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依舊繼續前進。
只是一路上的氣氛要沉悶了許多。
李扶搖此時,反而鎮定下來。
她不是那種會不斷自怨自艾的小女人。
只是下定了決心,若是有危險襲來,那她便是捨棄靈魂,也要守住楚凌霄。
一路前進,除了氛圍恐怖之外,似乎也看不到還有別的危險。
倒在路邊的屍體,開始少了起來。
這並不能給他們以安慰。
畢竟,屍體有時候,也是一種另類的參照物。
可以看得見屍體,反而說明了危險的可控性和可抗性。
而沒有了屍體,危機並未消除,反而接近於失控。
“崑崙···應該是一座山,一座萬古不易的神山,作爲曾經多位聖人的道場,它應該輝煌無與倫比,最起碼···也應該烙印滿了道痕,而我們現在看見的,除了一望無際的廢墟和,宛如泥沼般的死寂,什麼都沒有。”終於胡大官人按耐不住寂寞,又開始說話。
他說了一句廢話。
卻只是讓所有人的心,變得更加的沉甸甸。
終於路走到了盡頭。
結果如何,總歸要有一個結論。
呼嘯的陰風中。
一個堆砌起來的土坡四周,聳立着四柄巨大而又殘破的古劍。
土坡的高處,披着破碎的太極陰陽圖。
破碎的寶塔、殘缺的古鐘、斷裂的長槍、破碎的珠玉···。
這裡就像是一個大型的古寶陵園。
大量可能存在於傳說中的寶貝,殘破且失去了靈性,就這麼隨手拋棄在了這裡。
“靈性雖失,不過質地尤在。如果拿到一些還在孕育中的世界裡,重新蘊養一番···很有可能咱們可以多些強大的底牌。”胡大官人故意用帶着貪婪的口吻說道。
只是他的做派卻分明是,離那些殘破的寶貝,更遠了一些。
即便是一般的修行者,也該知道···在詭異的地方,遇到了寶貝,最好謹慎一些。
“那裡···正埋葬着什麼東西。”楚凌霄指着那個土堆說道。
他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而正藉着楚凌霄的眼睛,看到這一幕的林溪,也徹底的驚呆了。
他比楚凌霄更清楚,那土堆裡···橫跨了萬古,還在不斷死去的,究竟是什麼。
“那是道的化身,或者說···曾經可以稱之爲道祖!”
“他死了?”
“死的這樣···古怪?”林溪無法理解通過楚凌霄,所看到的這一幕。
因爲,這違背了他所有已知的常識。
林溪過往的常識是,大羅、混沌魔神、神上神這樣位於物質和虛無頂端的生靈,再往上一步···便是凌駕於規則之上,蔑視一切規則的聖人。
而聖人爲了謀取更不可思議的進步,會選擇真實的死亡。
從窺探永恆的生與存,變更爲窺探無盡的死與亡。
所以,死去的聖人,或許會在這世間留下一些不明‘真意’的後手。
以防備生的對立面···死亡是真正的寂滅。
像白玄、食夢者蘇···他們都是這些後手具體顯化之後,所暴露出來的痕跡。
然而···道門道祖,那位曾經以一己之力,鎮壓六聖,獨佔天地混沌大權的強者,卻在不斷的死亡。
他沒有偉大而又輝煌的活着。
也沒有悄然無聲的消失。
更沒有走向更加無法窺視的‘死亡’彼端,尋找更加不可思議的存在方式。
他不斷的死去,卻又沒有真正、徹底的死去。
這對他而言,正如最爲惡毒的詛咒和封印。
而更奇怪的卻是···楚凌霄一行人,是完全沒有障礙的走到了‘終點’,看到了道祖的墳墓。
就像是有某些存在,刻意的想讓林溪,通過楚凌霄的眼睛,看到道祖之墓。
“紀元之書上有記載,道祖以三大謊言,欺騙了天地衆生,也欺騙了諸聖爲棋子。直到···第十聖出現,打破了他的謊言,諸聖聯手與道祖戰於混沌,撕裂了無窮虛幕,最終打開了多元宇宙的大門。”
“羣聖時代就此開啓···而道祖被埋葬於崑崙。”
“我讓楚凌霄帶着李扶搖他們去古崑崙,尋找一下答案是其一,其二也是想要試試看,由我重生的楚凌霄,會具備何等潛力。”
“但是很顯然···有人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驚喜。”
“當然···存在萬分之一的可能,這是我那如海的氣運生效了!”林溪心想。
當初道祖的三個謊言。
第一個謊言就是···天地殺劫論!
他告訴所有修行者,天地之間存在殺劫,每過一段時間,積累的怨氣、煞氣、惡氣等等,就需要衆神、衆仙做過一場,從而消化殺劫,讓一切重歸平靜。
而事實上,即便是殺劫,也是可以控制和改變的。
正如···現在的聖人們,甚至將殺劫困於一地,展開無敵路,讓它成爲新人的出頭之地。
第二個謊言,是聖人唯九論。
他說道五十,天衍四十九,故而這世上唯有八聖出世,第九聖出世之時,就是一切崩塌,萬象重組之時。
因爲,第九聖的出現,代表着這世上,最後一道成聖契機已經被佔領。
往後的衆多生靈,無論如何修行,都無法站到頂峰。
因爲這個謊言,爲了所謂的成聖之機。
古老的先天神祇,強大的妖魔神仙,都會不斷的相互廝殺、戰鬥。
這也違背了許多修行者,渴望安靜修行,參悟天地至理,不管閒事的心性。
而最後一個謊言是什麼,反而不爲人知。
之所以說是三個謊言。
那是因爲道門道尊中的通天教主,曾經有一次給弟子講道時,也不知是否有意,說漏了嘴。
“這三個謊言···是否又與源世界與太昊仙帝在源世界內的佈局有關?”
“是那些讀取到了我記憶中訊息的聖人,刻意的想要我知道些什麼,然後挖掘出點什麼?”林溪目光陰沉。
他並不再將自己認定爲棋子。
卻也不認爲自己已經跳出了棋盤。
除了那些生存在最底層的。
其實世間萬象,都是棋子,也都可以是棋手。
強大如道祖,也會等來這樣一種難以徹底描述的‘結局’,那麼這世上可否真的存在,某一個···或者一羣人,只做棋手,不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