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那漸漸遠去的汽車聲音暗示有人曾經來過,我甚至懷疑,這是一場夢境。
簡直是一場噩夢。
過去那些片段還執拗的存在我的腦海,只是眨眼的工夫,那些片段已經被衝擊的破碎淋漓。我揉着額角,只覺得額頭被敲斷了一樣的疼,偏偏我娘這時候又衝進來,“蔚蔚,我看那沈嘉好像不高興的樣子,你又怎麼惹着他了?”
我怎麼惹着他了?
這真是一個最難回答的命題。我怎麼惹着他了?
這樣的情況下,我該怎麼惹着他?
我將大體情況和媽媽一說,說的過程中下意識掠去了季南安與我爸爸的事情,現在的時候,我媽媽已經對季南安恨之入骨,我怕再這樣一說,她會立即去廚房操起菜刀,到廚房去砍了他。
我的腦子像是着了火一般的疼。
除了他的父母,這個世界上基本沒有人能比我更瞭解沈嘉。這傢伙除了和我交談甚歡,平時幾乎不太愛說話。而只要一說話,便是一言九鼎,他的性子極其周密慎重,根本不是那種隨意編造的人。
也就說,我爸爸與季南安的事情,怕也有幾分實情。
這樣的心思被老媽的驚叫聲打斷,我真是納悶,這個時候,老媽怎麼還能夠鬥志昂揚歡天喜地,“沈嘉居然還讓你嫁給他?”她叫起來,“你都這樣惹他生氣了,他居然還要你?”
我到底是做了什麼罪惡滔天的事情了,還得連累他勉強要了我?我皺眉,“媽,我不想嫁,”我看着她,話說的更加肯定,“我不想嫁給他。”
“你這孩子,你到底有什麼不肯嫁給他的?”老媽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着我,然後便是又一陣嘰裡呱啦,“論家世,沈嘉沒的說,比咱寧家可強;論樣貌,那沈嘉不說是萬里挑一那也差不多了,你也頂多算是樣子長的可以,不算是什麼絕色;論品行,那沈嘉更是數一數二的好*性子……”
我擡起頭,苦笑,“他是數一數二的好*性子?”
老媽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難道不是?”她頓了頓,又換了種方式苦口婆心,“蔚蔚啊,我知道你喜歡那季南安,可是先不說那季南安做了多對不起你的事兒,這次還和人家有了孩子。雖然這孩子是打掉了的,可是沒那做啥,這孩子怎麼能產的出來?這事兒別的不說,足夠證明他是個髒貨。還有,我知道你心裡有事兒,不想嫁給人家沈嘉。但是事是一碼事,你也不能說人家沈嘉品行不好啊,蔚蔚,你說要沒有這沈嘉,咱們得多……哎哎哎,蔚蔚,”老媽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你幹嗎去?”
我拂開她的手,滿心煩躁,“我出去轉轉。”
車子開的很快,我這人便是這樣,一心煩意亂那車子便幾乎要達到160邁以上的速度。一路上攝像頭不停的在我眼前閃爍,我估計這一通下來,肯定又要多出不少罰單。可我完全顧不得,滿腦子都是老媽的話在腦子裡迴轉,她還以爲沈嘉是多好的人,在她的心目中,那個人完全堪比她的女兒那般重要,誰知道,事情到這步,竟然被這最親的人砍了一刀。
這樣的話,我連自己都不敢相信,又怎麼向她說出口?
實在去無可去,我找了個酒吧買了兩瓶酒,還是之前那般的步驟,先找了兩片過敏藥吞下去,然後才能開始痛快的開始飲酒工程。今兒個也不知道怎麼了,是我的酒量大增還是酒的度數原本就有問題,幾杯紅酒下去,竟是毫無感覺。
我坐在吧檯,還想招酒保再來幾杯,剛要打開錢包付錢,卻發現錢包已然空空,就還剩下不到十塊錢。無奈,只能放下酒杯,準備打道回府。
我原以爲這酒味不大,可上了車才發現,這紅酒,大的是後勁。
剛開車十分鐘,我便覺得不大對。
眼前彷彿是進入了一個幻境,所有東西都是重重疊疊的,又彷彿有無數人和我伸出了手,故意挑釁似的在我面前胡晃。我搖搖頭,努力讓自己有個清晰的視線,可一切晚了,最後一個感覺是最痛的一擊。前面突然有個紅色的燈迎頭欺過來,我像是個英勇的騎士,根本來不及躲避,就那樣硬生生的撞了上去。
滿眼的霞光蔓延,閉上眼的瞬間,視線所及處卻是那樣美麗的。
我以爲我這樣一撞便會如小說電視劇所說的那樣,昏迷,失去知覺,如果命能更好一些,也許還能來個浪漫的失憶,那樣,眼前的一切事情都會忘掉,我相當於重新開始。可是我忘記了,失憶向來是少數人的專利,像我這麼命好的“富家女兒”,是不會有這樣好的命中機率的。
那輛紅色的QQ車被撞的車頭都癟了過去,而我這個先進的進口車,那麼及時的彈出了安全氣囊,我只是被嚇了一跳,並沒什麼大礙。
如果非要說什麼傷的話,只有右胳膊肘有一點傷,之前好不容易複合的骨裂好像又有點病發的趨勢,隱隱的透着騰。
這樣事情的結果便很明顯了。
我在那個測酒精的機器前深深哈了口氣,酒精超標差不多十倍,典型的醉酒駕車。我的車除了車頭有些磨損,其他地方几乎沒大有損壞,而對方的車幾乎是報廢,連人被撞的七葷八素,要到醫院搶救,事情便很明顯,還是我的錯。
這年頭,稍微有錢的人開好車撞人本來就罪大惡極,就別說我這麼個醉酒駕車的飆車女。
還沒等警察判罪,我自己都覺得自己罪大惡極。
如今醉酒駕駛要被拘留,何況我辦的是這樣嚴重的事情。我被帶到了公安局,交警讓我說出家屬,說可以被人保釋,我想了一圈兒,老媽肯定不行,她要是知道我被帶到了公安局,還沒等人民警察殺我,她估計就得宰了我;我那好叔叔好姑姑雖然是家屬,但是如果知道我出了這樣的事兒,估計第一反應不是來保我,而是將這些消息透露給各路媒體;還有沈嘉……沈嘉就不要說了……
我憋了憋氣,真是可惜,我原以爲走到現在,我什麼都有了。
可是真正的事情到來的時候,卻還是自己一個人。
“怎麼?你真的連個家屬都沒有?”那警察又敲了敲桌子,姿態異常嚴厲,“我告訴你,你不要這麼悶着不說話,你以爲你這樣抵死不說話就能把這事兒給遮下去了?不可能的事情!”他一拍桌子,“趕緊通知你家裡人來接你,你這樣的人沒人來接這多不可信啊,開三百多萬的名牌車,還一身的好衣服,我告訴你,就你這種富二代,那要是一出個事兒,那家裡的人不得前赴後繼……”
“對不起,”我垂下腦袋,打斷他的話,“請把手機給我用一下。”
“哎呀,想起人來了?”那警察啪的一下將手機扔我旁邊,“快點兒,這邊還等着出勤呢。”
我撥下那個號碼。沒想到這麼多日子過去之後,還能對他的號碼記憶猶新。
“喂,你好,是季南安麼?”
我深吸氣,眼淚居然想要在這時候流出來,只能用力看着天,拼命的將這樣的淚水給憋回去,“你能來一下嗎?我出車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