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嘯峰輕輕躍起,扳着天使石像的手臂把連環手釧解了下來,再輕輕落地,整個過程如狸貓般靈動。
三下五除二地捲起袖子,龍嘯峰把連環手釧裝備到了自己的手臂上,然後他得意洋洋地笑了一下。現在的他左手無名指上戴着從安妮那裡奪來的精靈扳指,脖子上掛着從維多利亞那裡搶來的骨質盒子,左腕上纏着剛剛偷到手的連環手釧,再加上那“刁滑”的笑容,看着活脫脫就跟個積年的小賊一樣。
但龍嘯峰向膽子越來越肥的貪官學習,不自甘於當老鼠一樣的小賊,而是勇於朝着老虎一樣的劇匪目標邁進——他飛身潛向曾經被他搗毀的伏魔神殿,那裡肯定留下了不少未損傷的蛋白石石像鬼拆而不遷,正等着他去斬草除根呢!
光明教廷被龍嘯峰大鬧了一場後,防禦明顯有所加強,但這加強的防禦力就跟從前某大國的法律一樣,只是專用於限制普通人,至於象龍嘯峰這樣有能量有*有實力的特殊存在,則完全沒有制約的可能性。
於是在神不知鬼不覺中,燈下無影的龍嘯峰穿越過一重重神殿騎士團嚴密的防線,來到了伏魔神殿的廢墟場上。因爲是廢墟,所以這裡沒佈置什麼守衛,有價值的東西,早就被光明教廷清理乾淨了。
當然,龍嘯峰曾經覬覦的蛋白石大天使秘銀骨架,也早已經在第一時間被光明教廷回收,因爲那玩意兒太值錢了。至於那些不值錢的蛋白石石像鬼雕像,則和一批半壞不壞的蛋白石男、女雕像一起,被散亂地排列在廢墟的一角,等待着將來兵器實驗室重修時,再來發揮餘熱。
但顯然這些倒黴的蛋白石雕像是等不到那一天了,因爲龍嘯峰已經來了,他是來履行和獅鷲王約好的釋放被困獅鷲靈魂的承諾的。他可沒耐性在朦朧的月影裡去費心琢磨這批雕像哪些是石像鬼哪些是男女雕像,索性人堆裡掄板子,一掃一片,該着誰是誰。
如狂風掃落葉一樣,龍嘯峰的身影在雕像堆裡轉了一圈兒,林立的蛋白石雕像就都無聲無息地坍塌解體了,月華中升騰起一顆顆白色的光團,這些被封印已久的獅鷲之魂釋放着被解救的喜悅之光,蜂擁着飄進了龍嘯峰胳膊上的連環手釧裡。
逡巡了一遍,確認沒有漏網之魚後,龍嘯峰轉身離開了現場。剛纔那光團繚繞的動靜弄得有點兒大,光明教廷再尸位素餐,這點兒反應的本能還是有的。
“搞定!”跳出了光明教廷的龍嘯峰暗暗給自己喝了一聲採,他想不到今天竟然如此順利,答應獅鷲王的事情已經完結了三分之二了。
剩下的,就是找一個寬暢的地方,把想回家想得嗷嗷待哺的獅鷲們放出來。龍嘯峰抓了抓頭,他這才發現,在人口密集的帝都想到找一塊寬暢的空地,簡直是緣木求魚。
再寬暢的城市空地,如果突然涌出成千上萬的獅鷲來,也非陷入混亂狀態不可。畢竟阿卡德帝國的子民們已經好幾十年沒見過獅鷲了,假如這些獅身鷲面的兇猛生物突然大量涌現,給人的衝擊不象是義獸迴歸,倒象是怪獸攻城——獅鷲王和葛瑞絲的顧慮倒也並不是沒有道理。
徜徉在大街上的龍嘯峰遊目四顧,他在自己有限的地理信息中思索着哪個方向更容易找到隱秘的空地,然後他的目光定格到了一個地方。
“真是……太美妙了!”龍嘯峰停下腳步的同時,再次暗暗地喝了一聲彩。
在他眼前,一片霓虹的彩光足以晃花任何人的眼睛,霓虹的中心處,用流暢的花體字圍繞着一隻玲瓏的酒杯。
能在招牌上用魔力晶石製作出光影效果的酒吧,他們窖藏的美酒想必也有其獨到之處。對於一個在獅鷲世界裡呆了七年(雖然在現實世界裡只是過了七天)的傢伙來說,那誘惑也未免太大了一些。
龍嘯峰身不由己地向酒吧走了過去,他雖然不是酒鬼,但這些年(或者說是這些天)裡,他的口中已經跟李逵一樣淡出個鳥來,非李白一樣痛飲三百杯不能解劉伶之渴。
“賈島醉來非假倒,劉伶飲盡不留零。”龍嘯峰風雅地吟誦着精緻的漢語文化,樂滋滋地推開了酒吧用細銅條絞成的網格門。
門一開,“嗡”的一響,酒吧裡被綜合了的喧譁吵鬧聲象一隻暴怒的獅鷲一樣撲面而來,龍嘯峰被轟了個措手不及,嘴巴里未盡的風雅都被堵回肚子裡去了。
實在是太吵了,習慣了精靈酒吧那寧靜悠然的氛圍,龍嘯峰想不到人類的酒吧居然可以囂然到這種地步,一瞬間,被煩擾的他甚至想到要把所有喧囂的人頭都割下來。
但龍嘯峰馬上抑制住了自己的惡念。他穿過四周那些盯着他打量的酒徒的目光,來到一個座位坐了下來。
“我這是怎麼了?”龍嘯峰坐定後暗暗地想,“自從見了血以後,好象就有了鯊魚的習性,總是不自覺地追求着血腥味兒,難道我還真的具備殺戮屬性?奇哉怪也!”
但在他否定的同時,仲夏歡宴上半人馬之王庫拉洛斯的身影和聲音突然闖進他的腦海——“龍嘯峰!尊敬的恐怖聖徒!希望有一天你在殺人的閒暇之時,可以想起今天的庫拉洛斯。”
“傷腦筋啊!傷不起了!”龍嘯峰閉上眼睛揉着眉心。
很顯然,寂靜森林裡會預言的傢伙不少,比如半人馬之王庫拉洛斯,融合了智慧神石的奇薇,天生就繼承了破虛之眼的小金更是其中的老手——可是這些會算命的傢伙天生就喜歡藏着掖着,他們看到的東西絕對不會清楚明白的告訴給你。好象自古以來,靠着這類裝神弄鬼的小把戲吃飯的傢伙都是這種德性。
庫拉洛斯、奇薇、小金雖然不靠這些鬼把戲吃飯,但他們的德性也比江湖騙子好不了多少!
鬱悶的龍嘯峰憤憤地想。
但他的眼睛猛然間睜開了,因爲有一個細碎的腳步聲走了過來,正停在他的座位前。
“請問先生,您想要喝點兒什麼?”過來的是一個美麗的酒吧女郎。
“怎麼前世異世,有點姿色的女孩子都在酒吧裡呢?”龍嘯峰的思維進入了發散狀態,直到那酒吧女郎又問了第二遍,他纔回魂過來。
酒吧女郎頗有些沾沾自喜,因爲她把兩眼呆滯的龍嘯峰當成了自身魅力的俘虜,當帥哥因她的美貌而魂不守舍時,自然要一邊暗啐着“討厭”一邊心花怒放了。
龍嘯峰哪裡知道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化作了美女自信的保障?從發呆裡反應過來的他隨口道:“我要寂靜森林林間聖地出產的,烙有獨角獸徽紀的最好的果子露。”
聽到龍嘯峰純正的精靈語和漫天要價的點單,酒吧女郎立時矮了一截:“尊敬的先生,您點的酒太緊俏了,我們這裡已經斷貨了。”
龍嘯峰“哦”了一聲:“那就換!換成精靈特產白橡木套裝的蜂蜜酒,我要三疊線的大杯。”
如果說第一次點的酒是國王專享,那麼第二次點的酒就屬公爵特供,酒吧女郎的腰彎得更低了:“尊敬的先生,前些天精靈使節團的到來,已經消耗光了這個城市所有名酒的最後窖藏,希望您重新選擇一下吧!對於給您造成的不便和不快,深深抱歉!”
說着,酒吧女郎鞠了一個深深的躬,其幅度之大不是雜技演員絕對無法完成。
龍嘯峰嘆了口氣,這些所謂的名酒在寂靜森林裡他是當水來喝的,沒想到來了人類世界想喝卻喝不着。不用問,美酒大脫銷的背後肯定有傑諾娃阿姨商業營銷的“黑手”在運作,這個主管財政的大精靈斂大錢的本事實在是厲害大了。
“阿姨你只顧斂財,卻害我喝不到好酒!”龍嘯峰不無抱怨地想。然後他意興索然地說道:“說吧!你們這裡都有些什麼?”
酒吧女郎必恭必敬地報了一串酒名,其中沒敢摻一點兒花頭。龍嘯峰剛纔隨便點了兩種名酒倒也罷了,但他第二次點酒時對器皿的要求卻讓酒吧女郎肅然起敬——眼前的帥哥絕對是大門閥大世家出身,在他身上玩花活,無異於自找丟人現眼。
龍嘯峰隨便點了一種精靈產的紅酒,當唯唯諾諾的酒吧女郎退下後,無所事事的他開始放眼打量酒吧的佈局。
整個酒吧分成前後兩個部分。前半部分坐滿了高談闊論的傭兵,後面的陰影裡坐着一些旁若無人的光明教廷教士,還有神殿騎士團的騎士。
在櫃檯前面,一列高凳子一字排開,上面坐着的是那些喜歡方便的酒鬼,這裡的位置是離供酒的酒保最近的。
酒吧光線最好的地方是一座木臺,那是表演的遊吟詩人展現自我的地方。
龍嘯峰的目光掠過酒吧的門時,“咯扎——”一聲響,那扇用細銅條絞成的網格門,再次被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