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的農村,非常閉塞。田小娥至今都不清楚,趙家已然成爲天下有數的家族。
小時候天天抱在懷裡餵奶的兒子,更是成爲漢庭四鎮將軍之一。
她現在就是一個普通的農村婦女,學會過日子,擔心的是油鹽柴米醬醋茶。
“膽子不小!”樊猛到門外把田永興給提溜進來,一拳打在心口上,打得他眼睛翻白。
“你沒把他打死吧?”田小娥嚇得不行:“快,雲兒,你們快走,要吃官司的。”
“姆媽,沒事兒,他下手有輕重。”趙雲上前拉着她的手重新入座,這有些平整當凳子的石頭是猛子抽空房前屋後尋找的。
“樊猛,你還呆着幹嘛?把門關上,順便在那小子嘴裡塞點兒東西,別讓他吵吵!”
這樣的事情猛子做起來得心應手,一把茅草塞進去,田永興的嘴巴估計都被插疼了。剛要動彈,樊猛手腳麻利地把草搓成繩子綁上。
“姆媽,快吃,不然涼了。”趙雲看到田小娥驚魂未定,出聲安慰:“我們吃飽了,就去會會田族長,看他如何給你主持公道。”
田小娥當年買田本身就被人給宰了,這些人儘管姓田,看到那麼大一筆錢,誰都想撲上來咬一口,反正她啥都不懂。
結果到手的地東一塊西一紐,不是成片的。僱傭的幫工自然也欺負主人不懂,什麼年成不好,今天要交徭役,明天頂兵役。
一來二去,到如今他們居然還找主家拿錢,說自家貼錢,聽起來挺搞笑的,還真發生了。
趙雲家的地不少,他沒有踏實地幹過農活,也知道這些事情很荒謬。
看到姆媽雖然擔心還是很愉快地吃着飯菜,趙雲覺得很溫馨。
這樣的環境,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從來沒有呆過。這可是從小餵養自己的乳孃住的地方啊,一住就是十年。
田小娥一個人忙忙活活收拾着碗筷,動作熟練至極,這些年來沒少幹啊。
冬天的薄落亭黑得很早,屋裡點着油燈吃飯,兩匹馬在屋外吃着草料。
本來是準備拴到豬圈去的,飛雲人性化地嫌太髒,死活不肯進去,最後和樊猛的黃驃馬一起在門外吃着,姆媽還拿了個瓦罐放上清水。
不然的話,爲啥這個田永興好死不死今天來呢,就是瞅着主家來了客人。騎馬的人,錢還會少嗎?哪知道一腳踢在鐵板上。
“雲兒,要不把他放了吧,天又黑了。”田小娥出得門來,看到一瘸一拐的田永興,於心不忍,她總是那麼善良。
“沒事兒的,姆媽,我們不去,讓你們族長來接。”趙雲輕拍她有些粗糙佈滿皴口的手背。
他吁了一口氣:“大漢鎮南將軍真定趙雲趙子龍,前來拜訪田氏族長元皓先生,現在田小娥處,請速速派人前來。”
趙雲已經瞭解過,這個田豐就是田元皓,住處離這裡也就一里路左右的樣子。
因此,他也有意把聲音控制在一定範圍之內。
“兒子,你這麼小聲,族長能聽到嗎?”田小娥不懂武功,儘管她在趙家呆了好幾年,也沒機會接觸到宗師強者。
“夫人說笑了,我們主公的聲音,不要說一里路遠近,就是十里路都能聽見。”猛子在一旁有些哆嗦,他的功力還不夠,目前勉強三流境界。
連田小娥自己都沒發覺,從和趙雲見面以後,自己都不覺得冷,那是因爲被渡了內力過去,溫度再低一些也不會冷。
“咦?”田小娥大吃一驚:“真來了!”
一輛馬車,車前掛着氣死風燈,馬兒的脖子上應該有鈴鐺,響聲她很熟悉。
“請問是祭酒當面嗎?”馬車近前,一個青年從馬車裡面出來,疾步跑向前。
“學生田權田東生這廂有禮了。”他納頭便拜。
“不必多禮,看來你也是書院的學子了,”趙雲莞爾:“是哪一科的?”
“學生主攻春秋,乃水鏡先生弟子。”田權站起來,恭恭敬敬立在一邊:“祭酒前來,何不派人告之,學生好親自迎接。”
“姑姑,何事?”這時,馬車纔到了門前。
田權儘管學了幾手劍術,卻沒有導引術傍身,還是較爲靈活,是故先下車跑過來的。
想當初,趙溫讓趙雲做書院的祭酒,是大有深意的。只要有機會回真定,就給學子們上課。不意此刻就能見到學子,今後會越來越多。
“翠兒,快見過兄長。”田小娥本來在趙雲身邊,見侄女前來,笑嘻嘻地上前拉起手。
“你是雲哥麼?”田翠翠沒見過世面,有些膽小:“姑姑經常和我提起過你的。”
看來,田豐也好,田權也罷,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這丫頭帶上,也是煞費苦心。
歷史書上說的話,不能不信,也不能盡信,凡人都有七情六慾,田家想在亂世裡崛起,自然會找一座靠山,目前來看,趙家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東生有心了,”趙雲別有深意地看了田權一眼,從脖子上解下一塊玉佩:“翠兒,你沒有其他兄長,叫我哥哥吧,今後你就是我的親妹子。”
田翠翠不知所措,田小娥笑嘻嘻地吩咐:“既然是你哥哥送給你的,那就收下!”
“謝謝哥哥!”玉器在什麼年代都能吸引女性的目光,小姑娘歡呼雀躍,趕緊接在手中,翻來覆去地看。
一旁,趙雲用簡短的語言把自己瞭解的情況說了一遍,
“請祭酒放心,”田權看到萎頓在地的田永興,眼睛像要冒火:“此等害羣之馬,我田家定然要給小娥姑姑一個公道。”
馬車裡光線不好,田小娥的目光,一直都在兒子身上。
她也有所發覺,猛子叫主公,剛纔更是說鎮南將軍,田權稱呼祭酒。
不管趙雲是什麼人,是她的兒子,能把她放在心上。不要說這些位置,在田小娥的眼裡,自家兒子就是皇帝都做得。
田豐早就和家人開了中門在門口迎接,他不苟言笑,臉上的神色很奇怪。
自家兒子在燕趙書院上學不假,也不是多受博士們重視的學子。
當下,把人迎到書房,聽到田權的講述,他氣得只喘粗氣。
“來人,田晟源呢?”田豐帶着怒火。
一個有些富態的中年人很快到來:“族長有何吩咐?”
“田晟源,我且問你。”田豐餘怒未消:“你可知田小娥與田永興之間的瓜葛?”
“族長,有所耳聞。”田晟源小聲道:“此子可是黃巾道衆,不可莽撞。”
“黃巾道麼?”田豐氣急:“我田氏自秦時居於此,不惹事但從不怕事。”
“吩咐下去,讓田永興把這些年欠下的租子全交上,不然,逐出田家,除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