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陸離不知道自己的父親陸虹究竟在想什麼,但他至少明白,一個男人是不會讓心愛的女人一直等下去的。
“美羽是一個心地善良而且立場十分堅定的女人,她在這裡住了五年,我十分清楚,甚至我收她當義女認她爲女兒,也是因爲她的品質難能可貴的關係。”
孫格文繼續述說着,嘴角也像遇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一般向上揚着。
“那五年裡被你母親迷倒的人可謂是相當多,甚至還有爲此決鬥的,我那笨蛋兒子也是其中之一,甚至還爲了獲取你母親的芳心連續接了十個挑戰者的決戰邀請,最後還贏了,結果美羽的心依然死死地掛在陸虹身上,半分動心的跡象都沒有!哈哈哈……”
喂喂喂,有這樣取笑自己兒子的嗎?
看着兀自大笑的孫格文,陸離也不知道該陪着一起笑還是還是應該沉默當做沒看見。
“後來……嗯,美羽被娶回家後,很快就傳來了懷孕的喜訊,陸虹爲了還沒有出世的你到處求安胎保胎的東西,甚至還不允許美羽出房間,簡直寶貝到了極點。
可就在生你的時候,你的母親美羽卻因爲難產,生下你之後不久就去世了,當我去參加你母親的葬禮時,卻發現剛剛出生的你被你姐姐陸天蘭抱着,而你的父親卻一直醉醺醺地跪在靈堂,什麼反應都沒有……”
孫格文想喝一口茶潤一下喉嚨,卻發現手裡的杯子早已經空了。
陸離急忙起身爲其斟滿,雖然是客人,但小輩給長輩倒茶這是理所當然的。
被陸忠教導成長的他一直將這些禮儀記在心裡。
“呵呵呵,果然是美羽的兒子,懂禮貌這一點也一模一樣。”
孫格文沒有拒絕陸離的斟茶,應該說不捨得拒絕吧。
“有沒有人和你提過,你和美羽十分像之類的?”
“陸忠爺爺經常跟我說,說只要看到我就能立刻想起我的母親。”
陸離放下水壺迴應道。
“剛剛還覺得有些違和,現在看起來,你和美羽簡直就是一張臉,這一點恐怕你的父親從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了,所以他不敢主動見你,因爲一看到你他就會想起你的母親,陸虹他是一個十分脆弱的男人,直到現在都沒有從失去美羽的痛裡走出來,還一直逃避着。”
“您說的我長得像我母親,那您說他還在向我撒氣又是怎麼回事?”
不想見面的話只要只要不見就行了,那麼陸虹對待陸離的態度爲什麼會時好時壞,有時候更是會出現一些讓人無法理解的命令呢?
比如決定讓貴族們不把陸離當成公爵之子對待。
即使不會有人將這樣的宣言當成真的,這也太讓人匪夷所思了。
“美羽是爲了生下你才過世的,換句話說,如果你沒有出生,那麼她就不會死,陸虹曾在醉酒的時候就說過類似的話,酒醒之後更是看都沒有看你一眼,或許從那時起他就一直把你母親的死歸咎在你的身上……”
是嗎?說的也是啊,只要我不出生,母親又怎麼會難產而死呢?父親又怎麼一直一個人呢……
兩個人在一起一定會很幸福,而不是這樣,天人永隔……
陸離緩緩低下了腦袋,沒人看得清他的表情。
“……這都只是你父親的一廂情願,你母親會去世不怪你,你沒有必要……陸離?陸離?唉呀!怎麼連情緒低落時的反應都和你母親一樣!彩香!快把我房間牀頭櫃裡的那些信都拿過來!快!”
發現了陸離的情緒出現異樣後孫格文急忙抓住他的雙肩晃了晃,結果沒有反應,於是他讓孫彩香趕緊到他的房間裡拿東西。
“嗯!”
孫彩香也一路小跑地離開了。
當她回來時,陸離依然沒有回神,孫格文匆匆從大門處接過孫彩香手裡那一沓的信,然後將其交到了陸離的手裡。
“這是你母親給我寫的信,你應該看一看!”
信?母親的信?
聽到這句話的陸離終於有了反應,他緩緩拆開其中一封,開始閱讀。
泛黃的紙張上書寫着秀麗的字體,可以看得出來,寫信的人是一個十分認真的人,不過對陸離來說,最重要的是裡面所蘊含的情感。
“……那孩子又調皮了,一天下來竟然踢了我好幾次,每次我給他唱歌的時候他都會安分下來,可是一停下來他有開始鬧,看來等他出生之後一定要先打小屁屁,竟然讓媽媽這麼擔心他……”
“……醫師過來檢查了,說孩子的情況十分不錯,出生之後一定會是一個健康的嬰兒……父親大人,我連他三歲的衣服都做好了,要是他長得太快我做衣服的速度跟不上了該怎麼辦?”
“……就快臨盆了,我和虹哥的孩子快出世了,每天我都會給他唱我們老家的兒歌,希望他能快快樂樂長大,希望能當着他的面告訴他,媽媽真的很愛他,希望能帶着他一起去光明教會祈禱,祈禱他的平安……”
“……其實我的心裡一直有些不安,總有一種我會失去他的感覺,但是虹哥一直在安慰我,說孩子一定會沒事的。不過我已經決定了,不管怎麼樣都要把他生下來,因爲我愛他,他是我和虹哥的結合……”
眼淚,不知什麼時候順着臉頰流下。
嗚咽,已然從他的喉嚨裡發出。
信中,字裡行間都是對孩子的期盼和愛。
陸離從懂事以來就沒有哭過,他知道,自己怎麼哭,父親也不會過來安慰自己,他知道,自己怎麼哭,從未見面的母親也不會出現。
可是現在,他終於感受到了母親對他的愛,即使信中蘊含的一點點,也足以讓他儲藏了十多年的淚水決堤。
即使他想忍耐,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制止,泛黃的信紙也被滴落的淚水沾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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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陸離終於止住了淚水,因爲長時間哭泣的關係,他的眼睛變得通紅,卻阻擋不了他眼裡的耀眼的神采。
原來孫格文只能從他的眼裡看到冷靜和理智,現在卻多了一份活力,是美羽留在信裡的感情改變了他,讓他終於感受到了來自生母的愛,也讓他朝着更好的方向前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