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樹林間偷聽是百合與是安南說話的人就是是安合。
她半真半假的挑撥是百合與是安南的關係,是安南果然就信了她的話,怒氣衝衝的朝思寧苑去了,是安合心內大喜,以爲是安南這一去自然是要與是百合有一番衝突的。
所以,滿懷期待的跟了去,正好瞧見是安南與是百合在打鬥,是安合集忙藏身到樹林間,生怕被他們發現自己的蹤跡。
結果沒成想,看戲沒看成,反倒是被是百合一記匕首打到,那匕首從是安合的臉上一掃而過,是安合只感覺自己臉上傳來一陣痛意,緊接着,是安合聞到自己身上傳出來的血腥味,一時緊張、竟暈了過去。
將是安合抱回來後,是安合就一直處於昏迷狀態。
是安南蹙眉看着躺在牀上的是安合,眸色幽深。
一直以來,她與是安合這個親妹妹,關係並不親密,因爲是安合自小不愛舞蹈弄棍,只愛那些世家小姐愛做的事,
是安南是軍人,自然與是安合這種無共同語言,一來二去,他反倒是與不愛紅裝愛武裝的是百合關係親密,兩人經常一起切磋。
所以,這一次,對於是百合暗害他姨娘的事,是安南雖然憤怒,卻對於此事持保留態度,去思寧苑找是百合,也只不過是心內不岔,並非真正要取她性命。
可是,對於自己的這個親妹妹,是安南又有些懷疑,他不知道,是安閤眼巴巴的跟蹤他是何意。
是安合昏睡一陣,終於緩緩睜開眼睛,一入目,便是是安南蹙眉望着她的神情,糾結又困惑的神色讓是安合心內一驚。
現在,是安南是她唯一的幫襯啦,她必須要取得是安南的幫助,纔有把握對付是百合。
纖長的睫毛輕顫,是安合的眼珠在不停的亂轉,緩緩開口,蒼白的臉色上露出一黯淡的笑意。
是安南瞧見她醒了,面色蒼白的叫人心生憐憫,心內不由得一軟,姨娘走了,他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人,妹妹現在如此可憐,孤苦無依,他有何立場去懷疑她呢。
是安合聲音軟軟綿綿,有些無力。
“我睡了很久了。”
“嗯,是的。”
是安合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伸手摸上自己的臉,她的臉上,原本光滑白皙的肌膚上有一塊小小的突起,就是被是百合的匕首傷到的疤痕。
是安閤眼神一冷,眼眸中一股濃濃的恨意閃過,看的是安南一陣心慌。
是安南不着痕跡的蹙了下眉,想來女孩子關心自己的容貌也無可厚非,於是開口向她解釋。
“大夫說了,你臉上的傷過幾天便會好,你不必太在意。”
是安合諾諾點頭,眼神清明,好像又不是太在意。
“你今天,怎麼躲到了樹林裡?”
是安合眸光閃爍,眼神緩緩在是安南身上轉了一圈,繼而垂下眼眸。
“我今日看你怒氣衝衝的趕出思寧苑,怕你一時衝動與是百合發生衝突,便一路跟着你出來了,後來,看見你們兩打起來了,我有些害怕,只好先在樹林躲了起來。”
聽着是安合綿柔的訴說,是安南眠眸微垂,不疑有他。那樣激烈的打鬥場面,是安合會害怕也是情有可原的。
況且,他性格仲動的找去思寧菀,明確是讓人擔心,所以,是安合跟着他出去也許真的只是擔心自己,是自己想太多了。
是安南輕吐一口氣,用盡量柔和的聲音安慰是安合。
“你先好好休息,我再去陪一陪姨娘。”
是安南走後,是安合一直奮力壓抑着的狠戾之色立時又顯露出來。
丫鬟小蘭端着一碗藥進來,,看着陰仄仄的是安合,心內一陣發怵。
“愣着幹什麼,還不快進來?”
在丫鬟面前,是安合的那些僞裝的溫柔體貼全都收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她殘暴的本性。
小蘭小心翼翼的上前,將藥碗遞到是安合面前,對於是安合突然的變臉,小蘭早已見怪不怪。
將藥碗送至是安合面前,卻不想,是安合一伸手,打翻了藥碗。
“二小姐,這……”
小蘭不明所以的望着是安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裡惹得是安合不痛快了。
是安合沒好氣的瞪了小蘭一眼,神色異樣而決然。
從懷中掏出一小包藥粉,是安合打開,毫不猶豫的倒了半包進自己嘴中。
雙手緊緊捏着剩下的那半包藥粉,伸出來,遞到小蘭面前。
“把這半包藥粉放進是百合的櫃子裡,別讓人發現了。”
“……”
小蘭看着書安合,手指顫抖着不住的搖頭,要她做這種事情,就等於時要了他的命啊。
“拿着,否則我就燒燬你的賣身契,讓你一輩子都只能爲奴爲婢。”
小蘭的臉色瞬間刷白,是賣身契還在是安合手上,拆毀賣身契、那她一輩子都只是一個奴婢的身份,她連最後一點盼頭都沒有了。
小蘭神情驚恐的望着是安合,當即就跪下求饒。
“小姐不要啊,求求你了。”
是安合的臉色蒼白,鼻尖,已有一粒粒細小的汗珠流了下來,神情痛苦,毒藥的藥性已經上來了,她還在強忍着。
“不想燒掉賣身契,就乖乖找我的吩咐去做,只要你不說,誰也不會發現此事,當然,伱要是不識好歹,就不要怪我。”
“是,是是。奴婢明白。”
小蘭不住的點頭,話已經說到了這份上,她再不願意也必須去做,一份賣身契於這些有錢人家說不算什麼,可對於她這種賣身爲奴的丫鬟來說,那就是比身家性命還要重要的東西。
“去吧,小心點。”
是安合強忍着疼痛,咬緊了牙關,在事情沒有做成之前,她必須忍着,只有她越痛苦,這場苦肉計才能越逼真,是安南才能相信她,她沒有別的辦法,堵上自己的一切,也要讓是百合生不如死。
話說,那小蘭進了思寧苑以後,才發覺思寧苑的守衛真是疏散,諾大的院子裡,也沒看到有幾個人走動,而是百合的屋子裡,一個人都沒有。
小蘭輕手輕腳的推開門,一溜身,進了屋內。
找到是百合梳妝檯下的櫃子,十分謹慎的在最後一格放下那半包藥粉,又拿了一個精緻的瓶子壓在那半包藥粉之上,確認無人發現後,才若無其事的打開門,又敲敲溜了回去。
待到小蘭做完一切,已是大半個時辰過去了。
是安合還坐在牀上強忍着痛苦,她痛苦的捂住身子,手腳痙攣,不住的抽搐着,疼的只差在地上打滾了。
望見小蘭來,是安合心內鬆了一口氣,還好,她的時間掐的真準,再晚來片刻,恐怕她就要疼死了去,到時,就算是大夫來了也救不了她。
“快,快去叫人。”
是安合努力睜開眼睛,沉着聲音吩咐一句,她現在還不能暈,她還的忍着。
小蘭很快叫來了人,幾個人將是安合的小院圍住,看見疼的在地上打滾並且口吐白沫的是安合,衆人都嚇了一跳。
雖說,二小姐現在在將軍府不受寵,可她到底還有一個親哥哥,將來可能成爲將軍府唯一的繼承人,所以,她絕不能有事,是安合要是出事,將軍府決對繞不了他們這些下人。
於是,衆人去叫大夫的去叫大夫,請老爺請夫人請大少爺的都紛紛出動,生怕自己與這事沾染上半點關係。
不一會兒,將軍府的人都到齊了。聚集在是安合的小院,看着大夫手不停的去爲是安合施診,換藥。
忙活了好大一會,是安合終於脫離險境,只是身體還太過虛弱,所以還是昏迷未醒。
大夫狠狠擦了一把自己餓上的汗,眼神盯着下人端着盆子倒出一大盆鮮紅的血液,眸光意味深長。
是安合這次是真的死裡逃生,那種靈寒散若是用在有傷口的大出血的人身上,是可以止血用,可如果用在正常人身上,就會劇痛難容忍,有許多人,因爲唔食靈寒散而中毒,因爲搶救不及時而白白斷送一條性命。
大夫輕嘆口氣,這次,這將軍府的二小姐真是從閻王手中撿回了一條命,而自己,也是半隻腳踏入了鬼門關又給拖回來了,老天保佑啊。
是無勳凝眉望着奄奄一息的是安合,心內是既心痛又哀痛,但是,它已經從大夫這裡得出結論,是安合是中毒。
那麼,他今日無論如何也要給是安合一個交代,給自從回家來就一直對自己這個父親心存怨懟的是安南一個交代。
“來人,挨個搜索全府,找出那下毒的人。”
幾個丫鬟婆子很快就被帶到了是無勳面前,他們是直接照顧是安合飲食起居的人,也是最直接有機會下毒的人。
可不論是無勳以何方法逼供,這些人的回答都是i統一的,這讓是無勳很是困惑,難道,是安閤中毒真的跟這些人沒關係。
“老爺,小的……小的看到大小姐院子裡的珠翠進來過廚房,呆了一會兒又出去了。”
一番審訊過後,一個奴才大着膽子戰戰兢兢的說出了一個發現,大約是被打的怕了,那奴才全身還在顫抖着,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血,看起來很是悽慘。
人羣中的珠翠一聽到竟然有人敢誣陷自己,急忙撲通一聲跪在了是無勳面前。
“老爺,他胡說,奴婢壓根就沒有出過思寧苑,哪裡會來這個院子裡?”
珠翠在是百合跟前呆久了,是無勳與葉氏都知道她是個衷心的,也是個老實的丫鬟,自然不會對她多生出嫌疑。
可是,他們相信她,是安南卻未必相信,是安南一雙陰沉的眸子死死盯着珠翠,恨不能將她給看出一個窟窿來。
珠翠本就膽小,這會兒被是安南如此惡狠狠的盯着,氣焰頓時就弱了下來,緊咬着嘴脣不敢說話。
是百合進來時就證好看見了這一幕,她看着自己的貼身丫鬟被是安南瞪了一眼就閉氣凝神的熊樣,心內狠狠鄙視了珠翠一番,默默決定以後要加強對珠翠的訓練,決不能叫她在外被別人噓住丟了她的臉。
“這到底是怎麼了?”
是百合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中走了進來,看着跪在地下的珠翠,不解的問道。
她來之前就聽說了是安合病的很重,所以思來想去,還是來看一眼她死了沒有,結果,就看見自己的丫鬟被人扣着貴在地下,好似犯了什麼大錯一般。
是百合眉心直跳,經驗告訴她,出事了,可是她想不出一個病的都躺在牀上起不來的是安合,還能做出什麼妖。
“百合啊,你來得正好,安合被人下毒了,有人指出說是這個丫鬟曾經到過安合的院子,依你看,這件事情會不會和這個丫鬟有關?”
葉氏的語氣中雖有質疑,但那神情卻彷彿是相信,她知道這個丫鬟是是百合的人,所以特意問問她的意見。
是百合瞟了一眼珠翠,狀若無事的道。
“哦,我記起來了,我之前是派她過來看看是安合的情況,怎麼,有問題嗎?”
那個指證珠翠來過是安合院子裡的下人立即低下了頭,是啊,珠翠受主子之命前來探望本就沒什麼不妥,這個,怎麼可以作爲珠翠暗中下毒的證據呢。
只有珠翠還是不解,小姐明明就沒有派她來探望是安合,她自己更是壓根就沒靠近過這個院子,小姐爲何要代她撒謊。
不過一瞬,珠翠就明白了,小姐這是在洗脫他的嫌疑,要是小姐不這樣說,那些人最後肯定還是會想方設法的誣陷她的。
葉氏被是百合這一反問,有些啞然失笑,她現在真是草木皆兵了,不過是一個平平常常的探望,都能聯想到那些陰謀詭計去,不過,這是安閤中毒又是怎麼回事?
那個下人見指證不成,又立馬改口。
“可是,你到了我們院子裡後,鬼鬼祟祟的,根本就沒來看二小姐,而且,你還碰過二小姐的湯藥。”
這話一處,衆人臉色變了一下,隨即,丫鬟小蘭也跟着跪了下來,證實道。
“是的,奴婢可以作證,珠翠確實趁我不注意偷看了一眼小姐的湯藥,我當時還不以爲意,現在想來,該是珠翠在那藥裡下了毒,我現在想來,珠翠身上還有一股特別怪異的味道,不像是脂粉香味,反倒像是藥香。”
“藥香?”
一直靜默在棠中的大夫終於挑了挑眉,藥香那兩個字特別多刺耳,行醫多年,他的洞察力倒也不弱。
將軍府的二小姐中的是靈寒散,這靈寒散本就是以止血良藥,接觸過靈寒散的人,身上帶有藥味不足爲奇,只要……
只要證明那丫鬟身上的藥味與二小姐所中的靈寒散是同一 種,那不就可以找出到底是誰下毒暗害是安合嘛?
“將軍,小人有一計測,不知能不能用得上?”
“你說。”
是無勳語氣客氣,畢竟這個大夫剛纔還盡全力救下了自己女兒的命。
“二小姐所中的靈寒散帶有一種特殊的氣味,小人只需聞出在場的人哪個人身上有這種氣味,就能查出誰是下毒的兇手。”
聽着大夫的話,衆人不禁深吸一口氣,原來這毒藥還有這樣一種功效,只需聞一聞便能找出兇手。看來,這兇手今日是在劫難逃了。
“好,你試試吧。”
是無勳應允了下來,但同時也不是對這位大夫全是信任,一個眼神示意下屬再去請一個大夫來,一個大夫的話很容易串供,但兩個人,就沒那麼容易糊弄了。
那位大夫得了是將軍的允許,倒也是盡職盡責,在院中的諸位下人身上聞了一番,並沒有找到寒靈散的藥味。
而輪到小蘭時,大夫的鼻尖動了以了一下,眼神裡似有疑慮,這個味道有些怪異,但又不想是靈寒散的藥味。
聞了半晌,大夫終於從小蘭的身邊離開,轉而走向這院子裡的最後一個下人,珠翠。
大夫轉身之際,自然是沒有看到,小蘭眼中一閃即逝的得意。
二小姐早就告知過她,拿到靈寒散之後,先找機會接近珠翠,趁機在珠翠身上抹一把靈寒散,然後再將靈寒散放入是百合的屋內。
而小蘭自己,爲了避免其他人懷疑,從思寧苑回來就換了一身衣物,並且用桂花香味罩住了靈寒散的味道。
任那大夫如何嗅覺敏銳,自然也猜不到她早就將靈寒散的味道抹去了,再加上珠翠身上濃郁的靈寒散藥味,自然不會有人懷疑到她的身上。
丫鬟小蘭自以爲得意的笑,已經分毫不差的落入兩個人的眼裡,一個是是百合,一個是是安南。
不過,兩人都默契的沒有作聲。
很快,大夫那十分敏銳的嗅覺就嗅出了珠翠身上濃郁的靈寒散味道,他大呼一聲,語氣雖不是篤定,但那態度,卻似乎是認定了珠翠就是那下毒暗害是安合的人。
“將軍,這個丫鬟身上有靈寒散的味道,與二小姐身上中的毒是一樣的。”
“將軍,不是我……”
珠翠自然也不傻,很快就想到這是一出陷害她的計謀,而且,很快就想到小蘭故意與她接近的那一下,想來,小蘭就是在那時把靈寒散抹到了她的身上。
“小姐,我沒有……”
珠翠眼見着自己口說無憑,只得跪在是百合面前低低哭泣,她相信,自家小姐一定會相信自己的清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