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阿冪寫到凌晨四點才寫完。可惜網審不給改,只能等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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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逸扔的一顆地雷。
玉娘從前要對付李源父女,固李媛不足爲慮,可李源與唐氏一個老謀深算,一個尖酸狠毒,哪裡是好對付的人,且乾元帝又生性多疑,玉娘雖外有趙騰周旋,內有陳奉爲助,依舊可說是小心謹慎,一點不敢大意。因此景和母子幾回算計她,她雖心知肚明,也不過隨機應對反擊,只騰不出手來主動出擊。
好容易護國公府如今灰飛煙滅,李氏一門死盡死絕,可玉娘到底未盡全功,爲着日後能雪恨,不得不依舊哄着乾元帝,眼見得後位將要入手。若是做得皇后,便是離着大功告成更進了一步,偏是這時鬧出柔嘉的事來。
玉娘哪裡想得到這居然是趙才人的促狹,只以爲是景和母子兩個要用柔嘉的性命來算計她,新仇連着舊恨,玉娘怎麼肯放景和母子們過去。因此上這一局看着是衝陳淑妃去的,更是連景和也算計了進去。
只消乾元帝對陳淑妃發怒,就有人當着宮人太監的面兒做個私下談論的模樣,叫景和聽見乾元帝要重責陳淑妃。若是景和來爲陳淑妃求情,都不用她在一旁說甚,以乾元帝的脾氣,十有八玖會以爲陳淑妃今日污衊她是與景和串謀好的,不然如何景和到得這樣快。
更有甚者,乾元帝會以爲景和與他身邊的宮人交好,窺探他的動靜。無論是哪個情況,以乾元帝的脾性都不能忍受。只要乾元帝心上對着景和有了這樣的觀感,景和的處境自然會艱難起來。
若是景和想避過叫乾元帝猜忌的命運,唯有不替陳淑妃求情,可從三皇五帝起始再到如今,再沒有一個皇帝在做皇子時有不孝的名頭。
景和即是衝着大位去的,怎麼肯叫自家得個不孝的名頭,是以便是景和知道替陳淑妃求情,可能引得乾元帝疑心,也不得不來,來了日後尚有轉圜的餘地,若是不來,便是前功盡棄。
是以,只消陳淑妃入了局,景和便再難從此局中全身而退。如今彷彿是蒼天有眼一般,還不待玉娘遞出消息去,景和竟是自家送上了門,倒是省了玉娘許多手腳去。
說來皇子們對大位有些心思倒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便是乾元帝當年爲着太子位也與齊王明爭暗鬥了場。可事易時移,等乾元帝自家做了皇帝,看着自家正當壯年,陳淑妃與景和就爲着大位百般計算,哪能高興得起來。
又說景和與陳淑妃母子兩個看着乾元帝與玉娘相攜離去,在屏風後絮絮私語,卻是聽不清說得甚,兩個都是心中忐忑不安,礙着殿中服侍的宮人太監衆多,母子兩個不能說話兒,只得遠遠地互相交換個眼色。
在陳淑妃,從前以爲景和一心巴高望上,眼中並沒有她這個母妃,今日看着景和爲給她求情,將額頭都磕破了,心上即悲且喜,各種滋味都化作了珠淚,滾滾而下,將她跪着的那片地毯都打溼了。
景和雖惱恨着陳淑妃短視莽撞不肯聽勸,以至於惹下這樣大禍來,到底是母子連心,看陳淑妃哭得可憐又哪能不動容。更有,他看着乾元帝與玉娘絮絮了許久,心上也有忐忑,不知他那番解釋乾元帝是信還是不信,若是信了還好說,若是不信,說不得母子倆都脫不了身。到了這時,便是景和再有綺思也要怨恨玉娘狡詐無情,無端端地設下這個局來害他。
正當景和與陳淑妃母子不安之時,就看着乾元帝與玉娘兩個攜手出來,一個兒龍章鳳姿一個兒嬌柔婉約,一眼瞧過去恰似一對璧人,看得母子兩個刺目不已。只是禍事將臨,兩個一點痕跡也不敢露出來,一併端端正正匍匐在地,等着乾元帝發落。
乾元帝西安在寶座上坐了,先將景和的背影看了看,臉上微微一笑,倒是和和氣氣地開了口:“你擡起頭來,叫我瞧瞧你額頭上的傷如何了。”景和聽着乾元帝這句,頓時如墮五里霧中,摸不清乾元帝心思,只照着乾元帝吩咐將頭擡了起來,卻驚愕地看見,乾元帝臉上竟是現出一抹笑來,雙眼在景和額上看了看,溫聲道:“一會請個太醫瞧瞧,你原本生得好相貌,若是留了疤,倒是可惜了。”
景和再是有計謀,到底是不足十七歲的少年,哪是乾元帝的對手,叫乾元帝攪得迷迷糊糊,連方纔想好的計較都忘在了九霄雲外,帶了感激地俯首稱是。
可陳淑妃到乾元帝身邊將近二十年,知道乾元帝這時越和氣,一會子翻臉便越無情,正想開口提醒景和一二,卻已是來不及了,只聽乾元帝含笑道:“方纔你宸母妃苦苦勸朕,道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說你母妃從前並無過犯,今兒不過是一時糊塗,勸朕給你們母子個改過的機會,朕細想着倒也有理。”
景和聽着乾元帝這幾句話不禁擡頭瞧了眼玉娘,卻看着玉娘黛眉舒展,明眸流眄,口角邊帶着些笑意,心上就是一沉。她素來是個睚眥必報的,今日他母妃欲陷她與死地,以她的性子,怎麼可能求情,只怕是別有用心。
果然就聽着乾元帝道:“朕想着,只是你即孝順,肯替你母妃周全,朕豈有不成全你的道理?”
陳淑妃原就後悔自家失足上了玉娘與趙才人的當,以至於連累了景和,這時聽着乾元帝這句說話,竟是放過她轉而處罰景和的意思,心下大急,顧不得會惹怒乾元帝,往玉娘面前膝行幾步,苦苦哀求玉娘高擡貴手,卻聽着乾元帝與她道:“陳氏,朕以爲你也是個慈母,不捨得景和替你受過,如今看來,朕的所料果然不差,你也不用糾纏宸妃,朕不叫你失望便是。”
陳淑妃與景和都是識時務的人,聽着乾元帝前後兩段說辭十分刻薄,全然不象人君的口齒,知道定是那位嬌怯怯軟綿綿地宸妃娘娘以求情爲名行挑唆之實,引得乾元帝沖沖大怒,自家若是再說話,必定罪上加罪,果然不敢再出聲,只等着乾元帝發落。
說來乾元帝多疑善怒,因疑心着景和母子居心叵測,便要給他們母子一個教訓。一來,他是煌煌天子,從來只能他予人的,不能叫人謀算他的;再有也是爲着迴護玉娘,要殺雞儆猴,叫未央宮中其他人不敢對玉娘再生出心思來。
也虧乾元帝想得到,只說是景和即是替母贖罪,便暫緩婚期,着景和在吳王府閉門思過,無旨不得擅出。
景和自是明白他叫乾元帝這一關,還不知什麼時候能出來,即出不來,便不能領實差,倒叫景淳那個蠢貨搶了先去。經了此事,前朝那些大臣們,只要靈醒些的都能知道他不得聖意。等他再能出府,只怕那些趨炎附勢的小人早做了鳥獸散,自家這兩年的辛苦,在乾元帝的一道旨意下不見了大半,景和哪能不恨,只是當着乾元帝的面兒,還得恭恭敬敬地領旨謝恩。
而陳淑妃嫉妒成性,實非淑賢,不堪配淑妃位,瞧在景和麪上,從寬發落,貶爲婕妤,在承明殿閉門思過,無旨不得擅出,無旨不得探望。
說來陳淑妃當年雖是無寵,可乾元帝踐祚之後,瞧着她誕育皇次子的份上,初封便是九嬪之一的充媛。不想乾元帝無情若此,徑直將她的份位降得比初封還低,日後她又拿着什麼面目在未央宮中走動。更有高貴妃如今視她爲仇寇,看着她勢敗還能不踩上來?故此陳婕妤聽着這道旨意,卻是哭也哭不出了,幾欲暈過去。
又說陳婕妤因有景和求情,勉強還保住了個婕妤位份,沒落入永巷。可事件當中所涉及的趙才人。月桂、元氏等卻是更淒涼些,全數賜了毒酒白綾。其餘的朱氏、羅氏、平氏各打二十板子,而後攆出宮,終身不得敘用。倒是竇充容,乾元帝憐她受了這番驚嚇,待柔嘉又當真是一片慈母心腸,倒是升了升竇充容,將她遷至九嬪之首的淑儀位上,這是後話,表過不提。
又說陳婕妤回到承明殿,早有內給事在承明殿候着,將陳婕妤被封爲充媛、修媛、淑媛、淑妃時的金冊收繳之餘,舉凡禮服、常服、頭面、鋪蓋、鋪蓋陳設,乃至使喚的宮人太監都要按品秩更改減少。
陳婕妤在宮中這些年,早將承明殿收拾得鐵桶一般,雖不好說人人的她的心腹,可也是使慣的,這時驀然收去了大半,不慣少了人服侍是一樁,叫陳婕妤憂心的卻是這些人中有人多多少少替她辦過見不得光的事兒。若是其中有人拿着自家的秘密向宸妃投了誠,或是告訴了高貴妃知道,只怕這婕妤的份位也保不住,故此陳婕妤心上憂慮,竟就病倒了。
當陳婕妤還是淑妃時,得病有御醫伺候,如今降爲婕妤,也一樣有太醫伺候脈息。可陳婕妤雖病,因怕叫乾元帝或者宸妃知道了,說她心懷怨望,竟是連太醫也不敢宣,只是啞忍,拿着從前多下來的溫補理氣方子來吃,可藥不對症,這病又怎麼能好,這一拖就是兩三個月,直至晉王景淳完婚前夕,纔算是痊癒。
又說陳婕妤這一倒,頂歡喜的倒不是玉娘,而是高貴妃。在高貴妃心上,陳婕妤母子是害死她幼子景明的元兇,若是乾元帝將陳婕妤打入永巷,她也不好過去作踐一二,如今陳氏降爲婕妤,依舊在承明殿中住着,倒是方便她出氣,只可惜乾元帝曾下旨不許探望,高貴妃也只好望殿興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