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維安怕曬, 一直躲在船艙裡隔着玻璃看風景。正無聊,突然看見白陽一個人下來,立刻有了算計。
她一邊跟盛君豪傳消息, 一邊跑到衛生間門口來堵白陽, 兩人分頭行動。
爲了顯得真像暈船, 她臨時又往臉上補了一層□□。
白陽皺眉瞪着她。
看到有人不舒服, 哪怕是素不相識的, 無論男女,上去幫個忙是起碼的人性。
可這是蔡維安。也不知道這女人是真暈還是假暈?扶她出去,蘭蘭見了會是什麼反應?她可是連拍照都不開心的……
蔡維安見白陽沒有一口拒絕, 低頭藏住眼裡的狡黠,一手扶額, 一手毫不猶豫地伸手纏住了白陽的胳膊:“謝謝你啊, 陽哥, 你真是……好男人。”
好男人?倒底是好的男人呢,還是好男人味兒的男人?美女肯給男人送高帽子, 天下能拒絕的男人真不多。
白陽只覺胳膊上一涼,好像被沒溫度的毒蛇纏住,頓時雞皮疙瘩爆起,他本能地猛一揮手,吼道:“你幹什麼?”
蔡維安一個不防, 狼狽地倒退兩步, 向後就倒。好在旁邊有一位白人中年大叔及時伸手, 不然她非直接摔地上不可。
她也不謝人, 氣得臉色像塊紫豬肝:“你你你……也太沒風度了吧?!”
白陽翻了個白眼, 有風度就該被女人白吃豆腐?他冷笑一聲,拔腿要走。
那老外大叔不幹了。
“Hi, Man, you cannot treat a lady like this.”(嗨,小子,你不能這麼對待女士!)
白陽雙手一攤……聽不懂。
蔡維安卻聽懂了,立刻捂住臉,一副失聲痛哭的樣子。
白陽心裡更是膩味。他指指那位老外,又指指蔡維安,雙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蔡維安,這不正好有騎士嗎?你非纏着我幹嘛?”
外國男士一臉懵……這也行?中國男人這麼大方?女人說讓就讓……emmm,下一個旅遊地兒,要不要考慮北京?
蔡維安一愣。白陽人高腿長動作快,已經噔噔噔噔上了紅漆鐵樓梯往外面去了。
他走出艙門,一眼就在人羣裡看到了蘭蘭。他凝視着那個嬌小的背影,因爲怕熱,長髮紮成馬尾,露出雪白的一段脖頸,讓他想衝去咬一口。白陽無奈地撫了撫額,他真是無可救藥,喜歡她的心都要滿出來了。
他目光移轉,落在她身旁,他原本的位置上,立刻臉色大變。
雖然從背後看不見臉,可他一眼就認出那人分明是盛君豪!
白陽腦子“嗡”地一響,突然明白過來,原來蔡維安剛纔莫名其妙地死纏着他,就是爲了讓盛君豪來騷擾蘭蘭!
他胸口立刻怒火翻騰,幾個健步上前,雙手抓住盛君豪的領子,一使勁,硬把他給提了起來。
“老子跟你說過不要再來騷擾她的!”
這聲咆哮讓四周的遊客都嚇了一跳。好好出來玩,居然有人在船上爭風吃醋要打架?衆人全好奇地、驚訝地、八卦地圍了過來。
連鍾宏他們都聽到白陽的聲音,急急忙忙從船頭跑到船尾。
蘭蘭懵懵噠地看看他們,又看看周圍,半天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她臉色漲紅,“騰”地站起來,一手拉住白陽的胳膊,急吼道:“你在幹什麼?趕緊放開他!”
白陽被她一吼,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一鬆手:“蘭蘭,我嚇到你了?我只是怕……”
盛君豪本來正在死命掙扎,想擺脫白陽的鉗制,沒想到對方會突然鬆手,他一個趔趄……後面可沒人救他……“撲通”一聲,他直接在甲板上來了屁股墩。
“哎喲!”
蘭蘭:……。
總算是沒有真打起來。
*****
好容易船到了岸。
原定的計劃是大家一起去再吃一頓,然後各自回旅館。但一來大家都不怎麼餓,二來剛纔那麼一出,大家的氣壓低到好像隨時要來頓暴雨閃電。鍾宏他們決定還是離這些狗血的傢伙遠點兒,跟他們敲定了第二天的行程,就乖覺地撤了。
天氣正涼爽下來,河邊有藝人在吟唱,歌聲格外動聽,岸邊不少人席地而坐,賞景聽歌,也有遊人搭肩牽手,沿着河岸漫步。
蘭蘭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陽哥,要不要在岸邊坐坐?”
白陽悶聲悶氣地“嗯”了一聲。
兩人就在離聖路易一世大橋不遠處坐了。
蘭蘭還不放心,回頭確認了一下,見盛君豪和蔡維安雖然跟着坐下了,但離他們還有一段距離,應該聽不到他們說什麼。她沒好氣地偷偷翻了個白眼。
“陽哥,這橋從這裡看,挺壯觀的。”蘭蘭沒話找話說,暖個場。
“你要拍照嗎?”白陽立刻伸手去摸相機。
蘭蘭:“……”還是有話直說吧!
“陽哥,剛纔,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可是……你真的有點兒太沖動了!”
白陽心裡憋屈,可還是悶悶地點點頭。
蘭蘭似乎感覺到了他的不服氣,勸道:“其實,那麼多人,他要真騷擾我,我能不喊不叫,白吃虧嗎?你也不問清楚就動手。”
“我擔心你吃虧,哪裡還想得到其他的事!”
白陽用手指在地上畫圈圈,像個做錯了事被大人教訓,可心裡不服氣的小孩子。
蘭蘭忍不住有些想笑……他那麼大個人,其實還是弟弟呢。
念頭一起,她手就有點癢,好想去揉白陽的頭髮。
忍了忍,她輕笑一聲:“謝謝你保護我。不過剛纔,盛君豪是來道歉的!”
“他說什麼了?”提起盛君豪,白陽的聲音變得甕聲甕氣。
蘭蘭手又癢得厲害,飛快地揉了一下白陽的頭髮:“從爲什麼要跟我分手,到爲什麼後悔,他都說了一遍。跟吃了誠實豆沙包一樣,態度很好。”
盛君豪甚至連風度都表現得不錯。
他說他經過這次才發現,真正愛的人是蘭蘭。不管她接不接受他道歉,肯不肯原諒他,他都理解。只是請求她,大家出來旅遊,當他是個老同事,大家一起好好地玩。
白陽傻愣愣地看着蘭蘭,蘭蘭剛纔居然揉了他的頭?!壞了,蘭蘭不會因爲那一天之差,就把他當年下小朋友吧?又聽她說盛君豪後悔,心中警鈴大作:“你不會原諒他吧?”
“我已經決定原諒他了!”蘭蘭一臉嚴肅鄭重。
白陽像彈簧一樣跳了起來:“什麼?你……你……你……”
蘭蘭突然“噗嗤”一笑,這一笑揚眉彎眼,酒窩深深,好像冰雪中突然開出一朵紅梅來,明媚至極。
白陽看得呆住,心頭狂跳不已,這個女孩,真的一顰一笑都牽動着他的情緒,他這輩子大概是爬不出來那兩個酒窩窩了。
蘭蘭一邊笑一邊解釋:“他給我道了歉,我也不想跟他們較勁了。畢竟是同事,回頭大家一起好好玩吧。沒必要嗆來嗆去的。可沒別的意思!”
白陽一顆炸飛到天上的心徐徐落了地。他心疼地看着蘭蘭,這孩子可真是太單純了。
“蘭蘭,跟他們好好玩?我覺得不太可能。蔡維安大概要拼命撮合你們!剛纔她在下面纏着我不放,就差沒直接投懷送抱了……”
“什麼?”這回跳起來的,變蘭蘭了。
她一把拉住白陽,滿臉怒意:“這死女人,她怎麼你了?!”
白陽也沒想到她反應會這麼大,心頭一跳,把剛纔的事說了一遍,有意無意地特別強調了一下蔡維安主動來抓他胳膊那一幕。
蘭蘭果然氣得要爆炸。
她連聲冷笑:“他們衝我來也就算了,畢竟我跟他們有糾葛。纏着你算怎麼回事?!真當我是聖母?不會跟他們計較?”
她磨了磨牙,看着剩菜的方向,湊近他低聲說:“陽哥,這樣好了,他們既然這樣有默契,咱們就成人之美,把這倆送作堆吧!你說好不好?”
白陽喜得見牙不見眼,一顆懸着的心落了地。
盛君豪和蔡維安遠遠地偷看着蘭蘭跟白陽。見他們兩個激動得站起來,越說頭湊得越近,盛君豪心裡跟被螞蟻咬了一樣,他遷怒地看了蔡維安一眼:“你讓我道歉,這主意真有用嗎?”
蔡維安瞪他一眼:“沒用?剛纔唐蘭蘭怎麼第一反應怪白陽?”
盛君豪還在疑慮重重,就見蘭蘭他們走了過來。
蘭蘭笑吟吟地對他說:“我剛纔跟白陽說好了。你說得沒錯,大家出來玩,沒必要搞得這麼敵對。我們想去攤販區走走逛逛,你們要不要一起去?”
盛君豪激動得原地蹦起老高:“這就對了!”
沿着利貝拉碼頭,過了餐館區,再往西,就是攤飯區。大家邊逛邊看,倒也興致勃勃。
只是賣的東西特色不夠,賣太陽草帽的倒是特別多。大大小小顏色各異的草帽一家接一家,最多的是白色和咖啡色的禮帽式草帽,
蘭蘭看了看白陽黝黑的面孔,又瞟了一眼盛君豪的白皮膚,心中一動,她抓起一頂白色的,問白陽:“你要不要試試?”
那帽子小得只有白陽的巴掌大,他滿臉嫌棄地搖頭:“我不都聽話塗了你的防曬霜了嗎,還戴什麼帽子?”
蘭蘭笑呵呵地踮着腳,往他頭上夠,跟他鬧:“戴帽子更帥呀,你看這裡差不多人手一頂呢!我買了送你!”
“你不要?蘭蘭送我吧!”盛君豪立刻見縫插針,心裡酸酸地想,白陽居然用了蘭蘭的防曬霜……。
“誰說我不要?”這可是蘭蘭送他的第一件東西!白陽立刻一把抓住小草帽,死死不鬆手。
蘭蘭笑了,一轉眼看向盛君豪:“你想要,讓蔡維安買給你吧!”
見盛君豪一臉鬱悶,她又笑吟吟地轉頭看向蔡維安:“才五歐而已,你不會這麼小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