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夏爾這麼發問，有倚老賣老之嫌。
帝國確實存在尊老愛幼的傳統，這也是文明社會發展的必然。
然而科福並不比他小多少，也就三十歲左右，關鍵他還是朵甘的大管家。
他這樣的身份，哪怕對方是帝京學院現任的副院長，也不夠資格傲慢的。
所以科福很不客氣地回答，“對別人，我未必夠資格做主，對上你……足夠了。”
“呵呵……果然是夠傲慢，”巴夏爾竟然這麼評價。
不過，這依舊是倚老賣老，科福也懶得理他，“有話說話，別扯這些。”
“那你就給個交代吧，”巴夏爾直接了當地表示，“爲什麼要殺害我們學院的人？”
科福毫不猶豫地回答，“冒犯我家大人的利益，對上位者不敬……活該被殺。”
“這麼霸道的嗎？”巴夏爾氣極而笑。
他知道對面是塊硬骨頭，來的是偶也沒想着能輕鬆處理此事。
但是對方的這個反應，還是讓他有點不能接受。
不過相罵無好口，也沒必要太過計較，於是雙方開始擺事實講道理。
帝京學院的人一口咬定，己方的研究人員只是進行正常的太空探索，並不涉及探礦。
而朵甘繳納的費用，只是擁有相關的探礦權而已，沒資格對從事其他工作的人進行阻攔。
也就是說，帝京學院的人並不存在對上位者不敬的問題。
巴夏爾表示，哪怕你們認爲我方人員行事不妥，也可以扭送到官府不是？
就這麼直接殺害掉……那必須給帝京學院一個公道。
這是一次非常正式的溝通，官府的人雖然沒有參與，但是派了人前來旁聽。
軍方也派了一名上校前來，絕對是隻帶了耳朵。
面對巴夏爾的質疑，科福展現出了應有的傲慢。
他很乾脆地表示，我家大人殺人不需要理由，而你也不能保證，學院的人沒有私下探礦。
有沒有私下探礦，這就是很唯心的東西了，一方能說沒有，另一方就可以說有。
結果巴夏爾拿出了證據——他從那些倖存者手中，獲得了他們的探索資料。
但是科福傲慢依舊，他表示太空探索裡有個基礎共識：說有易，說無難。
說有什麼東西，直接證明存在即可，想說沒有……那就要拿出所有的證據和縝密的邏輯。
——你所拿出的證據，只能證明他們做了探礦之外的探索，不能證明沒有探礦。
反正科福表現得是相當強勢，他也沒有任何的證據，卻武斷地認爲那些人該死。
對於旁觀的官府中人來說，真的是相當不講理。
然而至高之上的下屬，就真能做到這一點。
這還多虧對方是來自帝國學院的人，換一家勢力，科福甚至連理會的興趣都沒有。
巴夏爾既然來了，自然不會這麼好打發。
他直接表示，事發當時，學院的人正在觀察一團星雲，發現了一定的古怪現象。
這番話，他只是口述出來的，並沒有拿出相關的影像資料。
很顯然，這並非他拿不出來，而是想隱晦地指出什麼。
科福做爲朵甘的大管家，對於人情世故，不是一般的精通，瞬間就反應了過來。
老大此前判斷得果然沒錯，帝國學院對於那團星雲，抱有不一般的興趣。
因爲存在私心，以至於他們並不想當着官府的面明說，以免引起官府的關注。
帝京學院雖然是官方的高校，但是跟官府的利益並不完全一致。
學院有屬於自身的利益需求——不管是從研究角度，還是從經濟角度。
然而，科福依舊沒有意料到，對方居然就這麼提出來了星雲的問題。
——你雖然是語焉不詳，但是毫無疑問，官方和軍方旁聽的人，也絕對不是傻子。
人家肯定已經聽出來點眉目，以後會不會有相關的反應……那真的很難說。
從這一點也可以認爲，巴夏爾目前的情緒如何。
因爲科福的出奇強硬，帝京學院的人已經失去了一些耐心，有“損人不利己”的打算。
——如果你再這麼強硬下去，那我也就只能敞開說了。
星雲的異象一旦拿到明面上來說，官府和軍方的介入，簡直是必然的。
所以科福多少有點意外：直接就走到這一步了？
然而這也無所謂，他只需要繼續展示自己的傲慢就好。
於是他表示，你說的情況我並不掌握，不過就算有，那又怎麼樣？
哪怕是發現了情況異常的星雲，擁有優先探索權的，也是我家大人，而不是帝京學院。
這話就更顯霸道了，但是理論上，依舊沒有什麼不對。
朵甘買下的只是探礦權，但是太空探索權是人人都有的，那片太空裡，她享有優先權。
然而他的蠻橫，並沒有引起更多的反感，巴夏爾反而認爲，對方有點心虛了。
因爲科福強調了，他不知道那片星雲的情況——這豈不是說，你不想談論這個問題？
對方反對的，巴夏爾自然要堅持，他表示沒有證據顯示，你們先行發現了星雲的異常。
——你最好想一想清楚，要認真談論關於星雲的事嗎？
然而，科福是真不知道星雲那裡發生了什麼。
不過，他也不會說，那裡是我家大人昔日修煉的地方，肯定有其價值。
他只是更強硬地表示：這種事情，我沒興趣跟你爭辯，反正那裡不允許帝國學院去！
別說探礦了，就連探索也不許去！
霸道嗎？那確實有一點，但是朵甘大人是至高之上，毫無疑問，她享有足夠的特權！
科福的強勢，連旁聽的官員都有點忍不住了——雖然是大實話，也不能公然這麼說吧？
好在有帝京學院的人在場，倒也不需要他們出面表示異議。
巴夏爾卻是針鋒相對，至高之上……我們帝京學院的畢業生裡，也不是沒有！
帝院是坐二望一的高校，確實吸引了足夠多的人才。
但是科福並不以爲意，表示至高之上那種存在……抱歉，並不是我能置喙的。
然而，如果帝京學院真能請得動至高之上，爲什麼不讓這樣的大人來談判？
到目前爲止，他只看到了三名至高——這是不是意味着，你們看不起數字魅影？
他一說出這個，對面的三名至高有點心虛了。
帝京學院的學子中，確實有至高之上的存在——最起碼能確定兩個。
但是那兩位聽說，學院要跟數字魅影打對頭，表示說你們先溝通吧。
他倆沒說不參與，但也沒說要出手——數字魅影的風頭之盛，連至高之上也要掂量一二。
要知道，死在這個團隊手中的異國的至高之上，已經不止一兩個了。
巴夏爾聞言索性心一橫：你是一定要讓我把話說明白？
這不止是赤衤果衤果的威脅，更幾近於撕破臉了——旁聽的人聽到這些，不可能沒反應。
“有什麼要說明白的？”一股威壓降下，隨後朵甘閃現在科福身邊。
她淡淡地看着巴夏爾，“小傢伙，我做事，還用得着向你解釋？”
別看巴夏爾鬚髮皆白，一副老態龍鍾的樣子，但是真不夠在她面前擺老資格。
“見過前輩，”他站起身來，規規矩矩地先行一個禮。
沒辦法，他的地位再怎麼高，也不敢在朵甘面前託大。
否則的話，他高度懷疑，對方真敢隨手拍死自己——上位者就有這麼可怕，
而且數字魅影這團隊，也從來不是肯忍氣吞聲的。
然而，尊敬貴尊敬，該說的話，他依舊要說。
甚至因爲朵甘的出現，他索性心一橫，“大人，那星雲您未曾買下，是這樣吧？”
“既然您不具備所有權，其中有什麼玄奧，也該屬於帝國所有，難道不是嗎？”
“我何須買下？”朵甘淡淡地看着他，“那原本就是我們打造出來的！”
“哈？”聽到這話，不止是巴夏爾愣住了，連旁聽的人都是齊齊一愣。
軍方旁聽的上校忍不住嘀咕一句，“星雲……打造？”
這兩個詞他都懂，但是連在一起，他實在有點聽不懂。
巴夏爾是真的急眼了，“大人您這麼說，有什麼證據嗎？”
“奇怪，”又是一股至高之上的威壓降下，偏執狂出現在了會客室。
“我數字魅影做了什麼事，需要向你一個小屁孩證明？”
退休的老院長被稱爲小屁孩……好吧，他也確實有資格這麼說。
“大人要這麼說，那我沒話了，”巴夏爾有意無意地看一眼旁聽的官府中人。
“至於那團星雲，是不是屬於帝國的財富，就不用我們帝京學院操心了。”
這就是明顯的挑撥離間了——對方已經出現了兩個至高之上，真不是學院能硬扛的了。
然而就算這樣，他也沒有滿足於單純地上眼藥。
“就算事實如您所說，可是面對我們學院的教師……貴方也可以這樣解釋的吧？”
“帝國的優秀人才，被隨手殺掉，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
說到最後，他的臉都漲得通紅，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我來說吧，”又是人影一閃，出現了一名宮裝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