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身上也不疼了,空氣中似乎也沒有之前那種奇怪的氣味了。這又是在做夢嗎?陽光照射在臉上,此時再也沒有之前的自卑和焦慮,換之而來的是喜悅,似乎是一種重生的喜悅。如果這是夢那一定是美夢。
我決定掐自己一下,看是夢還是現實。還沒等探出手來,就感覺大腿處一陣疼痛。我無奈地笑了,心裡道:“這算什麼夢?人家掐一下無非是痛與不痛。我這回倒好,還沒掐呢,已經痛了,痛感竟然和想法分離了,這夢也有些搞笑了吧。”
然而這時,只聽旁邊一個十分好聽的聲音道:“你這是夢到誰了,掐一下都能笑出聲,是不是夢見個女的,老實交代。”說罷,大腿處又是一陣疼痛。我急忙扭身看過去,是尾小山,此時,她正躺在我的身側,胳膊支着頭笑盈盈地看着我。
陽光同樣照在她的臉側,又看到了她那種似乎已經久違了的笑容。我立時就是一驚,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兒?”我心道。看尾小山又伸出手要掐我的臉,於是趕忙搶着先掐了自己一下,“疼,確實疼。”
幸福來得太突然,我還是不信,於是趕忙站起身來看周圍。此時很多人都已經起來了,但都好像經歷過一場噩夢,在那渾渾噩噩的發着呆。我急忙看看頭頂,同時說道:“不對,宿營前明明是在山洞裡,怎麼會有陽光的?”
“笨蛋,昨晚我們就是在這裡的,只不過這裡不是山洞,是山頂坡處的一個天然凹陷之地。我們是鑽到這裡來了,上面幾乎是一線天,所以有陽光。”尾小山也站了起來向我解釋道,似乎她醒的最早,已經研究過這裡。
然而,光線片刻即逝,此處的一線天應該是由兩側極其厚實的山壁所形成的,因此隨着太陽的偏移,所能射進來的光線只是很短的時間,雖然沒有了光線,但依然是一條明亮的線,懸掛於上壁之上。尾小山趕忙拉着我坐下,又埋怨道:“小心起來猛了頭疼。”我笑了,發自內心的笑。我想只有這樣活着纔是屬於真正的活
着。
忽然間,感覺臉頰處一陣溼溼的感覺,我猛然一轉頭,差點碰到一旁正在親我的尾小山的小嘴上。尾小山急忙躲開,滿臉通紅,“呼呼”的就連着向我搗了幾拳,小聲地怒道:“你個壞蛋,本來看在你這兩天照顧我的面子,慰勞你一下,沒想到你這麼得便宜賣乖。哎呀,你真是壞死了。”
此刻,我簡直幸福得要昏過去了,我不由分說,一把抱住了身旁的尾小山道:“對不起,對不起,以後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再也不惹你生氣了。”尾小山在我的熊抱之下,開始只是掙扎了幾下,接下來就順從地倒在了我的懷裡。
正在我們無比甜蜜地偎依在一起的時候,一個人哭喊聲打破了四周一切的寧靜。所有人都循聲衝了過去,崖壁邊,一個沒有一絲血色的老人正坐倒在那裡虛弱地喘息着,胸口處叉着一把森森的鋼刀,很多人都哭了起來。
是張巡張老,這胸口處的刀傷,可不是鬧着玩了,沒有專家,沒有醫療工具,眼看着張老性命無法挽回了。此時王彥章還想用自己在部隊裡學的些許急救知識做最後的努力,想要讓張老先躺下,但張老拒絕了。王彥章又想去阻止傷口處的流血,笑了笑也阻止了。就見王彥章悲憤地問道:“張老,是誰幹的?我給你報仇!”
張老搖了搖手道:“不必了,殺我的人,確實在你們中間。但也不在你們中間,因爲之前那些人和現在的你們已經有了最本質的區別。我現在想來之前我們的那些扭曲的人性,都應該是此前洞內的某種邪物使我們所有的人都產生了癲狂,自然也包括我在內,但那時所謂的自我並不代表現在的自己,如今我們都已經恢復了正常。但大家共同經過了這麼多事情,難道你們還沒有看出,相互團結、信任纔是我們能否活下去前提嗎?”
此時,張老咳出了一口血,並牽動了胸口的刀傷,一時疼得他直冒冷汗。幾個人想讓張老先休息一下,但他仍然堅持着繼續說道:“我掙扎着活到現在,就是想要告訴你們,最艱難的其實不是之前密洞對我們人心的考驗,相反,最大的難關其實是在之後的求生中。在你們彼此已經十分了解並且
積怨頗深的情況下,你們是否還能互相諒解、彼此信任、同舟共濟。不要再問是誰殺的我,事情已經過去了。殺我的人已經不在了,其靈魂已經獲得了重生,而我也即將獲得屬於我的重生。孩子們,你們要活下去,要團結,要信任,你們能做到嗎?”
所有的人都哭了,連一向表情不正常的鬼七,此時也嘆了一口氣,背過了臉去。
“能,我們能做到!”幾乎所有的人都先後地說出了這句話。
豬肉鬆道:“可惜,所有的醫生都跟着土木張他們了,我們這隻有護士,還沒有藥品,要不讓小月試試。”
張老笑得很淒涼,道:“不必了,不必救我,就算救活了也是個累贅,還有一件事我想說,說到哪算哪,你們先靜靜地聽着。”
“咳,咳”,又是一陣劇烈地咳嗽,再次牽動了胸前的尖刀,痛得張老的臉一陣扭曲。他強忍住,此時的血已經很多了,但他儘量保持清醒,並明顯加快了語速道:“現在看這個密洞應該極是兇險,我觀察過,很多的地方有人工開鑿修整的痕跡,絕非自然所能形成。廖老在剛進主洞的時候就曾經對我說,所有的岔洞口暗合了奇門遁甲的要術,各個洞口應該是分別對應着生門、死門等。可惜廖老慘遭不幸,我們不知道究竟是由何門而入。但昨天我們內亂的情形確實恐怖至極,如果不是機緣巧合,我們很可能自己就把自己毀掉了。我估計,前兩批探險隊很可能連這第一關都沒過去。此去大家務必小心,堅持、信任、團結纔是生路。”
大家都點了點頭。
“好,好,哎,你們看上面是什麼?”張老指着上面道。
衆人紛紛向上觀瞧,只聽“噗”的一聲,一股鮮血濺了周圍人的一身。此時的張老,已經自己拔出了胸口的匕首,大叫道:“你們身上的血,是自己的人血,以此血爲誓,不要再懷疑殘殺自己人。否則,我化爲鬼魂也定不饒他!”然後,張老就氣絕而亡。
一時間,衆人的哭聲響徹山間。
此時,王彥章瞪着一雙血紅的眼睛,抓起了殺死張老的刀站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