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拿走的,都是本該屬於你的。”謝珅琨的腦子裡再次迴盪起了這句話。
隨後他又從寂靜的打坐中驚醒。
腦海中,那詭異的一笑,再度的回放。逐漸那面容也似乎模糊了,剩下的只有那個令他毛骨悚然的笑容。
即便他已經遨遊在未來和過去的虛無裡,看盡了許多風景,依舊沒能尋得自己的答案。
就如同一條湍急而又寬廣的大河,他知道這條河流向遠方,知道遠方的方向,卻因爲河上的濃霧,而無法辨別正確的方向。
照遍千古,唯獨模糊了當下!
“師父!木帝帶着二師兄來拜訪您了。”謝珅琨的大弟子站在竹樓的門口說道。
謝珅琨推開門,走了出去。
一身寬鬆的灰白二色的長袍,花白的頭髮隨意且鬆散的披着,腳上穿着一雙簡陋的草鞋。
這便是天淪的院長,人間之神!
“守好結界···不要讓旁的什麼,有可乘之機···爲師去去就回!”謝珅琨對自己的大弟子說道。
這名大弟子似乎有些猶豫,卻還是說道:“師父!不如讓弟子代爲走一遭吧!”
謝珅琨擺了擺手:“不行!你還差點火候,時間不到,你見不得五方上神。”
說着,卻又停頓了一二,這才接着道:“不過···用不着擔心,他們不會拿我怎麼樣。以前不會···現在也就更不會了。”
說罷之後,謝珅琨甩着衣袖,消失在了竹樓所在的山谷。
一處百花盛開,萬物繁茂的山坡上。
身穿青袍,臉上戴着木製面具的身影,坐在梧桐樹上。
梧桐樹下,二師兄的全身扎滿了木刺,整個人被扭成了一個古怪的形狀。
好像是死了,卻還留有氣息。
謝珅琨踏着百花而來,所過之處一片殘花碎葉。
“山花浪漫,再美好不過···你卻不生憐憫麼?”帶着木製面具的身影,看着謝珅琨開口質問道。
謝珅琨卻說道:“時維九月,序屬三秋,該當是萬物凋零,百花齊暗之時,這是天數,也是倫常。你這般巧借神力,倒行逆施···看似繁花似錦,實則烈火烹油,取亡之道也!昔日的你應該懂,而現在的你···逾矩了!”
“哈哈哈哈!”木帝大笑起來。
“果然還是這麼伶牙俐齒,當初選中你,就是瞧你這份機靈。”
“不過現在看來···你倒是太機靈了些。”話到最後,已經沒了客氣,直接便是質問。
謝珅琨卻並不惱怒,至少臉上沒有表現出分毫。
“選中我?”
“是你們選擇了我···還是她選擇了我?你真的清楚嗎?”
“又或者說···你們真的知道她是誰了嗎?”
“所有的織女,都源於神···不甘墮落之神,卻不是甘願消亡之神。他們點燃了神力,燃燒了神國,換來了新生。神力的種子,依舊在他們的血脈裡生根發芽,他們走向了一條註定艱苦,卻又註定全新的道路···更加的自由,也更加的廣闊。”
“你們嫉妒他們,嫉妒他們的勇敢,也嫉妒他們的新生,所以你們詛咒了他們,將他們所有的靈,都束縛在了女子體內。用情爲咒,一旦她們動情失身,便會失去一切。”謝珅琨三言兩語,似乎就解釋了織女的由來與究竟。
緊接着話鋒一轉,卻又接着說道:“但是···你們也很惶恐吧!你們至今未曾知曉,她究竟是誰···她的力量讓你們恐懼,也讓你們憤怒。”
“你不是很瞭解嗎?”
“木帝!她可是天地間的第一位織女,編織着困縛神靈的繩索,也編織着衆生與神靈的命運。”
“住口!謝珅琨!我不是來與你逞口舌之利的。”木帝憤怒了,周圍的草木開始撕扯出它們同樣可以兇惡的獠牙。
“我是來質問你,你爲何要陽奉陰違···你莫非真的以爲被尊爲人間之神,便敢真的與諸神爲敵麼?”木帝強行將話題扯了回來。
不是他不願去想,去深究。
而是他或許不敢想,也不敢深究。
當年之事···他們贏的不僅不光彩,並且···頗爲莫名其妙。
第一位織女編織的繩索,可不像後來的織女,只能困縛神像。
她的繩索,是真正的捆神索,只要是神靈,只要生存在這片天地之間,便無法逃避,無法掙脫。
無可奈何之下,諸神選中了謝珅琨,利用神靈轉世之女身上,那必然的詛咒,編織了一個名爲愛情的大網。
於是,第一位織女失去了貞潔,也失去了力量的根源。
力量轉移到了謝珅琨的身上。
謝珅琨擁有了編織命運,窺探未來的能力。
而失去了力量的織女,也理所當然的,迎來了她的劫數。
獲勝之初。
他們都歡欣鼓舞。
然而,隨着時間的推移,隨着許多事情一再浮出水面,而有些事情始終無法獲得答案。
當初製造這件事的諸神,難免察覺到了一絲異常。
“我不是在與你們爲敵。”
“我是在拯救你們。”
“你們的希望,就在你們準備殺死的那位新神身上。他正在做一件大事···一件足以改變整個天地規格的大事。”
“而我的四弟子,已經打入他們中間,獲得了信任···只要他能進入那位新神的神國,那麼他的秘密,就會在我們眼前展開。到那個時候···纔是我們真正的機會···真正擺脫一切的機會,無論是天降的惡煞···還是···。”謝珅琨話未曾說盡。
木帝卻充分的理解和明白。
即便如此,不妨他用冷笑的口吻說道:“你這麼確定,你的弟子不會背叛你嗎?”
謝珅琨滿是信心道:“我當然很確定!”
“是我編織了他的命運,也是我推動了他的命運,他的愛情,他的榮耀,他的窘迫,他的失落,他的重燃信心···這些都在我的掌控裡,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木帝面具後的目光,精光閃爍。
“真的是···令人恐懼,也令人厭惡的力量啊!”
“幸好打了折扣···不過···還是需當警惕,謝珅琨···我們該什麼時候殺你?”木帝的心思,沒有說出來。
謝珅琨此時也彷彿只是一臉的躊躇滿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