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撿起掉在地上的罐子,對着人頭消失的地方,日娘搗老子的一通臭罵。我則皺眉,盯着那逐漸消失的人頭琢磨,那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他的表情那麼生動,頭上一點兒鬼氣都沒有,我可以肯定他是活的。這一定是一種能讓人的頭,離開身子自主飛行的術法。想到這裡,我首先想到的是‘飛頭降’。
飛頭降是南陽降頭術中,最爲神秘莫測,也最爲恐怖,詭異,又狠毒的首席降頭。當降頭師修煉‘飛頭降’成功後,他白天與常人沒有什麼兩樣,晚上頭卻會脫離脖頸,離身飛行出去害人。
可是,練飛頭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要分好多個階段,開始的時候,降頭師並不是只有頭顱能飛出去,而是連帶自己的消化器官---腸胃一起飛出去吸血,頭顱拖拽着腸胃而行,其飛行高度還不能過三公尺,這很容易被東西勾絆住,如果某個倒黴的降頭師,正好被樹枝,電線杆子等東西掛住,又未能及時在天亮前脫困,那麼只要太陽一露臉兒,降頭師就會連人帶頭華爲一攤血水,永世不得超生。
所以‘飛頭降’本身是個極具危險性的降頭術,一般降頭師絕不會輕易練‘飛頭降’,修煉此術的,多是身懷血海深仇,想藉此報仇的人,纔會有不懼死亡的勇氣和毅力。當然也不排除有一些喪心病狂的降頭師。
可那麼稀罕的術法,總不能這麼巧就被我們碰上了吧,還一下子碰到兩個!可這兩個人頭看起來一點都不厲害啊,一個罐子都提溜不起來,並且也沒對我們發起攻擊,難道不是‘飛頭降’?而是一種我不知道法術?
胡思亂想着,胖子就拎着那破罐子回來,他把罐子往我懷裡一塞,道:“天~趕緊把它收進儲物玉佩裡!老子差點摔破相纔得到它,可別讓那‘落頭氏’的人給搶了去!還有你那玉佩也藏好了!別讓他們半夜給摸走咯!”
胖子邊說邊鑽進了帳篷,經過這一番連驚帶嚇,他也沒了繼續吃野果的心思。我隨後也鑽了進去,在門口的位置坐下,我跟胖子一直住一個帳篷,當初買的就是雙人的,琢磨着出門在外,住在一起比較安全一點兒。
我問胖子道:“你剛纔說啥?‘落頭氏’是個啥玩意兒?”
胖子躺下,雙手往腦後一枕,道:“我也是猜的,只是覺得這他們,與書中記載的‘落頭民’部落的人很像。”
“哪本書中記載的?我咋不知道還有這麼個名稱?”我在腦子裡快速搜索着,確實對這個詞陌生的很。
胖子看我一臉迷茫的樣子,想了想道:“哪本書我一時也想不起來了,只記得書中講,某個朝代有個大將軍,他家有一個婢女。每晚其他人都睡着了後,那個婢女的頭就會從脖子的地方,徹底和身體分離,然後身子繼續在牀上躺着,頭則從窗戶飛出去,飛去她喜歡的男人住處,鑽進他的臥房,偷偷看他睡覺的模樣。”
“直到雞鳴時分,那婢女的頭纔回來,重新與身體結合在一起。直到某天晚上,那婢女的頭又飛出去了,和她同居一室的姐妹,半夜睡得朦朦朧朧,見到她身上的棉被滑掉了,便好心的幫她蓋上,卻無意間將那個婢女脖子上的缺口蓋住了。早上婢女的頭飛回來,準備歸位的時候,卻發現身體被棉被蓋住了,她自己一時又弄不開,最後天漸漸亮了,她不得已掉在了地上,就在她奄奄一息,就要氣絕之時,同室的姐妹醒了過來,見到地上的人頭,嚇得慘叫一聲,昏死了過去。”
“婢女的慘叫聲,驚動了大將軍,大將軍以爲發生了啥事兒,就衝進了婢女的房間,卻見到了那嚇人的一幕,大將軍畢竟是上過戰場殺過人的,雖是震驚,卻還能扛得住。這時,他就見地上那婢女的人頭,不斷用眼睛向他示意棉被,大將軍領悟,立刻把棉被掀開,而這時,那隻剩一絲生機的婢女,用盡全力讓自己的頭再度飛起來,接回到了脖子原來的位置上。”
“婢女的頭剛接好,便下牀給大將軍施了一禮,多謝大將軍的救命之恩。大將軍觀她脖頸,上面光光滑滑,一點兒都沒有接茬的痕跡。”
“大將軍雖然救了那飛頭婢女一命,但心裡覺得這事兒怪異,家裡有這樣一個妖邪的人,他總覺得隱隱的不安,最後便找了個藉口,將那婢女辭退了。”
“婢女臨走的時候,去跟大將軍告別,再三謝過大將軍當日的救命之恩後,她還告訴大將軍,自己並不是什麼妖孽,而是在南方,有一個叫‘落頭民’的部落,那個部落中的族人,都可以使自己的頭離體飛行,她便是來自於‘落頭民’那個部落,而他們則被人們稱爲‘落頭氏’。”
胖子講完,看着我道:“所以剛纔反應過來後,我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兩顆人頭就是‘落頭氏’。之前我還把那書中記載的事情,當作故事來看,現在想來,那些有可能都是真的,那人頭上沒有鬼氣,這你也覺出來了吧?”
“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飛頭降’呢!”我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想讓胖子幫着分析一下。
胖子搖頭道:“這個我也想到了,可我覺得不是,飛頭降飛出來,無非是尋找人來吸吮鮮血,以此達到延壽,與法力的提高,所以它們即便是出現,也不會在這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裡,更不會搶我那破罐子啊!”
我點頭,胖子說的有道理,可這人頭怎麼就會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這裡呢?莫非……
“你說咱們是不是被人跟蹤了啊!”胖子說道。
我道:“咱倆想一塊兒了,可我想不通的是,咱們跟那‘落頭氏’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他們跟蹤咱們幹啥?再說了咱們來這裡,也沒幾個人知道啊!”
胖子蹙眉道:“會不會是‘普陀觀’裡那老道搞的鬼?我總覺得他神神秘秘的!”
我沒搭話兒,想想那慈眉善目的老道,和我們離開普陀觀那天早上,他弓着背鋤草的樣子,覺得他應該是那種很淡泊的人。可除了他們師徒,就是老蛟與鬼道士知道我們來了這裡,老蛟與鬼道士不可能跟‘落頭氏’的人打上交道啊!
“別瞎想了,是不是那老道士乾的,咱們明天去那普陀觀一看便知!”胖子說着,起身把帳篷的拉鍊拉上,又道:“睡覺吧,那人頭除了會嚇唬人,也沒啥大能耐,他們要是再敢來,老子就把他們當球踢!”
胖子後面那兩句話,說的挺大聲的,我知道這不是說給我聽的,他應該是怕那兩個人頭去而復返,還躲在附近,所以先出言威脅一番,從心理上打擊一下他們。
我也躺下,與胖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了兩句,很快胖子那兒迴應我的,就成了均勻的呼吸聲。
胖子這心真是寬的沒邊了,也不管啥情況,困了就睡。
看着他睡得那個香,我也挺饞,眼皮也上下打架,可我卻不敢閤眼,我總想着胖子剛纔講的婢女的故事,我害怕半夜我一睜眼,正看到一顆人頭飄在我的頭頂上方,那長長的頭髮還撓着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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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露了怯,便草木皆兵起來,總覺得帳篷外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弄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聲響。心裡安慰自己,是風,可那響聲卻分明不是風,倒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圍着帳篷轉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