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的名字不可考,所以一些郡守上任的日期全部提前了幾年。另:前文有誤,徐繆當刺史治所武陵郡漢壽,南郡郡守爲郭女王之父郭永。望見諒。)
左慈既然被人稱爲左神仙,那肯定就是行蹤不定,也不會專門去處理一些瑣事。
他見周泰蔣欽認主,心滿意足地走了。
在離山之前,除了趙雲,所有人都在那裡叩拜着,心之虔誠,讓依然有工業社會青年趙子龍思想的他百感交集,世上哪有神仙?
“各位當家的,”蔣欽他們隔了好一會兒才起身,他當即內氣充盈地說道:“實不相瞞,我們兄弟三人已認子龍先生爲主。”
“此間損失,全部由獨山島賠付給大家,本身就是一場誤會。”
一個個水匪首領面面相覷,在左慈到場的時候,他們就料到今天是踢着鐵板了。
能和左神仙相提並論的人物,豈是凡俗人敢招惹的?自然毫無異議,齊聲應諾:“全憑周寨主、蔣寨主吩咐!”
當然,也有武力威脅的成分在裡面。獨山島的武力基本未損,再加上趙家部曲個個虎視眈眈,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
起先黃忠的威力顯示出來,連敢看他一眼的人都沒有。
“公奕,我來說幾句可好?”趙雲本身就站在衆人前面。
晚風徐來,在衆水匪的眼中,飄飄然如謫仙,難怪會和左神仙爲友。
“主公請!”蔣欽雖然有一絲詫異,已確定主僕名分,也不會違逆。
“各位寨主,子龍有禮!”趙雲抱拳環顧一週。
“不敢!”水匪們的聲音出乎意料地整齊,趕緊還禮。
趙雲侃侃而談:“昔柳下惠爲士師,三黜。人曰:子未可以去乎?曰:直道而事人,焉往而不三黜?枉道而事人,何必去父母之邦?”
“其弟盜拓從卒九千人,橫行天下,侵暴諸侯,穴室樞戶,驅人牛馬,取人婦女,貪得忘親,不顧父母兄弟,不祭先祖。”
“故孟子曰:雞鳴而起,孳孳爲善者,舜之徒也;雞鳴而起,孳孳爲利者,跖之徒也。欲知舜與跖之分,無他,利與善之間也。”
“雲亦深知,諸君未有窮兇極惡之徒也,然何故爲匪?蓋因食不果腹,無隔夜糧矣。”
“彭蠡澤阻荊揚,實爲要衝之地。然荊州需江東物,江東亦需荊州物,彭蠡澤爲掮可乎?”
路已經給他們選擇,想做柳下惠還是他弟弟盜拓那樣萬世遭人唾棄,全憑自願。
現代人說話,也不全是文縐縐的,平時趙雲和黃忠等人交流,肯定都是白話。
剛纔左慈來此,瞬間把自己拔到了相當的高度,神仙般的人物,就要讓大家雲裡霧裡。
“子龍先生,”一個匪首拱手行禮:“諸刺史、郡守均視吾等爲賊寇,世家豪族亦視吾等爲雞豚狗彘,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言下之意,大家都知道自己在官方和大族眼中的地位,你爲何對我們這麼好,又憑什麼讓我們放棄這份很光輝的職業。
你要我們來當兩個州商人們的掮客,做中轉站,也要別人願意才行啊。
“荊襄大族之高足,十之八、九來此澤中,”趙雲微微一笑:“雲來江水之濱,合衆家之力,欲會獵海上,遠赴番邦。”
“故陸上之利,此後大族不以爲意,君等可爲之!”
“雲忝爲真定孝廉,江夏郡守秦君叔儒,廬江郡守羊君興祖,雲遣人告之!”
這還真不是吹牛,雖然自己過江夏而不入,到廬江而不上岸,江夏太守韓說,廬江太守羊續都要給自己這個面子。
其中有沒人照例一匹戰馬的原因,更有官場之中大家相互扶持之意。
眼前趙雲儘管還沒做官,年紀輕輕就是孝廉,又是天下大儒荀慈明的學生、女婿,前途無量,除非是蠢到極點的人才會得罪自己。
能做到一郡太守的人,誰是傻瓜?趙家到江南來是做生意的,文人自命清高,去拜訪也就沒有必要,禮物送到就是。
“子龍先生,我等可以加入你們的海上隊伍嗎?”另一個人顯然沒有啥文化,說得很直白:“不比您身旁的大哥,還是能對付番人的。”
他這話一出來,場中凝重的氣氛瞬間鬆弛,不少人隨聲附和。
“你叫什麼名字?”趙雲也不爲己甚,隨即轉爲白話:“公奕,派人登記每一個想要去海上討生活的好漢,你們決定!”
他的話病沒有刻意避着,原想準備當面問名字的,話剛出口才覺得不好,得給周蔣二人機會,也只有他們才能分辨出匪衆品行。
“主公,欽分內之事!”蔣欽聞言大喜,吩咐旁邊的親隨:“蔣萬,找人登記去。”
那年輕人連聲答應,喜滋滋地去了。
只有周泰鬆了一口氣,嘟嘟囔囔:“主公也會說白話啊。”一副嚇死寶寶的樣子。
蔣欽莞爾一笑,再次宣佈:“今日天色已晚,獨山島備有酒席,大家開懷痛飲。”
一時間歡聲雷動,匪衆們有的喧譁有的竊竊私語,都在考慮趙雲話中的得失。
當然,接下來也會做甄別工作,那些血債累累的水寨,直接殺掉了事。
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說出來的,否則說不定當場就有人要狗急跳牆。
上玄月早就爬了起來,不知不覺,從南郡江陵城到彭蠡澤,半個月就過去了。
船上的人一直在擔心,不知道上山一行人是否有傷亡。決定強攻肯定要交戰。
就聽見黃忠怒吼幾聲以及趙雲那番話,後來左慈出現根本就沒人知道。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要不是因爲大家武力值不夠,說不定早就強攻上來。
臉平時最爲歡實的蔡妲也曉得事情的輕重,哪怕夜色朦朧,還是挽住徐庶的胳膊翹首以盼。
此刻終於接到訊號,所有的船上大喜過望。
山上雖然對趙雲等一貫腳踏實地的人感到舒服,爲了安全起見,還是把新收服的三個頭領帶上指揮艦和衆人見面。
看到己方力量又有了增長,大夥兒都喜不自勝,趙滿和徐庶也不管黃忠願不願意,拽着他就要他講戰事的經過。
就算黃漢升口才一般,聽者還是隨着講述,時而發出驚歎的聲音。
接下來要殺多少該殺之人,那就是周泰和蔣欽要去煩神的了,連腿有殘疾的鐵哥們兒沈悅都不會去管。
今夜註定是個流血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