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胡王召集部族首領,商討如何擊敗趙人。這時,大帳外走進來一名林胡勇士,神色慌張地說道:“王上,不好了,二十里外,發現大量騎兵朝我們奔來。”
衆人聞言,心下大駭。他們尚未商議出教訓趙人的方案,趙人就主動來找他們。衆人心道:“趙人來的也太快了。”
林胡王問道:“來了多少人。”
“三千騎兵。”
林胡王聞言,鬆了一口氣,語調輕蔑道:“趙人三千騎兵就敢來挑釁我們。趙人是多麼狂妄自信,又是多麼輕視我們的存在。”
呼將軍道:“中原人善車戰、步戰,不善騎射。趙君打破禮制,推行胡服騎射。這三千騎兵是趙人先鋒來探路,尋找我們的蹤跡。”
“我們不去找他們,他們到自己送上門來了。趙人如此狂妄自大,我們就去教訓他們。只有血的代價,才能讓人銘記教訓。”林胡王的眼神往帳內首領看去,“何人願意領兵,前去教訓趙人。”
趙人有多強,戰力如何,裝備是怎麼樣,對於他們來說一無所知。一時間,大帳內陷入一片沉默。各部族首領你看我,我看你,無人挺身而出前去迎戰。林胡王自然明白這些人的心思,寒冷地眼神看着賬內各個部族的首領,“怎麼,你們害怕趙人。”
狐將軍左右看了看,請戰道:“我願率本部一萬人馬,前去教訓趙人。我要趙人知道,這片疆土是我們說了算。”
“狐將軍不愧是林胡第一勇士。”林胡王厲聲道:“拿酒來。”
林胡勇士提着酒囊上前,遞給林胡王。林胡王接過酒囊,甩給狐將軍道:“狐將軍,這是中原之酒。我一直捨不得喝,就用它爲你壯行。”
狐將軍接住酒囊,拔掉蓋子,揚起脖子咕嚕咕嚕喝了起來,大笑道:“好酒。”
林胡王鼓勵道:“你若擊退趙人,上郡之地就是你的牧場。”
狐將軍大喜道:“謝王上。”
“我宰牛屠羊備好美酒,等你回來。”林胡王用讚許的目光看着對方,“狐將軍,待你大勝歸來時,我爲你慶功。”
狐將軍行禮,轉身走出大帳,率領一萬勇士,殺向趙軍。
......
林胡,對於趙國來說,也是一個陌生的國家。
趙雍曾向樓煩王子打聽林胡的消息。起初樓煩王子避而不提,兩壇趙酒、三壇叢臺酒下肚,樓煩王子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包括林胡王和八大氏族的關係,以及林胡的風俗民情,還有林胡人中誰最能打。趙君一邊認真地聽着,另一邊命人將這些話記錄下來。
趙雍問道:“樓煩和林胡誰更厲害。”
樓煩王子藉着酒勁道:“林胡疆土廣闊,縱橫千里,大河南北皆是他們的勢力範圍。論騎射,樓煩人不怕林胡。論戰馬,林胡人更勝一籌。天下駿馬皆在林胡。但林胡人想要吞併樓煩,染指樓煩的疆土,那也是癡人說夢。”
趙雍還想多問點有用的信息,樓煩王子往後一仰呼呼大睡。過了幾日,趙雍再去請教他有關林胡的事情,樓煩王子閉口不提。
對於林胡,趙國知道的也並不多。故而,攻河西,北擊林胡。趙雍不得不做出一番周密的安排,就連被林胡擊敗最壞的打算,他都不得不考慮進去。
趙國鐵騎沿着大河岸邊,往北而行,行了十幾日,總算找到了林胡人的蹤跡。趙雍下令,讓大軍停下來休整,並派出大量的斥候前去監視林胡人的動靜。大批林胡人南下的消息,很快傳到了趙雍這裡。
趙雍問道:“有多少人。”
司馬望族答道:“有一萬多人。”
“何人領兵。”
“狐將軍。”
“狐將軍?”趙雍聞言,臉色僵硬。
肥義見君上神情驟變,問道:“君上,這個狐將軍是何許人也。”
“樓煩王子曾告訴寡人,林胡中有個狐氏的將軍,曾一人力戰五頭野狼,並將全部的狼殺死。其作戰勇猛,號稱林胡第一勇士。”趙雍頓了頓,語調有些無奈,“寡人沒想到出征林胡的第一戰就遇見了他,上天還真照顧寡人。”
屠彝驚道:“一個人能對戰兩頭野狼就很厲害。這個狐將軍能對戰五頭野狼。君上,我們的對手太可怕。”
趙雍點了點頭,眸色也不屈服,“樓煩王子告訴寡人,這個狐將軍雖悍勇,但不善謀略。我們要想打敗林胡,逼迫林胡王獻馬。我們就要擊敗狐將軍。諸位,你們可有擊敗他的方法。”
田不禮答道:“我們有七萬鐵騎,狐將軍不過一萬。我們選擇硬踫,狐將軍也不是我們的對手。我們人多勢衆,豈會怕了他。”
司馬望族忙道:“狐將軍號稱林胡第一勇士,自然勇猛過人。我們硬踫,徒增傷亡。”
田不禮道:“不選擇硬踫,我們如何能擊敗他。只要我們全力一戰,擊敗狐將軍。林胡人必會忌憚我國軍威。我們不用攻打林胡人,林胡王自然會臣服我們,獻出良馬。”
趙雍問道:“樂毅,你怎麼看。”
樂毅道:“以硬碰硬,非用兵之道。”
趙雍聽他之言,想必是有出戰的謀略,擡手道:“繼續說。”
樂毅拜道:“我們不熟悉這裡的環境、氣候;也不熟悉林胡人的習性和戰力;我們也不清楚這片疆土有多少林胡人。林胡王是賢,還是愚,是否服衆,我們都不知道。進擊林胡,開拓胡地,我們需要步步爲營。”
田不禮道:“林胡人已經南下,我們不選擇硬碰硬,難不成怯戰。”
樂毅注視着趙君,語調平和道:“善用兵者,不在兵之多寡,而在於爲將者激發將士的潛能。”
趙雍沉思少許,問道:“如何才能激發將士的潛能。”
樂毅答道:“昔,秦國悉國之兵,攻魏,復河西。魏將吳起以數萬武卒擊潰秦軍數十萬。秦國近百年不敢出函谷。吳將孫武、伍子胥統兵三萬,大破楚軍,攻佔楚都。此乃,兵家津津傳誦之事。”
吳國西進攻楚,開創了第一個攻破萬乘大國的先例。孫武、伍子胥更是被兵家、名將傳誦。魏、秦河西一戰,吳起以數萬之人,擊潰數十萬秦軍,創下了以少勝多的經典戰役。
孫武領兵,無人能敵。吳起若在,魏國霸業不衰。
趙雍熟讀史書,豈不知吳起、孫武之事,但林胡人南下,大戰在即,也不能臨陣退縮,“我們如何才能擊敗敵人,又能最大保存自己。”
“悍勇,不善謀略。”肥義捕捉關鍵且有用地信息,“我們不能以武取勝,就只能智取。”
趙雍問道:“你有何想法。”
肥義答道:“我們一路北行,臣觀察周邊地勢。往後三裡,地勢陡峭,山高谷深,不適合騎兵奔襲,但利於伏擊。我們不如讓大軍退後三裡,派出三千鐵騎前去與狐將軍交戰,佯裝不敵,引誘林胡勇士進入山谷,用弓弩對付他們。”
趙雍想了想,這個計謀是不錯,但如何才能讓林胡人上當。
肥義見君上神色疑惑,對着趙雲舒行禮道:“請郡主爲餌。”
趙雲舒尚未開口,趙雍忙道:“以郡主爲餌,寡人不答應。”
司馬望族主動請戰,“君上,不如讓我爲餌。”
屠彝也道:“君上,讓我去吧!”
肥義目光仍舊盯着趙雲舒,語調堅定,“此計,只有郡主才能成功。”
趙雲舒見肥義語氣十足,淡笑道:“君上,雲舒願爲餌。”
趙雍否道:“晉陽郡主,打仗是男兒的事情,你不要胡鬧。”
趙雲舒脣角依舊含笑,“君上,相邦也說了。只有我爲餌,才能引誘胡人上當。雲舒雖是女兒身,但也願爲國效力。”
趙雍見她沒有明白自己表達的意思,“寡人不能讓你去冒險。”
“雲舒雖是女流,但請君上不要小看我。”趙雲舒眸色堅定道:“上陣破敵,並非女兒不如男兒。君上,我們不如打個賭。如果我成功了,賞賜萬金如何。”
肥義插話道:“郡主乃巾幗英雄,肥義佩服。”
趙雍瞪了肥義一眼,又將目光看着趙雲舒,平靜地問道:“晉陽郡主,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趙雲舒點了點頭,肅然道:“雲舒自然明白,請君上以我爲餌。”
趙雍見她心志堅定,怎麼也攔不住,看了看司馬望族,無奈道:“郡主一再堅持,寡人答應你就是。”
趙雲舒道:“謝君上。”
司馬望族道:“君上,臣願隨郡主一同出征。”
“準了。”趙雍看着司馬望族道,“望族,我就把郡主託付給你了。”
“喏。”司馬望族擡頭看了趙雲舒的一眼。
肥義上前對着兩人,將自己的計劃,叮囑了一遍。
趙雲舒和司馬望族對着衆人行禮,率領三千鐵騎往北而行。趙雲舒率先打破沉默,臉上有點愧疚道:“你會不會怪我太魯莽。”
“我怎會責怪你魯莽。”司馬望族脣角揚起一抹微笑,“你無論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有你在身邊真好。”趙雲舒頓了頓,語調有些低沉,“等會和胡人交戰,我…”
司馬望族知道她想要表達的意思,截斷道:“你是我的妻子,不管面對怎樣的艱難,我是不會離你而去。”
趙雲舒心裡感到溫暖,“如果我真的有什麼事,你一定要活下去,照顧好我們的孩兒。”
“以我之姓,冠你之名。今生相守,不離不棄。這是我對你的諾言,此生,永不改變。”司馬望族給她送去一道溫暖地眼神,“孩兒一向聽你的話,以後就辛苦你了。”
趙雲舒眼眶盪漾着幸福的淚水,“我說的是假如。”
“天塌了,我頂着。”司馬望族眸色堅定,“有我在,就不會有這兩個字。”
忽然,一名鐵騎策馬而來,大呼道:“郡主,前方三裡,有大量騎兵南下。”
“所有人聽令。”趙雲舒喝道:“列陣,準備迎戰。”
斥候前去傳達郡主的詔令。
趙雲舒笑道:“今日,我總算與夫君並肩作戰。”
不多時,趙雲舒就看見前方揚起一片厚重的塵土。爲首的胡將見前方有大量鐵騎,連忙制止騎兵前進。趙雲舒問道:“來者可是狐將軍。”
狐將軍往前看去,笑道:“趙國無人可用,竟以女子爲將。這女子長得甚美,不如跟我如何。”
一胡將厲聲道:“美人,不如跟了我主。我主不會虧待你。”
林胡勇士發出狂呼,響應將軍的號召。
“區區蠻夷,安敢放肆。”趙雲舒取出箭矢,彎弓搭箭,嗖的一聲,朝對方射了過去。
狐將軍也不躲避,拔出戰刀,一刀將射來的箭矢斬斷,呼道:“一言不合就動手,是我們胡人的個性。你們給我聽着,趙人全部殺死,不能傷了美人。”
趙雲舒連射三箭,忽然聽到幾聲慘叫。狐將軍戴的將帽也被一箭射中。趙雲舒挑釁道:“就你這樣沒用的男人,安可讓我跟隨。”
趙軍見胡人狼狽的模樣,大笑不已。
狐將軍聞言,怒急而盛。他要將眼前的趙人,趕盡殺絕,方能出了心中這口惡氣。趙雲舒見林胡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下令道:“放箭。”
司馬望族喝道:“放箭。”
狐將軍徹底被趙人激怒,雙眸涌現出強烈地殺氣,怒喝道:“殺了他們。”
趙雲舒率領大軍且戰且退,引誘林胡人往山谷而去。狐將軍不知是計,再者心中怒氣難消,一想到自己的將帽被一個女子射中,若不拿下她。他就會被衆多勇士嘲笑。對於,林胡男兒來說,這是巨大的恥辱。如果你想洗去恥辱,除非娶了給你恥辱的女子。
趙軍和林胡短暫交戰,便逃離戰場。狐將軍見趙軍潰敗,誤以爲趙人懦弱,喝道:“想走,沒那麼容易。林胡勇士聽令,給我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