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龍嘯峰突然出現,神殿騎士團的團長,那位本來氣勢洶洶的上位騎士一下子偃旗息鼓,在不動聲色之間,他已經天衣無縫地退回了教廷人衆之中。
開玩笑,連首席聖女都輸在這個人的手裡,他哪裡還敢再繼續囂張下去?在光明教廷裡混,如果連這點兒見風轉舵的眼力價都沒有,活該被同僚們落井下石,亂腳踩死。
在得到權力之前,不得不拼命,因爲不拼命過不上好日子;但一得到權力之後,那股從前的銳氣就如磨刀之石,不見其減,卻日有所缺,因爲現在已經是無限的享受時光,再拼命會折壽的。
位高權重的神殿騎士團團長內心裡還是很怕龍嘯峰的,他怕這個傢伙從那高高的鐘樓上一躍而下,逼着自己追究剛纔的挑釁之責,那可就要了命了。所以勝利大逃亡的上位騎士溜着眼睛偷偷向四下裡一掃,發現教廷衆同僚的注意力完全被龍嘯峰所吸引,沒人有時間來關注他,他這才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不過這一瞄也讓他發現了一個有趣的情況——他本人是很怕龍嘯峰這個恐怖聖徒的,但有些人不但不怕,反而還一臉苦大仇深,一副恨不得衝上去將龍嘯峰碎屍萬段的樣子。
這些自不量力的傢伙全是血氣方剛的初生牛犢,都是聖女維多利亞的堅定憧憬者。龍嘯峰獨闖光明教廷、擊敗首席聖女的事蹟,已經象脫了繮的野狗一樣在光明教衆中遍地開花,而且越傳越玄乎,越傳越桃色,到了這幾天已經完全定稿的完美典藏版,龍嘯峰的形象已經被齷齪得不成模樣了。
所以把維多利亞象女神一樣供奉在心靈神殿中的仰慕者們,已經把龍嘯峰恨到了骨頭裡去。高高站在鐘樓上的這個傢伙,不但拆毀了他們現實中的神殿,而且更加玷污了他們心靈中的聖堂——今天無論如何都不能放過他,這是所有被愛情之火燒暈的頭的愣頭青們共同的心聲。
還是安妮一錘定音,用一句話總結出了所有憤青們的心語心願:“龍嘯峰,你這個褻瀆神靈的惡魔!逃跑之後,你竟然還敢回來?!不過我安妮可不怕你!我光明教廷成千上萬的教衆一擁而上,你就是三頭六臂,今天也要你死無葬身之地!覺悟吧!”
其實這個蛇蠍美女嘴巴上說不怕,心裡卻已經是咚咚咚的在打鼓了。龍嘯峰的身手如何,親眼見識的她可是瞧得明明白白,那些被打碎的蛋白石雕像的殘骸,在她腦海裡依然是記憶猶新。
儘管知道眼前的這個傢伙是老虎屁股摸不得,但驕橫慣了的安妮還是管不住自己。不過在死鴨子嘴硬之餘,她已經先就打好了成千上萬一擁而上的主意。
維多利亞在一邊恨不能拿繩子綁住妹妹這張招災惹禍的嘴。她也怕了,怕龍嘯峰被安妮言語所激,一怒之下,跳下鐘樓追着妹妹往死裡招呼。如果這個恐怖聖徒真的橫下一條心要某人的命,即使身邊有千軍萬馬,維多利亞也不敢保證能夠阻止得了他。
一咬牙,維多利亞挺身而出,遮在妹妹身前,向着鐘樓上的那個生平宿敵冷叱道:“龍嘯峰,原來你早就對我光明教廷不懷好意!今晚你和凡爾西諾一族的聖女聯手而來,竟然殺了我光明教廷上上下下二十餘條人命!你們的心中,還有信仰的羈絆與法律的尊嚴嗎?即使如此,我們光明教廷也不會仗勢欺人,咱們這就在聖騎士喬治·威斯頓閣下的見證下,去供奉着法典之石的法庭接受公正的審判吧!”
維多利亞的一番話說得義正辭嚴,她的粉絲們馬上鼓譟起來,爲他們的聖女喝彩助威。
一直不動聲色的教宗陛下也暗中讚賞地點了點頭。維多利亞面對強敵,無疑選擇了最正確的應對方法。她巧妙地把今晚的事件定性爲惡性治安案件,攤開在素來盡忠職守的聖騎士喬治·威斯頓面前。這樣一來,只要作爲受害人的光明教廷堅持自己的追訴權,身爲法典捍衛者的聖騎士就必須負起自己的責任,而如果他要維護法律的尊嚴,就必須同身爲犯罪嫌疑人的龍嘯峰針鋒相對。
這種不可調和的矛盾,不就是今晚借刀殺人之計的完美延續嗎?如果凡爾西諾的聖女無法對最強聖騎士構成威脅,那麼就換成傳說中的恐怖聖徒來試試看。
其實維多利亞根本沒想那麼深遠,她只是單純地想要保護自己的妹妹。她一個人不行,那就設法把在場衆人中的最強聖騎士約束在身邊做幫手好了。喬治·威斯頓和自己聯手之下,天下能闖過這一道防線的生靈,除了精靈族那位可以自由駕馭空間的大長老奇薇外,只怕是絕無僅有。
就算龍嘯峰是預言中的恐怖聖徒,但和他交過手的維多利亞也敢肯定,他也闖不破最強聖騎士和光明聖女合力佈下的銅牆鐵壁。
聽着維多利亞貌似大義凜然的指證,龍嘯峰輕輕地笑了起來,他的笑容在月光下顯得說不出的瀟灑出塵,一時間竟令動了小心機的維多利亞自慚形穢。
伸出一根手指在身前左右搖晃着,龍嘯峰悠悠地道:“聲明一下。今天我只是喝高了酒後,躺在這裡看月亮。聖女殿下你說的兇殺血案,和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你還抵賴?”安妮在維多利亞背後探出頭,聲色俱厲地衝着龍嘯峰叫囂,“我們這麼多人親眼看見,你把那一顆人頭……對,就是掉在那邊的那一顆!你把那顆人頭砸進了我們的人堆裡,砸得我們的好多人紅運當頭頭角崢嶸,我冤枉你了嗎?喂!那些受傷的,站出來給公正無私的聖騎士閣下驗傷,請法典的捍衛者幫我們做主!”
象打地鼠一樣,維多利亞按住安妮的頭,又把這隻出頭鳥給摁回去了。
“不許多嘴!”維多利亞正言厲色地警告着妹妹。這丫頭純屬光腚惹馬蜂,能惹不能撐,她以前執掌教廷的宗教裁判所,一向沒碰上對手,養成了她驕橫自大的毛病,只知有己,不知有人。現在蔑視教廷權威的恐怖聖徒龍嘯峰降臨了,安妮的這種驕橫如果不收斂的話,一定會自食其果,成爲被致命毒藥所反噬的犧牲品。
“那顆人頭?”龍嘯峰託着下巴仰頭望月,一臉苦苦思索的模樣,好象他的記憶力突然退化了,“哦哦哦,我想起來了!我正躺在屋頂上看月亮,突然從天外飛來一顆人頭,剛割下來的,還新鮮得很呢!”
他的目光向蜥族聖女那邊轉了過去:“這位凡爾西諾的……這個……姑娘,這顆人頭是你扔的吧?你別想抵賴,我雖然沒長着光明教廷的那麼多眼睛,但我也全看見了!你手勁雖大,但卻做不到收放自如,一下子把人頭扔上了天,打下飛機來你賠得起嗎?”
“噗嗵!”光明教廷那邊倒了一地的人,都是被龍嘯峰給雷倒的。
塞維塔斯一直在關注着事件的發展,聽到聞所未聞的新名詞後,求知不倦的死靈法師忍不住又在龍嘯峰的靈魂識海里冒了一下頭——反正靈魂的交流光明教廷察覺不到——“閣下,什麼是飛機呀?”
龍嘯峰急忙把好奇心過剩的塞維塔斯攆了回去:“去去去,添什麼亂!要把飛機給你說清楚嘍,沒有五百萬字根本下不來。有那磨嘴皮子的工夫,光明教廷的成千上萬一擁而上,老子連屍骨都要寒了!”
鐘樓底下,聖騎士、光明聖女、教廷衆高層都被龍嘯峰那“淵博”的知識給莫測高深了,大家看着這個高高在上的傢伙,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
被數落的蜥族聖女則冷冷地哼了一聲。凡爾西諾是絕不會忍受人類的指責的,正確的反應本該是從地上撿起另一顆人頭再砸過去,砸得這個人類紅運當頭頭角崢嶸。但現在指責的這個人類很可能是偉大的恐怖騎士的傳承者,部族走出大漠的希望之光——恐怖聖徒!那麼,這口氣先暫時忍了。
如果最後證明龍嘯峰是個招搖撞騙的騙子,那麼他必須要爲自己今晚的輕薄言語付出代價——秋後算帳的凡爾西諾會一爪子一爪子把他的心肝五臟都掏出來的。
龍嘯峰看着下方已經陷入了迷惘狀態的衆人,繼續一本正經地忽悠:“思前想後,爲了糾正凡爾西諾姑娘的不正確投擲手法,我必須要做出示範,確定一個樣板出來。所以,我把那顆人頭又投擲了回去。不過事實證明,我有些驕傲自大了,因此投擲的過程中很不幸地出了一些小小的意外——我的手滑了一下,以至於被投擲的人頭剎車不靈並跑偏,就此一頭撞進了人堆裡。”
看着臉色鐵青的教廷衆人,龍嘯峰微笑着得出了結論:“所以,人頭事件適用於交通法規,而不適用於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