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天王?他的名聲在烏滸人當中特別響亮。
不像黎人、僚人一般,那些人不知道在哪兒學得了導引術,不僅陸地上弒殺漢人的官吏、商賈,大海上也劫掠海上絲綢之路的貨船,早就成爲老大難問題。
南征軍成立以前,因爲這批人的存在,大漢曾經紅火的海上絲綢之路陷入停頓,中原貴族需要的香料、象牙、胡椒,只能從陸地上運送,還要避開合浦郡。
要不然的話,朱家父子爲何在大漢比較吃香?要沒有趙雲的出現,消滅黎人僚人的就不是南征軍,而是交州刺史朱符。
確切地說,朱符的戰鬥力沒有這麼強,做不到消滅,只是把他們趕跑而已。
等到大軍撤走,這些人又會回來興風作浪,一直延續了好幾百年都沒解決。
反觀阮天王,他出名不僅僅是在烏滸人當中,恰恰是因爲朱符貿然入侵他的山頭,結果州軍被打得落花流水。
好在他並不想造反,後來把俘虜的士兵全部歸還,也沒有受到虐待。
朱符和阮天王自始至終都沒有朝過面,這件事在烏滸人當中名聲大振。
以黎人和僚人爲首的烏滸人叛亂,最開始的時候,當然想拉上這個實力超強的部族,可惜人家連面都不見。
黎人和僚人,在大海上就是霸主,經常往返於大陸和朱崖洲之間。
他們理所當然地認爲,兩個烏滸人的分支是整個民族的王者,看到居然有部族不聽話,自然會派兵攻打。
兩者都是烏滸人中的強梁,其他的分支靠邊站,兩不相幫。
最終,阮天王獲勝,固然有他們依賴着地勢以及高涼的那些人沒有派遣全部精銳的原因。
沒辦法,人家做得仁至義盡,一樣不殺俘,禮貌地把俘虜送下山來,你還要怎的?
在朱符率領的交州兵節節勝利的時候,不少烏滸人當初信心滿滿地參加了叛軍,後來不想成爲漢軍的俘虜,逃到阮天王的勢力範圍內。
交州兵沒有去捉拿,穩打穩紮地向高涼進軍,儘管最後功虧一簣,還是不可小覷。
其實,武者之間,每一個級別都是一道分水嶺,除非是修道的人,武者可以越階而戰,單純武者拼殺,你越階就是找死。
和阮天王、朱符都能鬥個旗鼓相當的黎人與僚人,被趙雲一個人全部斬殺。
也不知道是烏滸人傳播出去的,還是南征軍自己宣傳的,估計還是烏滸人自己傳播的居多,畢竟南征軍可不想別人認爲自家大帥是一個嗜殺之徒。
反正名聲就這麼傳出去了,落在武者眼裡,特別是知道高涼實力的武者,他們知道自己踢到了鐵板,這位此前不顯山不露水的鎮南將軍,至少是宗師強者。
宗師不可辱,阮天王自忖自家部族連高涼都敵不過,遑論一位宗師高手呢?
再說了,作爲一軍主帥,戰鬥力倒在其次,關鍵是他的指揮能力,可以判定在南征軍中,宗師級強者絕對不下兩位。
阮天王前來拜訪新上任的合浦太守,帶着心不甘情不願的性質。
但是,當他看到戲志才親自出迎,身邊只帶了少許的隨從時,還是感到激動。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他當即單膝跪地:“阮某參見太守大人!”
“天王多禮!”戲志纔不善交際,並不是他不會,而是懶得花時間在這上面,他上前要攙扶,卻發現這傢伙紋絲不動。
就連阮天王也暗中得意,我來表示自己的態度,並不算投降。無論如何,也要讓你看看我的實力。
可惜,他的興奮連一瞬都沒有維持到,自己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在最後關頭一股力量把他朝後推,又拉了回來,上半身搖晃不止。
我的娘呢,高手,大高手!他身上都在顫抖,生怕不知名的高手有後續行動。
目前,戲志才身邊跟着趙天,賈詡有趙地,趙玄和趙黃一般情況下就留在鎮南島保護家眷,畢竟趙雲是分家的家主,身邊的人不容有失。
“請太守大人別這麼稱呼,羞煞我也!”阮天王臉上臊得通紅:“某自幼家貧,其時沒有名字。機緣巧合之下,得到先師的傳承,那時連姓名都沒有。”
“先師姓阮,我也理所當然跟着他老人家姓。後來,無知的鄉民就給我安了一個天王,然後就流傳開去。”
他的眼睛一直在對面六人身上逡巡,希望找到暗中出手的那人。他自忖時日無多,再不突破宗師,一輩子也沒希望。
小的時候生活困苦,身體強行修煉,積壓的內傷頗多。除非是突破宗師的時候伐毛洗髓,不然,指不定啥時候就沒了。
趙天看上去就是一位普通的老人,阮天王自動略過,以爲是長輩或者師爺。
趙仁趙義趙禮趙智,看上去氣息比自己還稍微弱了那麼一點點,難不成有人隱在暗中?
本來今天這種場合,趙天是不會出現在大庭廣衆之下的,畢竟隱藏在暗中,讓敵對的人不知道深淺纔是王道。
可現在戲志才身爲合浦太守,祖地的決定,他也知道隻言片語,義無反顧地帶着家人前來交州。他日趙雲有一絲可能登上大寶,自己等人就是有功之臣,子孫受益。
對一直有些磨蹭的趙宇趙宙,趙天頗有微詞,可人家是宗師強者,也是上了族譜的人,除非是祖地的人強制,反正也沒讓人家啥時候來交州。
戲志才作爲分家家主的股肱之臣,不能有任何閃失。夷人根本就不講規矩,上來直接動手咋辦?所以他必須要在身邊守着。
對阮天王這個名字,戲志纔不以爲意,要是一個名字就能改變命運,那就直接取什麼王、侯,想造反的人直接取名皇帝就是了。
想不到,阮天王是一個很實誠的人,他不僅自己願意帶着部族投誠,也願意派人去說服其他的烏滸人,條件只有一個,他想繼續留在山上修煉。
對於這樣的條件,戲志才自然是滿口答應。
目前合浦郡百廢待興,當務之急就是先把內部擰成一股繩。
儘管郡內人少,今後會有源源不斷地南征軍家屬來到這塊土地上,他們帶來先進的耕種方式,土地衆多,缺的是耕種的人。
漢人在酒桌上是最容易溝通感情的,阮家很敞亮,父子五人一起前來。
他們想不到,在合浦喝到了這輩子從來都沒有喝過的烈酒,阮龍阮虎阮豹阮彪,年少輕狂,被趙仁趙義趙禮趙智幾杯酒給灌醉了。
阮天王看到四個兒子的囧樣,無可奈何,就是自己要不是這些年一直在潛修,力圖突破宗師強者,心性淡然,說不定也一樣成了醉貓。
飯後,他看着戲志才,面有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