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離別邂逅

就在趙盾慢慢適應絳都的生活,併爲晉國取得的成就興奮喜悅之時,母親的身體卻每況愈下。

在翟國的那些日子,日夜操持繁重的工作,再加上動不動就被責罰。天氣陰冷,衣着單薄,長時間跪在冰冷的地上,叔隗的渾身上下都落下了病根。天氣變化就渾身上下疼痛難忍,連手指都難以伸展。早上起身尤其明顯,醒來十多分鐘才能掙扎着下牀。這一切,叔隗選擇默默承受,並未讓趙盾知曉。

近段氣候變化不定。眼看已經暖和了幾日,偏要上演乍暖還寒的戲碼。叔隗不小心受了涼,起初她並不在意,漸漸的,咳嗽和打噴嚏接踵而至,整個人變得昏昏沉沉。趙衰請來大夫替她診治。診治之後才知,不經意間病毒已入侵到肌裡,只能慢慢調養,無法根除。

得知母親染疾,除了讀書功課之外,趙盾都陪在母親左右,扶她起身,喂她吃藥,陪她閒談。

這天的天氣特別好,一早就有喜鵲在枝頭唱歌。陽光灑進院子,處處透亮清澈。叔隗的精神不錯,想去院子坐坐。最近她走路有點一瘸一拐,於是趙盾扶着她走出來。

“娘,最近你氣色好了許多,看來是大夫開的藥起了作用。”叔隗服藥已經持續好長一段時間,卻收效甚微。今天看到母親精神好了許多,趙盾甚是安慰。

“是啊,今日覺得身體一下輕鬆許多,走起路來腳步也沒那麼沉了。”叔隗對自己的病心知肚明。大夫說得很委婉,但是她清楚,其實就是例行吃藥,聽天由命。她所求不多,但得一日好,珍惜就是。

“娘要多保重身體。我現在努力讀書,將來定要做出一番事業孝順您。”回到絳都這幾年,孃的身體時好時壞。縱然沒有在翟國時的操勞,可她總也閒不住,裡外有個什麼活,她都要過去幫忙。趙盾交待道:“以後娘就不要做那麼多家事。你身體不好,要多休息,重活讓他們去做。”

“娘會注意的。”叔隗看向趙盾。這幾年,他變壯實了,不再是弱不禁風的少年。他還變得成熟懂事,學會體貼人了。叔隗很欣慰,說道:“聽到你說這番話,娘真的很高興。其實我知道,因爲我們娘倆被留在翟國,你對你爹心有怨恨,一直難以釋懷。”

“娘知道?”趙盾從未公開提過,包括自己的親孃。一來覺得娘肯定不能諒解,二來,回來後,娘表現得心滿意足,他也不想掃興。

“知兒莫若母,孩子的心事,做母親的怎麼會不曉得?”叔隗笑笑,再一看,又覺得這身形高壯的男子還是個孩子。“回來見到你爹後,很長一段時間,你幾乎沒有主動和他說話,和我也是如此。從小,有什麼事情,你總會對我說。這一次,竟然連我都不說,自然是心存芥蒂了。”說着,叔隗還拍拍趙盾,表示自己能理解。

“想想我們在翟國受盡屈辱,爹走之後竟杳無音訊。好容易回到晉國,馬上新婚燕爾,我怎能不生氣?”回想那時候的自己,所思所想仍然歷歷在目。被仇恨湮沒的執著和無奈,終生難忘。

“你最近讀書刻苦,還說要做一番事業,是已經原諒你爹嘍?”這個兒子有時太過執著,叔隗擔心不已。她寬慰自己,可能是因爲太年輕,經歷太少,容易被表象迷惑。在叔隗眼中,這個兒子善良熱情,寬容大度,她相信他會自己走出來。所以,她選擇冷眼旁觀,不動聲色。

“算是吧。”趙盾的嘴上還有點不情不願,“當年爹匆忙離開翟國也是身不由己。離開翟國後,又在幾個諸侯國漂泊,居無定所。回到晉國後,也是君主一番盛意,爹纔有了新夫人。”放下心結,渾身輕鬆。

“你這孩子,原諒就原諒,還不情不願的。”兒子能走出仇恨是件好事,見他還嘴硬,叔隗忍不住打趣他。

“我是替娘不值。如今不過是勉強接受事實而已。”趙盾是心疼自己的親孃。守候八年,吃了那麼多苦,明明嫁給爹在先,卻只是個二夫人。

“孩子,不要替娘不值,娘現在很知足。”眼前一株桃花盛開,蝴蝶在翩翩起舞,叔隗的心和蝴蝶一般喜悅自得。“當年在翟國,你爹和我,我們對彼此付出的都是真心。”一想到這,叔隗彷彿回到十六歲的情竇初開,繾綣難捨的深情眼看就要潤溼她的雙眼。

“後來有了你,我們三人經常在草原追逐嬉戲。你還特別喜歡小白兔,一見就抱着不肯放,說是小白兔眼睛紅是因爲生病了,非要你爹給治好不可。”往事一幕幕,似乎還在眼前,轉眼二十多年過去了。

“我們三人一起生活了十一年,而後分離將近八年,現在又在一起生活了四年多,算起來,是不是聚比離多?爲什麼要死死盯着短暫的離別,故意捨棄難得的相聚呢?”說完,叔隗看向趙盾。

“爹走後的日子,我還好,就是身體累些,勉強還能扛得住。可是你卻受盡那個狠毒的‘梨夫人’的折磨,我是心疼你。”一想起那個醜惡嘴臉的女人,趙盾恨不得馬上把她撕個粉碎。

“誰的生活不是飽受折磨?你當成是考驗就會釋然。”叔隗好久沒跟兒子這樣暢快的談話,話也多了起來。“就說你爹,他出身富足家庭,少年便與君主出入同遊,何等風光?因爲宮廷風波,不得不四處漂泊,一走就將近二十年。中間還差點丟掉性命,回來已近不惑。半生都在出走,何嘗不是煎熬?”

兒子陷入沉思,叔隗繼續道:“想想咱們,七八年,不過做了些重活,受了幾許刁難。有時覺得快忍不下去了,咬咬牙,還是挺了過來。你看,現在我們的環境多舒適?過上了好生活,還有什麼不知足?”

“還是娘想得比我深遠。”趙盾說道。先且居和狐射姑的父親跟趙衰一樣背井離鄉,他們的孩子也不得不寄人籬下,受過冷眼。相比而言,自己起碼還和父親相處過十一年,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盾兒,咱們能回來,你要感激一個人。”叔隗坐得筆直,眼睛也從蝴蝶轉移到趙盾身上。四目相對,她的語氣更誠摯熱切。“如果沒有她,咱們不可能回來。而你,也不可能受到政事、語言、文學的專門指導,還能參與到國家事務當中。將來——”

說了太久的話,她稍做停頓,“將來,如果我有什麼不測,你要像對我一樣對待她,孝順她,明白嗎?”說到最後,她的語氣是少有的嚴肅莊重。

趙盾被母親的氣勢鎮住了。他不想面對什麼不測,娘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他想要辯駁,卻被母親用眼色制止,他只好用力點點頭。“嗯,我一定聽大娘的話。”想要緩和有點低沉的氣氛,他繼續道:“娘不要胡思亂想。你只是受了風寒,現在都好了不少,再過幾日,一定能恢復到從前。你看,今天還有喜鵲來報呢。”

“好好好,娘一定不亂想,一心養病。”兒子在成長,他已經慢慢的想通了許多事情,正要奮翅高飛,迎接新生活。他對這個世界充滿新奇和求知,沒有多餘的精力顧及太多。他的未來是光明的,所以他看一切都是明亮的。明天會越來越好,雨過總會天晴。母親的病自然是來得快走得快,一切都是明媚的。

叔隗總覺得還有好多事情想提醒趙盾,“既然已經原諒了爹,知道了他的不易,今後對他可要再多幾份恭敬纔對。”

“明白的。現在爹吩咐的事,我都會認真去做。”趙盾的知與行慢慢在靠攏。

“家裡的弟弟們慢慢會長大,你要多費心幫助他們。你是兄長,也是趙家的繼承人,一切要以趙家的利益爲重,不可任性使氣。”趙姬的大兒子已經三歲多,去年又生下老二,趙盾下面已經有了兩個弟弟。

“娘,我明白的。家裡弟弟們還小,我要把家裡的責任背起來,我一定會全力以赴。”被作爲趙家的繼承人培養,這份恩情,趙盾將終生銘記。他要儘快成長,成爲與先且居、狐射姑一樣獨擋一面的男子,才能庇護趙家,提攜弟弟。

“你這樣想,我就真的放心了。”叔隗笑了。離別的日子,她咬牙堅持,因爲兒子還未成年,她命令自己絕不能倒下。來到絳都,他一度心事重重,她焦急得不知所措。而今,他放下過往,輕裝上陣。他知道他要做什麼,也正努力的朝這個方向前進,有什麼比這更能令一位母親喜悅的?

叔隗笑得很開懷。這是趙衰匆忙告別翟國後,她笑得最開懷的一次。在夢裡,她都徹底放心了。

兩天後的清晨,伺候叔隗的僕人見她遲遲不起,以爲像之前一樣,疼痛讓她難以下牀。於是推開她的門,發現她躺在牀上,表情平靜,嘴角似乎還有笑。身體還有餘溫,人卻已魂歸故鄉。

她像是長途跋涉的遊人,費盡心力泅渡到心愛的人身邊。她一度堅強生存,努力支撐,最後心願漸了。於是,她舒展拳腳,沉沉睡去,了無牽掛。

整整一個月,趙盾沒有邁出趙家的大門一步。他像平日一樣讀書習字,偶爾練武,絕口不提與母親有關的一切。他舉動若常,先生當面對趙衰誇讚他日進千里,將來必能成就大事。

但是趙衰清楚,這不是他兒子的本來面目。爲了娘,兒子可以把他這個親爹視爲仇人,娘走了,他絕不會無動於衷。更讓人意外的是,得知他娘死的那一刻,他竟沒有掉過一滴眼淚,他是怎麼了?

每天,趙盾都很忙碌。除了讀書,家裡有什麼需要做的事情,他總要求親自參與。他忙裡忙外,從不停歇。如此,他就沒空去思考,去追憶。他把時間全部填滿,他便可以麻痹他的感情。他就沒有時間去想,沒了娘,他該怎麼辦?

白天還好,可以找許多事情做。夜深人靜,孤身一人時,鑽心的疼便會凌遲他的心。二十多年來與母親相處的點滴,排山倒海撲面而來將他擊倒,將他淹沒,令他無法呼吸。只要喘口氣,便有大顆眼淚噴涌而出,無法遏制。枕着溼透的衣衫,被往事苦苦糾纏,他筋疲力盡才能勉強合個眼。

趙盾的異常讓趙衰非常擔憂,他必須有所行動。

這日,家丁通知趙盾,說是父親有請。於是,趙盾放下手上的雜事,趕往“望月亭”。

“爹。”趙盾恭敬的向趙衰作揖。

“坐。”亭子四周花香四溢,蜜蜂蝴蝶紛飛,池塘荷葉青青,正是好風光之時。趙衰特意吩咐在此擺放茶點,他要和兒子談談心。

“最近,你刻苦超過以往,先生都向我誇獎你。”趙衰猶疑着,不太敢直接說明來意。他始終覺得,這個兒子對自己雖然已沒有初來時候的敵意,可是總有隔閡。

“這是應該的。爹用心栽培,孩兒自當盡力。”趙盾客氣有禮,給父親斟了大半杯茶,同時不忘給自己倒了小半杯。

“盾兒,這些年,委屈了你和你娘,我知道你對我頗有怨懟。”趙衰喝下兒子斟的茶,“如今,你娘已走,爲父真的希望咱們父子能夠坦誠以對,把話說開。”繞來繞去不是辦法,乾脆直接點明。

“爹,我對您並無埋怨。”和母親談話之前,趙盾已經徹底原諒父親,對趙衰的誤會早已冰釋,可以說是放下了。

只是,他不願面對叔隗的死。他十分後悔,因爲恨爹,回到絳都之後,和孃的距離也遠了。因爲這個恨,他付出了相當代價,犧牲了母子感情。

他爲此懊悔、自責、難過,還有部分遷怒於趙衰,因爲恨是因他而起。但是孃的叮囑猶在耳邊,他又強令自己要放下。他進退維谷,只好再一次躲進他的專屬巷子,把自己孤立起來。

“往後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對我說,或者找夫人也行,她一定會盡心的。”兒子不再責怪他,趙衰心中的石頭終於落地。又怕兒子跟自己不好說,於是他提議可以找趙姬。畢竟,趙姬的爲人,趙盾應該是信得過的。

“明白。爹,我知道你們對我好,我知道怎麼做。”趙盾不想拒人千里之外,但是,此時他心裡亂成一團麻,至今仍未理出頭緒。什麼時候走出來,他只能盡力而爲。

“這些是今天新制的玫瑰花糕,你嚐嚐。”趙衰明白,不能逼的太緊。他們母子情深,共度了許多患難,剛剛過上好日子不久,叔隗就走了,趙盾肯定非常傷心。

他何嘗不是?除了難過,更多的是愧疚。伊人已走,他能做的,只能是盡力補償兒子。可是感情的創傷要修補並非一朝一夕,他已經講明瞭自己的立場,剩下的就讓趙盾自己慢慢走出來吧。

“嗯,軟滑可口,好吃。”趙盾接受父親的善意,品嚐甜軟濃郁的玫瑰花糕。或者,這甜味可以衝散他的痛苦也未必。

兩人喝茶吃糕點,再無言語交流,父子間的默契,無聲勝有聲。

自從與父親亭中相談之後,趙盾試着把時間空出來,時不時在家中各處走走。又或者外出寄情山水,散心舒懷。總之,他正在主動想辦法讓自己儘早走出困境。與仇恨父親一事相比,面對母親的去世,他變得積極許多。他只追憶,卻不沉湎,努力將自己拉回現實。

池塘裡的魚兒悠遊自得,他坐在池邊,注視水面,閒情逸致。

忽然,‘撲通’一聲從他前方傳來。他擡起頭,看到一個約摸七八歲、面龐稚嫩、頭髮凌亂的小女孩跳進池塘。他以爲小女孩是失足跌落,正準備出手相助,誰知女孩在水中一上一下,還朝他擺擺手,原來她會泅水。

“小姑娘,你跳進水裡做什麼呢?”趙家並沒有女孩,應該是僕人的孩子。

“我要捉魚啊。”小女孩對這個大哥哥也很好奇。他看了那麼久的魚,看得好認真,也沒見他動手決定要哪隻。“我喜歡這條通體紅色,尾巴帶點藍的。”說着她還指了指,接着兩手前伸,準備兩掌一合,把魚捉住。

“你這樣是抓不到魚的。”趙盾搖搖頭,心想,小女孩真是天真,魚怎麼能這樣捉?

“難不成像你這樣,坐着一直看,魚就主動上岸了?”小女孩沒好氣。這個大哥哥,自己懶得動手,看見要別人動手,還潑冷水,太刻薄了。

“好一張利嘴。”沒想到不到十歲的孩童如此厲害,趙盾撇撇嘴。不過想想,自己左右無事,還不如幫她捉魚,於是轉身就走。

“哎,你怎麼就走了,也不來幫忙?”小女孩有點生氣。這個大哥哥真是小器,說兩句就走了。明明年紀比她大,還不肯幫手,太冷漠了。不過孩子心性來得快去得快,很快趙盾就被拋在腦後。她開始左撲右抓。明明池塘不大,兩手合攏剛剛觸碰到魚身,馬上又被掙脫。幾個回合下來,她累得不行,只好準備上岸。

“來,這個給你。”趙盾遞給小女孩一個鐵絲扭成的圈,帶個手柄,鐵圈四周纏滿棉布,邊緣還用繩子把棉布緊緊綁在鐵圈上。

“原來是幫我找工具去了,謝謝大哥哥。”小女孩好開心,大聲道謝,剛纔的不滿一掃而光。不一會,心儀的魚兒終於被棉布困住,趙盾又給她遞個盆,裝上水,魚兒又自在的遊起來。感覺自己要做點什麼回報這位哥哥,小女孩問道:“大哥哥,你看了那麼久,是不是喜歡上了哪一隻?我捉給你。”

“我沒在看魚,”趙盾覺得好笑,他是盯着魚沒錯,可是心裡想着其它的。“我是在想事情。你趕緊上來吧,彆着涼了。”

“你們這些大人真奇怪,明明看得很認真,偏要說自己沒在看。”小女孩嘟嘟囔囔的上來了,還不忘補一句,“跟我爹一樣。”

趙盾正想問小女孩她爹是誰,忽然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一個侍女來到他面前。看到溼漉漉的女孩,侍女急得快哭出來。來不及和趙盾說明原委,她抱起小女孩就走。一邊走一邊嘮叨,“哎喲,我的芳菲小姐啊,才這一會,你就弄成這樣?我怎麼跟你爹交待啊,我的小祖宗啊……”

趙盾大笑,旁若無人的開懷大懷。原來孩童的世界如此簡單。他們看魚就是看魚,喜歡就是喜歡,喜歡就大方表達,沒有遮遮掩掩。

想當年,自己曾爲了照顧一隻受傷的小羊羔,半夜還起來查看傷口。白天按時上藥,不時檢查,直到把它治好。那個一腔熱情純真付出的小男孩,怎麼變成如今的愁腸百結?

娘已經走了,這是事實。父親成爲這個世上跟他關係最親的,唯一的親人。他經歷過仇恨,錯過了幾年與父親相處的時光,現在,他還要繼續嗎?

不!他在心裡大聲告訴自己——從今往後,他的人生要大步朝前。他身上有孃的期望、爹的期盼,還有趙夫人和他的弟弟們需要他照顧,他要做個有擔當的好男兒。

隨着一聲吶喊,那棵仇恨的樹迅速枯萎死亡,新播的種子已經長出兩片子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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