以拿掉,但是你自己呢?你自己的身體都不要了嗎?”莫凡真心地不想她在這樣折磨自己。
“我?!”房小音冷笑了一聲說:“你看看我,現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早就想要自己了斷自己免得在這世上丟人現眼。”
“你怎麼會是丟人呢?”莫凡笑了一下。
其實他多麼的想說在我的心裡你永遠都是最美。
“哼,我還不丟人嗎?”房小音吸了一下鼻子:“未婚生子,法力盡失,而且容貌已不復往日的光彩。這些難道都還不夠丟人嗎?”
“沒有人話笑話你、嫌棄你。”莫凡蹲下了身,靠近牀邊。
“怎麼會?如果現在我往大街上一站,肯定所有的人都以爲我是個瘋婆子。”房小音用指甲颳了一下那半張長滿了蛇鱗片的臉,又一塊幹了的鱗片掉了下來。
房小音用指甲輕輕地挑起了那小小的鱗片,一臉嫌棄地往牀下一丟。
“我願意做孩子的父親,我也願意一輩子地保護你,我根本就不會介意你的容貌。”莫凡真誠地說,因爲他心裡清楚,房小音就是五百年趙秋旭的轉世。
“你只是在履行你自己對趙秋旭的承諾罷了,別說得那麼好聽。”房小音鄙視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