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先生,早就聽說你算無遺策,只是目前看來,你怕是要輸了。”
閻象口中冷笑,將心裡的不安全都強行按捺住,眯着眼睛對羽扇綸巾的諸葛亮得意說道。
他說完,便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在無數火把的亮光中,高高擡起右腳,一步踏出。
宇文成都和羅成都握緊了兵器,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
這種緊張,比上陣殺敵還要讓他們重視。
他二人自然不怕這些小兵小將的圍攻,而是擔心亂鬥起來,顧瑕不及,諸葛亮和線娘會出現什麼閃失。
諸葛亮表情從容,神態淡然,只是擡頭看了看天上的星象,在心裡默默地倒數。
“三!”
閻象的右腳已經落地,穩穩踏出了半步!
“二!”
閻象又是一笑,身子前傾,欲把左腳也跟上前去,乾淨利落地勝了這賭約。
“一!”
突然,旁邊衝出一名神情慌亂的傳令小兵,對着就閻象就急聲叫道:“軍師,大事不好了!主公有令,請軍師立即回府商議要事,不得耽擱!”
閻象心裡一個咯噔,好似有千斤巨石狠狠砸在他胸口上,憋紅了臉,喘不過氣來。
他就差那麼半步就可以獲勝,但是他卻不敢再繼續邁出去。
今晚上的事情實在是太詭異了。
看着面前輕搖羽扇慢品茶的諸葛亮,閻象不由得有一種深深地無力之感,但他還不想就這麼放棄,煩躁地向那傳令兵細聲問道:“主公可有說是何要事?”
傳令兵上前,俯身在他耳邊輕輕道:“陳慶之大軍突然發起攻擊,已經偷襲拿下平輿,現在隨時可以西侵威逼汝南。另外徐州方向也有大軍迅速集結,據說是岳飛親自掛帥,不知道意欲何爲。”
“怎會如此,今夜之事萬不可能傳得這麼快,一定是他們早有準備!”
閻象臉色鐵青,十分難看。
這個時候,諸葛亮好像聽到了他們在說些什麼似的,淡淡笑道:“閻先生,看來這賭約,是亮僥倖贏了。”
“哼!”
閻象氣怒一聲,感覺自己剛剛邁出去的右腿像是不輸於自己般,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強縮了回來,橫眉氣道:“諸葛先生果然不愧神算之名,今日是閻象輸了,改日再來向武王和先生賠罪!”
說完,閻象又對旁邊的袁胤道:“事不可爲,收兵回府!”
然後他便頭也不回,直接離開。
袁胤一頭霧水,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雖然心中憋屈不願,但看了看宇文成都和羅成兩人,也只能悻悻地縮了縮脖子,大吼一聲“收兵”,追上閻象一塊退了出去。
袁軍火龍瞬間散去,整個小院馬上又重新寬敞安靜下來。
只是這風波,恐怕纔剛剛開始。
“軍師,這閻象怎麼突然就退走了?”
宇文成都和羅成退到諸葛亮身旁,兩人如釋重負,疑聲問道。
“此事說來話長。”
諸葛亮微微一笑,請兩人坐下,又從容不迫地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清茶,才道:“你們可還記得主公的那封兩字密信?”
“如何不記得,前字‘準’,後字‘打’,莫非……?”
宇文成都剛說了半句,就有了一絲猜測。
“沒錯。”
諸葛亮點頭道:“想要和袁術這等豺狼之輩合作,不是給他利益就足夠了,還得讓他知道我們的厲害才行。當初我和將軍約定,我們前來汝南之後他就會伺機偷襲平輿,威逼汝南,震懾袁術。”
“不過,這個“打”字,也並不是只有這麼簡單。”
臨了,諸葛亮若有深意地又說了一句。
“軍師,那你先前所說的袁術利用線娘,設計讓諸侯互相爭鬥殘殺又是何意?”
羅成仍舊記得先前他們被袁胤突然打斷而沒有說下去的話頭,事關線娘,眼下暫時風平浪靜,他又忍不住向諸葛亮請教道。
“此計頗爲毒辣,非一般人可爲,也非一般人敢用。”
諸葛亮搖搖頭,嘆道:“今日比武,已經淘汰了兩路諸侯,曹昂、劉封的希望已經相當渺茫,只有我們和江東還有機會。但若是在今晚,線娘真被劉封壞了清白之軀,那明日不管我們和江東孰勝孰負,都一定會和對劉封,更準確地說是他背後的劉備倒戈相向、爭鬥一番。甚至若是袁術提前將消息放了出來,到時候就是我們和江東,都要向劉備討個說法了。如此一來,四路諸侯有三路相鬥,汝南之圍,就只剩下曹操一路而已。”
“一個曹操,袁術雖然依舊不敵,但已經有了極大的轉機。更是有了聯繫袁紹的時間,可以請他出兵偷襲司隸,到時候曹操面對袁氏兄弟,也只能先撤兵防備袁紹,再做打算!這挑撥之計,端地是條好計!”
宇文成都也反應過來,不由得稱讚道。
“只是要犧牲線孃的清白來換取苟延殘喘之機,袁術卻是枉爲人父!”
羅成仍舊十分氣怒,久久不能釋懷。
“眼下並不是輕舉妄動的時候。雖然有將軍領大軍進行威懾,但難保袁術不會狗急跳牆和我們拼個魚死網破。當務之急,還是要儘快脫身才是。”
諸葛亮閉眼苦思,想要儘快從汝南這趟渾水裡面脫身離開。
宇文成都和羅成都不敢打擾,只能吩咐親兵們加強戒備,注意四方消息,然後細心守在諸葛亮旁邊。
沉吟半響,諸葛亮才睜開眼睛,道:“城門已經關閉,我們想要連夜出去多半是不可能了,倒不如以不變應萬變,索性當做今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諸葛亮笑了笑,也不給兩人說個清楚,就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間,嚮往常一樣看了會書,才安安然地洗漱睡去。
宇文成都和羅成雖然心裡着急,但是看諸葛亮這般的神定氣閒,也都漸漸鎮定下來。
宇文成都回了自己的房間休息,羅成卻是守在線孃的門外守護着。
一直到了天亮,線娘才堪堪醒來。
她發現自己出現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嚇了一跳,隱約中又想起昨晚發生的可怕事情來,淚如雨下,連忙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發現清白還在,這才放心下來。
羅成聽見她動靜也趕緊走了進來,兩人四目相對,久久未見,又兼大難重逢,顧不得許多就緊緊抱在一起,互相安慰傾訴。
其中情意,一時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