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赤部的外圍,就是一圈在草原上的人看起來十分奢侈的圍牆,他們自己部族都不需要。
果然,今天這圍牆根本就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將近六千的烏赫部向西門氣勢洶洶的撲來。
儘管始終生活在羣狼環伺之中,根赤部卻也沒有受到啥戰火的侵襲,守衛十分懶散。
望着一眼望不到邊的烏赫部人馬蜂擁而至,守衛們傻眼了。
“幹什麼的?退後,這裡是根赤部,各個部族首領在這裡相聚。”一個膽子大些的守衛鼓起勇氣喝道:“再不退後就射死你們。”
“白癡!”烏赫部領隊千夫長一個輕蔑的笑容。
大手一揮,身後是鋪天蓋地的箭雨,城牆上的守衛本身就沒幾個,傳來一聲聲慘叫,接着悄無聲息。
不能不說,作爲一個部族的首領,根赤存在與否相當重要。
此刻,幾乎整個部族的人都去校場看熱鬧,現場的情況發生以後,好像沒了主心骨。
場面的混亂難以想象,有血性的人,不少身上帶着武器,當即衝向了烏赫部、那延部、曲都部,竟然還有一些衝到了阿基部。
十六也是沒有多少經驗,在作爲部落比較權威的阿基去搬兵,娜吉昏倒以後,成了一盤散沙,各行其是。
甚至不少部衆紛紛跑回家,準備出逃,連首領都沒了,根赤部呆下去還有啥希望?
“阿爹!”娜吉在一衆僕婦們掐臉掐腦袋胡亂整治之下,幽幽然醒轉。
根赤眼睛圓睜着,至死都沒說什麼遺言出來,應該很不甘心。
這是從小把自己帶大的阿爹,很小很小的時候,他就牽着自己的小手。在大遼河邊嬉戲。
稍微大一點,他就給了自己一匹看上去好漂亮好漂亮的栗色小馬駒,教自己騎馬。
再大一點。他手把手教導娜吉的武藝,如何射箭。這是每一個草原人都要掌握的技能,除了奴隸,必須學習。
小娜吉沾沾自喜,在別的人還在辛苦訓練的時候,自己稍微不想學了,就可以在陰涼地方看着他們還在那裡揮汗如雨。
一些與自己年齡差不多的男孩子,見部族的小公主在看着,訓練得越發起勁。
後來。與別的部族少年們爭強鬥狠,娜吉才發現,原來每次自己在部族比武都贏了,是別的小朋友在讓着自己,和他們比起來啥都不是。
於是,往日裡那個懶散的娜吉不見了,族人們看到的是一個比同齡人訓練更加刻苦的小公主,天天別人沒去她先去,別人走了她還在訓練。
也許曾經的根赤部十分孱弱,可在她在刺激下。一個個小夥伴們都不再有半絲偷懶。
太陽還沒出來,校場上早就是未來的草原雄鷹們你追我趕的身影。
月亮探出了頭,大人們靜悄悄地看着那些仍在不斷呼喝的子女們。
只有他們。纔是根赤部未來的希望,老根赤成天笑得合不攏嘴,連微駝的背脊,也變得筆直起來,走路輕快無比。
沒有任何一個人甘當人下之人,整個部族都看到了明天,他們見族長把好多資源向這批少年傾斜,沒有一絲怨言。
曾經的根赤部勇士見狀,乾脆把他們拉到附近的一個封閉的山谷內。進行秘密訓練。
畢竟一個強大的根赤部,肯定是周圍所有部族都不想見到的。還是隱蔽些好。
打馬到谷口的根基大叔心裡在滴血,難道帶着這羣還沒有經過戰爭洗禮的年輕人上戰場嗎?以前的那一批人不堪大用。不然自己部族也不會這麼憋屈。
要是他們沒了,根赤部也就完了。
此刻,他聽見了熟悉的馬蹄聲響,糟糕,是敵人!
於是,根基不再遲疑,舉起玉佩衝到山谷裡。
這一切,娜吉都不清楚,她只是呆呆地看着阿爹那還沒有閉上的眼睛,輕輕地給他合上。
可是等她手一放,那眼睛依然怒目圓睜,稍微小了一點點。
“烏赫、兀立圖、骨鬆,小人,懦夫,你們來啊,上來啊,和我一戰!”十六大呼酣戰,他的力氣有些減退,用了三刀才砍死一個烏赫人。
可惜,這父子仨一個比一個奸猾,自恃命比金貴,怎麼可能上前來?除非是腦袋被門給夾了,充耳不聞,只是催促部衆上前。
啊,石榴,娜吉這纔想起來,看着那矯健的身影舉起了刀,砍在一個烏赫人的槍上。
那槍頭往地下一插,激起沙土飛揚,刀勢不減,繼續砍在烏赫人的腰上,連腸子都砍斷了,裡面的污物流出來。
那人還沒死,不斷哀嚎。十六閉上眼睛,抽出刀從他天靈蓋上下去,終於安靜。
他殺了十多個人,一般都是刀上身才致命,沒有這一次來得震撼。
烏赫人也是人,他們也知道害怕,儘管有身後的首領看着,不敢後退,卻也不敢主動上前搦戰,連部落的大王子與二王子都能打敗的人確實厲害。
自己上前去要是一刀兩斷還好,反正死得痛快沒丟臉,部族裡給家人有獎賞。
像這種幾刀才砍死,想想都不寒而慄,生怕下一刀就是自己。
頓時,沒有人說話,烏赫人像是得到了命令,齊齊整整圍成一圈,就是沒人上前。
“我烏赫部沒有怕死的男兒,”骨鬆看到情況不對,在援軍沒有到來之前,這批人可是活下去的保障。
“我發誓,每一個犧牲的勇士,家裡都能分到馬牛羊各一百頭。”
不錯啊!那些有些懶散的烏赫人瞬間像打了雞血,涌了上去。
“阿爹,我們上吧!”青巴看得着急死了:“再不出手,那石榴就被烏赫人給殺了。”
“我們去你就保證烏赫人和石榴不打我們?愚蠢!”那延低聲呵斥:“你看看你曲都叔父和咎曼安達,他們有你這麼沉不住氣嗎?”
西城門處,烏赫人已經攻了進來,他們滿懷希望,見人就殺,可除了剛纔幾個在城牆上嚷嚷的守衛,幾乎見不到人。
聽見還有人沒死透在低聲哀泣,帶頭的千夫長上前手起刀落,給了那人一個痛快。
“我們族長呢?千夫長,現在怎麼辦?”一個性急的族人忍不住問道。
“急什麼?”千夫長閉上眼睛,傾聽四周的動靜。
太奇怪了,他也曾來過根赤部,平時這邊都是車水馬龍的。
“那邊!”他手指校場的方向:“很多聲音都是那裡傳來的。”
其實,他不想這麼快衝過去,要是族長和他兩個兒子沒了,說不定自己就有機會坐上那個位子。
先不說上面還有萬夫長,就是同行的其他幾個千夫長,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烏赫人像一羣飢餓的狼,如潮水一般向南方涌去。
此刻,北方兩部的人也到了北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