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一吖麼二扔的一顆地雷
PS,這場三方佈局寫得阿冪要吐血啊。
恩,其實阿冪是求表揚的。(*^__^*)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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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徐氏沒明說出香囊其實是乾淨的之前,高貴妃還以爲害了景明的必然是昭賢妃,可聽着徐氏的話,姑嫂兩個一商議,再不敢肯定:若真是合歡殿的人看見陳女官扔的香囊,反過來藉着那香囊生事,左右她們也未必敢拿着香囊與合歡殿對質去,何必殺了陳女官,倒顯得欲蓋彌彰,不打自招。
她們這番計較倒不是怕冤屈了昭賢妃,而是怕盯着昭賢妃,卻錯放了真正的冤家逍遙法外,到時豈不是叫害人的得意。一時姑嫂兩個面面相覷,只覺得身墮迷霧一般,全然看不清身處何處,打心底升起一股子寒意。高貴妃抖着手捂住臉,淚水不斷地從她指縫間落下。徐氏待要安慰幾句,卻也不知如何開口,只是陪着落淚。
高貴妃哭得一會,忽然站起了身就向殿外衝,恰好與疾步進來的柳海撞在一處。高貴妃走得心急慌忙,柳海也腳步匆匆,兩個撞在一處,高貴妃險些兒叫柳海撞倒,還是後來趕上的徐氏扶住了高貴妃:“娘娘,您小心些,三殿下那裡還靠着您呢。”高貴妃咬牙道:“我去見聖上,在他跟前招認了,請聖上下旨細查。只要聖上肯細查,便是要了我的命我也是甘願的。”說了還要往前走,只覺得胳膊往下一沉,回頭看時,卻是徐氏跪倒在地,雙手把她胳膊抱住了。
徐氏沒想着自家這個小姑子竟是存了魚死網破的心思,頓時嚇得魂飛魄散,眼淚落得洶涌:“娘娘心疼三殿下,妾盡知。可說不得啊,說了娘娘的活不成的,日後三殿下康復了不見了娘娘,叫三殿下可怎麼辦呢?還有大殿下,娘娘忘了大殿下嗎?”
雖說徐氏送來的香囊真是乾乾淨淨地,可偏偏是以加了髒東西的名頭送到高貴妃手上,如今三皇子景明更是犯了痘症,陳女官也已死了的,這事便再說不明白。哪怕乾元帝信了是乾淨的,可只消起了這樣的心思,後宮中再容不下高貴妃了。不管是哪種情況,只消高貴妃在乾元帝跟前一說,不獨是高貴妃,連着她的母家也一併兒活不成,是以徐氏連忙跪倒在地,死死地抱着高貴妃的腿苦求。
(上接作者有話說)
高貴妃養在深宮這些年,身嬌體弱的一時竟掙扎不開,而昭陽殿中服侍的宮人太監們素來知道徐氏得高貴妃信重,一時倒也不敢就上來拉扯,只圍在一旁道:“夫人您起來,您有什麼話兒起來再說,您這樣可是爲難我們娘娘呢。”
柳海原是知道了樁大事才急匆匆進來告訴高貴妃知道的,卻不提防高貴妃正衝出來,兩個恰撞在一處,便是高貴妃沒摔倒,柳海也唬出了一身冷汗,忙跪倒在地,聽着高貴妃與徐氏的那番話,明白必定這兩位私下裡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一時也不敢多想,只幫着徐氏一塊兒勸高貴妃,因他知道高貴妃一旦性起,那是聽不進勸的,便直接拿事說話:“娘娘,三殿下身邊的王振也發病了。”
那王振先頭幾日還好,一直在景明跟前服侍照應,每日御醫署熬好的藥都由王振在殿門前接了,再拿進去與景明服用,這會子連他也病了,又有哪個周到的能在景明跟前照應?高貴妃聽了這話,果然不再鬧着要去乾元帝跟前舉發,怔怔地看了會金盛,嚷了句:“我的兒呀!”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掙開了徐氏的手向着殿外奔去。徐氏與金盛兩個急忙站起身來,緊緊跟了上去,看着高貴妃走的方向是廣明殿,徐氏才微微鬆了口氣。
廣明殿的朱漆大門緊緊闔着,許是日頭偏西的緣由,大門的朱漆看着十分黯淡,還帶了些昏黃,一點子生氣也沒有。高貴妃一路奔到廣明殿前,頭上的釵環早不知道掉在了哪裡,髮髻散亂,雙眼卻是閃亮,擡手拍門道:“叫我進去!貴妃的口諭你們也敢違抗嗎?待我稟明瞭聖上,治你們一個不敬之罪。”
柳海與徐氏兩個先後趕到,一起過來勸說高貴妃,只道是:“裡頭還有人服侍三殿下的,娘娘您且寬心,要是您也倒了,誰來照應殿下呢?”高貴妃搖了搖頭,她早哭得臉面浮腫,再沒半分往日嬌媚的模樣,只顫聲道:“你們不用哄我,我知道,景明這回怕是不成的了,他在裡頭喊我呢,你們沒聽着嗎?”
徐氏進門時高貴妃還沒進宮,姑嫂兩個頗有些情分,且徐氏自家也是當孃的,看着高貴妃這副模樣,也自心疼,也忘了身在宮中,抱着高貴妃叫起了她的小名:“阿嬌,沒事的,沒事的,有那麼多太醫伺候呢,三殿下吉人天相,一定沒事的。”
彷彿要證明徐氏的話是錯的一般,廣明殿的側門忽然打開了,從裡頭擡出一個擔架來,由頭至尾拿白布蒙着。送出擔架之後,殿門立時就關上了,又有兩個將頭臉雙手也包着的小太監過來擡起擔架,兩個才走了沒幾步,就從擔架上落下一個物件來,卻是一個正紅色的香囊,上頭繡的金魚活靈活現,彷彿活了一般。看着香囊掉下來,倆小太監將擔架擱下,把那香囊揀了起來,往擔架裡一塞,擡了就走。
打那香囊落地,徐氏與高貴妃兩個便直直地盯着着,這隻香囊旁人不知道,高貴妃與徐氏哪裡會認不出來,正是徐氏送進宮來的那隻。高貴妃看着擔架走得遠了,身上忽然一絲力氣也沒有,向後便倒,竟是暈了過去。徐氏到了這個時候,也是後悔無及,若不是她送了那個香囊進來,又怎麼會出這樣的事。
高貴妃在廣明殿前這一暈,一面兒急宣太醫,一面兒回到合歡殿來,玉娘聽說也是十分嘆息,便親自往昭陽殿走了回,想探望高貴妃,卻叫高貴妃擋在了門外,只同柳海道:“你與我去告訴她!我這裡不用她這樣貓哭耗子!我且不會死呢!她的下場,我等着看呢!”柳海哪裡敢將這話學與玉娘知道,只說是:“娘娘吃了藥已睡下了,不敢勞賢妃娘娘久候。”玉娘知道多半兒是高貴妃不樂意見她,她走這一回也不過盡個禮數,也就笑道:“那就請貴妃好生歇息。只看着大皇子三皇子的面兒上,也要自己保重。”說了這番話,也就扶着金盛出去了。
從昭陽殿回合歡殿要經過滄池,滄池邊有漸臺,臺上有蓬萊閣,閣中內有對兒母子扶窗而立,看着昭賢妃一行人緩緩行過,正是陳淑妃與景和。玉娘梳着蓮花髻,斜插支單尾點翠步搖,鳳嘴中銜着那串兒金剛石正垂到鬢邊,在夕陽中金剛石熠熠生輝,那轉折迷離的光波彷彿都倒映到了玉孃的眼中。
陳淑妃扶着窗櫺道:“瞧這模樣兒,若我是聖上怕也要喜歡她,只這雙眼就難得。”景和垂了眼,平心靜氣地道:“難得的是聰明。”論起模樣兒來,她雖也美麗可愛,卻還不到傾國傾城,便是高貴妃年輕時也不比她差,又有這些年的情分同兩個皇子,不說立於不敗之地,至少也有一斗之力,卻叫她打得還手之力也沒有,可見她得寵憑的並不只是容貌。
陳淑妃聽着兒子這句話,說不上來哪裡不對,不禁皺了皺眉:“你殺了陳女官做什麼?首尾可收拾乾淨了?別落下把柄,倒叫她漁翁得利。”景和這纔看向陳淑妃,輕聲道:“陳女官並不是兒兒臣下的手。”
景和聽着陳女官在景明病發當日就因“偷竊事發而自盡”時,當時就是一陣寒意,可在這骨子寒意中,可不知怎地隱隱綽綽地又有些心癢難耐。
當日景和的人一直盯着陳女官,看着她將香囊扔在了合歡殿殿後,等着陳女官離開後便去揀了回來,那香囊竟是乾乾淨淨地。景和原就做了兩手準備,若是高貴妃捎進來的東西是髒的,他便加個碼,也好使病發得快些;若是東西是乾淨的,他便添些東西進去。左右是高貴妃先起的念頭,他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是以一看香囊是乾淨的,景和便做了手腳,將這個香囊送到了景明身邊的小太監身邊,果然使景明發病。
若是那香囊原本就是髒的,陳女官死不死倒也無關緊要。可如今香囊是乾淨的,景明一旦病發,高貴妃必然會叫陳女官過來問話,高貴妃自能從陳女官口中得知她是將東西扔下的,以高貴妃的腦子,多半兒會做出香囊叫合歡殿揀去,順勢害了景明的推測。可如今她搶先將陳女官殺了,陳女官這一死,便是高貴妃也會想一想,以昭賢妃的聰明又怎麼能做出這等叫人一看就看破的“殺人滅口”的蠢事,如此一來,反叫她身上嫌疑減輕很多,這是陳女官之死的一個好處。
這裡真正叫景和心中生出寒意的,不是玉娘當機立斷地將水攪渾,而是時機,恰恰就在景和病發後。幾乎是景明那頭犯病,陳女官這頭就殞命,手腳做得乾乾淨淨,一點子痕跡也沒有,逼得高貴妃不得不出面遮掩。若不是景和清清楚楚地知道,景明那裡的手腳,是他做下的,只怕要以爲是她出的手。她即能在這時出手,至少好說在廣明殿有她的人盯着。可這人在哪裡?是在景明那裡還是他這兒?陳女官之死怕也是她對他的一個警告。
這女人實在是臨機百變,狡詐狠辣,只不知他那個父皇,可知道不知道他心愛的人是這個面目?景和看着玉娘一行人的背影漸漸地去遠,口角不禁露出笑容來,看得陳淑妃心中竟是生出恐懼來。
又說乾元帝當日回在合歡殿,他原本叫景明病重攪得心煩意亂,這時看着玉娘牽了景寧,又有保姆抱着景琰接了過來,固然景琰酷似他,景寧也是白胖可愛,一個喊着爹,一個叫着父皇,乾元帝臉上便鬆快了些,對了景琰張開手道:“過來。”景琰認得乾元帝,露着上下四顆小白牙撲進了乾元帝懷中。
景寧看着乾元帝抱妹妹,多少略有些羨慕,低了頭道:“我是哥哥,是男孩子,不能抱了,要自己走。”這話說得多少有些可憐,玉娘養了景寧這些時候,雖不好說視如己出,多少也有了些感情,摸了摸景寧的頭,笑道:“是呢,阿寧好乖。”景寧擡頭看着玉娘露出個笑臉來,將玉孃的腿抱着,小臉在玉娘裙上蹭了蹭:“阿寧乖。”
景寧還太小,實在記不得養在李皇后身邊的日子。卻記得在廣明殿裡那些太監宮人們冷淡的模樣,便是他摔了,也叫他自家爬起來。直至到了玉娘身邊,玉娘模樣兒柔美,說話也溫柔,又是在景寧病中將他帶回來的,景寧就如同雛鳥一般,便將玉娘看成了親生母親,舉動十分親近。
不想在乾元帝懷中的景琰看着自家母親摸了哥哥的頭,便也嚷道:“娘!娘!”撲着要去夠玉娘。
景琰叫乾元帝抱在懷中,一大一小兩張面孔總有六七分相似,玉娘一看看着,心上多少有些酸澀,便沒伸出手去,反叫了保姆過來:“殿下該吃奶了。”景琰倒是聽得懂,便棄了玉娘奔着保姆去了,乾元帝只笑罵道:“跟你娘一樣,是個小沒良心的。”到底喜歡這個女兒,也不以爲意,將景琰交在了保姆手上,景寧的保姆也過來將景寧帶了下去。
看着兩個孩子下去,乾元帝這纔過來拉着玉孃的手,兩個攜手進了內殿,乾元帝在寶座上坐了,把玉娘抱在懷中,嘆了聲道:“景明怕是不太好。”景明到底也是乾元帝寵愛過的,看着他這樣生死一線,乾元帝又怎麼能若無其事。
玉娘垂眼看着乾元帝擱在自己腹部的手,反手覆在上面,溫聲細語道:“說起景明,妾正有一事要與聖上商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