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拿走的,都是本該屬於你的。我死之後,便將我棄於荒野···。”
呼!
謝珅琨從數十年如一日的迷夢中驚醒。
額頭上,同樣密佈着細汗。
雙手持印,滾滾的天地靈氣,順着星光和月色而來,如瀑布般流淌全身,洗滌着身體裡的每一個細微之處。
玄光照見心靈,靜心舒神的咒語,在心間不斷的閃爍。
半響之後,謝珅琨方纔收了手印,散了周身的靈勁,披上身邊的白袍,豁然起身。
今夜依舊難以安寧,更無法釋懷。
拿出一條如血似晶的奇異手鍊,謝珅琨眼神中,略帶迷茫:“今晚···我又夢見你了。你爲什麼要笑?是在笑我嗎?”
模糊中,謝珅琨彷彿又看到了雪白而又妖豔、神聖的面容上,浮現出來的那個古怪笑容。那似乎是在笑吧?但是眼神中的冷漠與詭異,一種彷彿看透命運的清澈,卻令謝珅琨難以釋懷。
即便是面對那樣的結局···她也依舊是這樣的笑着。
她究竟在笑什麼?
謝珅琨心煩意亂。
那個夢,那個笑···就彷彿是一個特別的詛咒。
一直糾纏着他,死死不放。
唰唰的聲音,從不遠處的山路上傳來。
謝珅琨站在山頂的青石上,神情冷淡。
“你又來了···你不該來的。”謝珅琨對空蕩蕩的山路說道。
山路上,一條黑色的小蛇盤旋起來,乘着風出現在了謝珅琨的對面。
“我是來傳達玄帝陛下旨意的,陽間行者的大統領···曾經的織女素錦,已經到了你的地盤。她很有可能察覺到了什麼,所以···你不能讓她走出這座城。”黑色的小蛇用略顯跋扈的語氣說道。
謝珅琨的表情中,帶上了一絲嘲弄:“什麼時候···我謝珅琨,竟然成了你們這些邪神妖邪的走狗了?”
黑色的小蛇聞言,同樣冷笑:“你可以不聽話,但是你別忘了,當初是誰成全了你···如果不是我們的配合,你又怎麼能得到當世第一位織女的初血?”
“是我們選中了你,也是我們成就了你。自然···我們也能毀了你。”
“選中?”
“不···你們什麼都不懂,屬於我的一直都屬於我。誰也不能賜予,誰也奪不走。”謝珅琨突然憤怒的說道。此時漫天的星光和那詭異的兩道月光,都環繞在他的身邊,一條條奇異的絲線,從謝珅琨的背後蔓延出來,醞釀着某種恐怖。
然而他還是收斂了自己的憤怒,所有的光芒,都在頃刻之間,全都暗淡了下去。
謝珅琨的話鋒一轉:“回去告訴玄帝,我可以讓素錦走不出天淪城。不過···他們必須更快些,我也很想知道···那位府君的秘密。”
“不需香火,不受信仰,不墮惡業,掌輪迴···定神墓。他究竟是天道運轉,而順勢而生···還是···。”
話到此處,謝珅琨莫名的又想起了織女當初的那個笑容。
彷彿早已看穿一切,卻又縱容一切自然發展。
“這自然無需你操心,五方上神,十二天柱,三百強神···皆已就位。只要你殺了素錦,咱們就能抓住她的靈魂,借用她的靈魂,定位府君的神國。”
“到那時,任由他如何了得,也只能飲恨。他所有的秘密,都會公開,天地間的秩序···也會恢復。”
謝珅琨甩了甩袖子,沒有再搭話,顯然已經沒了說話的興致。
黑蛇吐了吐芯子,陰冷的看了一眼謝珅琨,然後扭頭爬下山去,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對了,忘了解釋,這條黑蛇···是妖魔。
且是妖魔王者級的存在。
天淪學院···天淪城確實沒有神。
除了謝珅琨這位人間之神。
但是,這裡是有妖魔的,並且數量不少。
這些妖魔,有些是爲天淪學院的學生歷練所用。
也有一些,屬於被學院的學生、老師甚至是謝珅琨這位院長收服的‘寵物’。
“素錦···織女···府君,這些人,這些事···又和你,有什麼關係麼?”謝珅琨靜靜的思索着,手裡的手鍊,抓的更緊、更緊。
素錦等人來到天淪城已經第三天了。
但是關於所需調查之事的線索,卻是一籌莫展。
越是深入的挖掘,越不難發現,那位人間之神,學院院長謝珅琨對這片土地的影響。
甚至可以說,這座城···就堪比是他的人間神國。
這裡的百姓不相信,也不崇拜任何神靈。
唯一信任的,便只有院長。
而院長的一言一行,每一個舉動,都影響着整座城。
因爲謝珅琨喜歡梨花,所以整個城內,都幾乎被百姓們,自發的種滿了梨樹。每到梨花綻放的季節,滿城飄飛的花瓣,還有淡淡的梨花香,總是會給這座城,點綴上一些別樣的浪漫。
因爲謝珅琨喜歡白衣,所以白色,就成了這座城的主色調。
所有的建築,人們的習慣性衣着,人們最習慣的顏色···便都是白色。
謝珅琨喜食豬肉,所以在這裡,豬肉的做法可謂五花八門。
撇除那些胡亂操作,而出現的黑暗料理。
單單是豬肉爲主材料,製作而成的美食,根據統計,就有兩萬多種。
所有人,都發自內心,竭盡所能的討好着那位院長。
這一切···當然是理所當然的。
畢竟,這片淨土,仰仗着謝珅琨的強大與威名。
然而,卻又是過火的。
即便是歷史上,那些最英明的君主,也從未因爲個人魅力,在民間形成過如此非同一般的影響力。
“他幾乎是完美的,如果說還有瑕疵,那就是喜好美食,但是這本身,並不是什麼真正的毛病。”
“越是深入的挖掘,便越是容易被他的魅力所折服。我甚至會生出這樣一種感嘆···曾經與他結合,送給他祝福的那名織女,確實是身具慧眼。”
“更或者,這樣的選擇···纔是真正應該屬於織女的命運和歸宿。”素錦此刻嚴肅而又感慨的說道。
她不再是織女,卻畢竟出身於織女。
此時說出這番話,也是有感而發。
倒是米豪義,緊鎖着眉頭,對於謝珅琨卻並不那麼推崇。
“你是不是有什麼要說的?”素錦問道。
這已經不是米豪義第一次露出這樣的表情了。
米豪義似乎還在遲疑。
素錦不得不拿出自己的籌碼。
“如果有什麼讓你爲難的地方,我向你保證···絕不深挖,並且如果你所言之事,對府君大業有所幫助,我會向府君引薦你,讓你成爲第一位男性陽間行者,最不濟···在你死後,也能在地府任職。”
米豪義詫異道:“陽間行者還能是男性?而不必非得是織女?”
接着米豪義又住嘴了。
素錦也沒有說話,二人都有着某種默契。
大道之下,存有私心,這纔是人的摸樣。
整理了一下思路,米豪義終究還是開口了,說出了自己隱藏已久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