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宮珉琛二人,殷翰珏獨自一人落寞的回到憑欄軒。
憑欄軒一帶風景秀麗,幽靜之餘卻又是鳥語花香。生機勃勃的景象倒也爲這憑欄軒增添了幾分歲月靜好的氣息。
這品欄軒可是個好地方,尋常人等非昭不得入內,宣帝將殷翰珏與殷思玉兄妹安置於此,足以見得他對這二人的重視。
但,此時的殷翰珏於殷思玉顯然無心欣賞這裡怡人的景緻。
“哥,司宇哥哥他不要我了,他有喜歡的人了。”
思玉手裡抓着一條已被淚水浸溼的帕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倒惹得旁邊的殷翰珏嫌棄的睇了她兩眼。
“不就是個宮司宇嘛,他喜歡誰就讓他喜歡去,咱清國那麼多優秀男子,你犯得着爲他自降身份嗎?”
殷翰珏恨恨的剜一眼哭得稀里嘩啦的妹妹,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感觸。
“你知道什麼啊,司宇哥哥喜歡的人是百合姐,他們一個一個的都在騙我。”
“你說什麼?”
殷翰珏眸光一閃,也顧不得嫌棄自己妹妹那滿臉的鼻涕眼淚了,一張俊臉湊到思玉面前,小聲道“你如何知道的?”
思玉聽着他輕聲的問話,也意識到隔牆有耳這一招。遂抹了一把眼淚鼻涕壓低了聲音說道“我親耳聽到的。”
只是,那二人揹着她“談情說愛”的場景,深感背叛的思玉忍不住又大哭了起來。
“你不知道,我今早上還去找了百合姐,我還問她了,她還瞞着我,要不是……”
殷翰珏此時根本沒心情聽她後面講什麼,不耐煩的打斷她,一臉神秘莫測的表情裡閃着狡詐的光“你想不想追回宮司宇?”
“想,當然想。”
思玉的眸光頓時蹭亮,小雞啄米似的不停的朝他點着頭,彷彿住抓住了一顆救命稻草。
“哥,我的好哥哥,你快教教我,要怎麼做?”
殷翰珏訕訕然避開她熾熱的目光,對她這突然的示好很是不感冒雙手一拍胸脯,朝思玉做了一個“放心”的眼神。
“你不必問那麼多,只需照做就好。”
說話間,眸間的陰謀氣息更甚,他前腳剛邀請了那二人赴宴,後腳就得了這麼個秘密,真是連老天都在幫他。
次日,殷翰珏約了宮珉琛夫婦二人在京城一間酒樓見面。
葡萄美酒夜光杯,殷翰珏懶洋洋的坐在鋪有雪白皮毛的太師椅上,一身紅色長袍搖曳在地,手上端着一成色極佳的白玉杯,輕酌一口酒。
順着他的目光望去,樓下,一玄一紫兩個身影相依而至。
只是一眼,那玄衣身影已走出他的視線。
殷翰珏眸光低垂,一隻手把玩着手裡的白玉杯,看起來很是無聊。
“三皇子,久等了。”
頭束墨冠,玉帶輕飄,丰神俊逸,眉目清明中又帶着上位者與生具來的尊貴與威嚴,連帶着他鏗鏘有力的嗓音,如絲竹之聲,聲聲悅耳。
思緒間,宮珉琛已帶着是百合翩然而至,悠悠然站立於離他一丈遠的地方。
宮珉琛那不可一世的王者氣息由內而外散發而出,迫得同
爲皇子的殷翰珏不得不起身相迎。
“我也是剛到,二位請坐。”
宮珉琛微微拂袖,牽着是百合坐在了靠裡的位置,自己則坐到了她的旁邊。
二人對面,殷翰珏的眼神直視而來,毫不避諱。
虎螯相逢,一個一身玄衣淡漠尊貴,一個一襲紅衣邪媚狂狷。二人靜靜對視着,如一場失了刀劍的對伐。
良久,殷翰珏收回目光,自露出一個明晰的笑容。
“我兄妹二人在貴國叨擾多時,承蒙二位不棄,翰珏在此先敬王爺與王妃一杯。”
宮珉琛微微頷首,修長的大手握起了白玉酒杯。
見他喝酒,是百合也自端起酒杯。反正,她今天就是來蹭吃蹭喝的。
白玉酒杯剛一觸即吶嬌嫩的粉脣,就見宮珉琛眸色幽深,即不可見的重它搖頭。
他在示意她不要喝酒,這男人管得還真寬。
不過,即使心內再是不平,是百合也並未打算與他對抗,躺下就被,安靜的坐於一邊品嚐美味。
對面的殷翰珏不動聲色的將二人的互動收入眼底。
少頃,又故作留戀的道。
“留連貴國數日,昭國物產豐盈,民風淳樸,皆給翰珏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倒讓我很是留戀呢。”
殷翰珏說完,也不見對面的男人開口,便自顧自的接了下去。
“只是,父皇近日傳來書信,催促我我早日回清。”
“哦?何事如此着急?”
宮珉琛淡淡泯一口酒,眉目輕挑,語氣淡泊得如同只是隨口一問。但誰都知,天家的事,都是大事。
“不是什麼大事。”
殷翰珏兀自伸手夾了一筷子魚,眼神卻停留在宮珉琛身上未動分毫。
繼而輕籲口氣,故作無奈的道“父皇不過是想聽聽昭皇對這太虛甲的看法。”
殷翰珏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倒讓是百合心募得沉了一下,擡眸望向一旁的宮珉琛,只聽得s“嘶”一聲,是指甲劃過杯子的聲音。
宮珉琛放下酒杯,面上未顯露半分異樣,但,她就是知道,太虛甲於他,很不一樣。
“這個,三皇子何不親自去問問皇上?”
殷翰珏兀自一笑,魅惑人心“昭皇事物纏身,我不敢多做打擾,待到辭行之時再問他此話,也省得叫他心煩。”
眸光突然轉向坐於一旁沉默半響的是百合“不過,王妃是昭國第一個穿上太虛甲的人,今日又正好在此,我倒是想問問王妃的意見,也讓我回去做個參考。”
聞聽他突然提起自己,原本慵懶坐着的是百合募的雙眼睜大,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對於這突來的問題有些不知所措。
玉手一鬆,手上的玉質白瓷湯勺“叮咚”一聲碎在地上,驚破了這尷尬的氛圍。
因着是百合坐的是內側,旁邊的小兒還來不及給她收拾,就見是百合自己已彎腰去撿那碎片了。
腦中一直回想着殷翰珏的那個問題,她估計以後問這問題的還會有,但她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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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飄飛間,一個碎片已狠狠扎入手心,痛得是百合“嘶”了一聲。
“只聽宮珉琛黑沉着一張臉,吩咐小兒道“帶她下去包紮一下。”
小二應聲,清理了那些碎片,遂朝着是百合伏了伏身。
隨着店小二下了樓,是百合倒是鬆了一口氣,與其和那陰仄仄的殷翰珏虛與委蛇,倒不如趁早先溜。
至於那殷翰珏,就交給宮珉琛收拾吧。
店小二帶着是百合走過木質的樓梯,穿過一道陰暗且潮溼的過道,過道里散發出的陣陣黴味讓是百合不禁皺了皺鼻子。
如此奢華的酒樓裡竟然藏着這樣一條破舊潮溼的過道,是百合倒未多想,只當店小二是特意帶她走的小道。
被店小二安置在一間空蕩的房間裡,裡面只有一張桌椅。是百合坐了下去,靜靜等待着店小二拿來藥箱。
良久,一陣腳步聲從門外傳來,是百合以爲是店小二回來了,急忙起了身去開門。
笨拙的大門“吱呀”一身被打開,是百合卻未見來人疑惑得左右瞅了一眼,還是沒人,後退一步,正待關門。
頭上卻猛然傳來一陣劇痛,是百合還未來得及看清來人,便猝不及防的倒了下去。
昏昏沉沉間,是百合感覺有一隻手手接住了她,從後面拖起了她的身體。
她很想睜開眼睛,但是受了重創的頭部下一瞬已是渾渾噩噩,一片空白。
那人懶腰抱起是百合的纖弱的身子,腳底下生出一出鳳,帶着是百合狂奔而出。跑過走道,剛纔的酒樓已不見了蹤影,這裡,連着的是另一條街道。
這一條街道並不似別的街道那般熱鬧這裡,大多住的是些顯貴之人。顯貴之家的婦人,閒來無事之時也愛湊仔一起串個門,聊個天啥的。街里街坊的小秘密,經過這一傳播,那就成了衆所周知的事了。
而這一邊,宮司宇一身白衣似雪,發黑如墨,長身玉立,一雙澄澈的眸子焦急的左顧右盼。
突然,眼神掃至一粗布長衣之人,懷抱一女子,神情緊張,鬼鬼祟祟。宮司宇不由的多看了兩眼。
這一看,宮司宇便驚了。它懷中的女子一襲質地精美的紫衣,絕不是尋常人家所有。身形修長,一張臉埋在那黑衣男子身上。他雖看不清人,卻也知道,這事絕非尋常。
當下,身形一閃,來到了那黑衣男子面前,眸中清明卻帶着不容侵犯的威壓。
黑衣男子面上猙獰臉一下,手心不自覺緊了一下,面上卻做出兇惡的樣子。
“讓開,別擋道。”
宮司宇微側臉側身,卻是直面着黑衣男子,面上不帶半根表情。
“放開你手上的人。”
當他看清那女子的背影時,心下募得一緊,遮身影,十分熟悉,難道是?
手中摺扇輕輕一搖,大掌凝呈一陣掌風,空中旋轉幾下,打在那黑衣男子手上,男子吃痛,手上一鬆,懷中的人便飄飄往下掉落。
宮司宇身形一閃,大手已托住那快要掉落的身體,眸子一緊,連帶着呼吸都有些停滯了。
果然是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