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你們都醒了。”不管許小亞說什麼,黃夫人還是一臉的淡然,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
“黃夫人,爲什麼不讓我們出去呢?沒有這樣的道理吧?難道接下來幾天我們都要被關在這個房間裡嗎?”我冷靜地問道。
黃夫人並沒有看許小亞,她看着我說:“一諾和你聯繫了?”
“打過電話,但我沒有告訴他我在哪裡。”我回答道。
“他給我打電話了,”黃夫人又說,緊接着,她說,“不讓你們出去的意思並非要扣留你們,而是我想和你們說幾句話。”
黃夫人說話的語調和黃總一樣緩慢,聽得你會誤以爲時間都變慢了,原本心裡升騰的情緒也被這如小溪一般緩緩流淌的嗓音給硬生生壓了下去,許小亞的火氣再大都降了好幾級。
但她的語氣仍然很不客氣:“你想對我們說什麼?快點說吧,說完放我們走人,這錢我們不掙了。”
“你們如果能夠全力作陪好這位客人,錢不是問題。也許這幾夜的功夫,夠你們賺一輩子。這位客人的身份很尊貴,對我們而言意義重大。挑選你,也是經過了黃總慎重考慮的,至於這位姑娘,性格是唐突了些,但不像是不明理的樣子。這件事情,你們現在退出已經晚了。”黃夫人緩緩說道,“開弓沒有回頭箭,你們來的時候,黃總已經說明白了。你們下藥這種伎倆,我們沒有追究已經很好了。”
“黃夫人,我不是很明白您在這個過程裡扮演的是什麼角色,都是女人,何苦爲難女人呢?”我聽到這裡,忽然感覺到了黃夫人話語背後那種令人脊背發涼的冷意。
她和杜一諾不一樣,杜一諾看似冷血實際卻是熱血心腸,可是這位黃夫人,我從她的寥寥數語中,感受不到半點兒暖意。她就站在那裡,並不攻擊人,也並不勸導人,她始終像一位旁觀者一樣客觀地表達自己的觀點,彷彿無論戲有多麼殘酷、別人的哭聲有多痛都與她無關。
“並非爲難你們,你們本就是從事這樣的工作,何至於今天就覺得自己高貴了?事情本身很簡單,你們全力配合,配合成功黃總給你們雙倍酬勞。相比較而言,你在夜總會裡,未必能夠得到這麼好的待遇,甚至,你們遇不到這麼尊貴的客人。我之所以過來,是希望你們端正自己的心態。”黃夫人又說道。
許小亞低着頭,默默地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我看着黃夫人,頓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的確事情本身並沒有什麼好反抗的,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心裡就是有那麼一絲絲的不屈。
許小亞忽然擡起頭來,對黃夫人說:“我願意留下,但是酬勞的問題得再談。”
我大駭不已,扭頭望着許小亞不明所以,許小亞看出了我的疑慮,她說:“事已至此,反正無法退出了。但你想讓我們全力配合,必須加大籌碼,不然我們不幹。本來這件事,就是在計劃之外的事情。如果我們知道你們事先就瞭解我們會下藥,我們可能壓根就不會來,我也不必承受昨晚的屈辱。”
“好,可以談。”黃夫人直截了當地回答,她眉毛微微挑了挑,又說,“但前提你們得保證客人必須滿意,不能有出現任何讓客人生氣或不滿的地方。”
“我們需要留在這裡幾天?”許小亞問道。
“五天。”黃夫人回答道,又說,“如果談妥了你們可以陪同一起出門,不必一直在房間裡,但只能在酒店內活動。”
“我們要一百萬。”許小亞獅子大開口地說,“除此之外,昨晚給我十萬,先付給我,不然我就大鬧。我反正沒事,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兩個人一百萬?”黃夫人問道。
“不,一個人一百萬。”許小亞的話讓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姑娘口氣很大,但你們的服務能跟上嗎?”黃夫人又問道。
“有多少錢使多少勁唄,都到這地步了,我們還能怎樣,我們要走,你們也不能讓我們走啊。不過話說在前頭,如果我們兩忽然消失了,我想我們的朋友不會放過你們的。”許小亞說道。
“我回去和黃總商量商量,你們先休息,稍後會有人送餐過來。”黃夫人依舊面無表情,她直接轉身,打開門走了出去。
黃夫人一走,許小亞就直接爆炸了,她跳下牀踱來踱去,然後說:“不行,我得給浩辰和一諾打電話,讓他們來救我們。不對,我應該給一諾打,我不能讓浩辰知道我被人強了這件事,浩辰會殺了我。”
“別白用功了,你知道剛纔那個女人是誰嗎?”我有氣無力地說道。
“誰?”
“杜一諾親媽。”我說。
“什麼?!”許小亞眼珠子都瞪大了,“你開玩笑的吧?她是杜一諾親媽?”
“嗯,所以杜一諾來了也沒用,他不可能反抗黃總的。和黃總公然對抗,他就什麼都不是了。”我說。
許小亞頓時一下癱坐在牀上,悻悻地說:“那看來……我只能把自己賣出去了。馮寶兒,我恨你,我恨你。”
她撲了過來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摁在了牀上。她這副樣子,反倒讓我一下神情大鬆,原本以爲她會真的把這件事情放在心裡,可看她現在還有和我嬉鬧的心情,我明白這件事在她心裡過去了,她並沒有真的記恨我。
我任由她掐着,她掐了一會兒自己放開了手,我嗆得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她說:“算了,現在不是和你計較那麼多的時候,我們得團結。寶兒,我們有沒有可能自己逃走?”
“估計夠嗆。”我說,“而且,能逃到哪兒去呢。這就是我們的命,得認。以前我以爲那藥粉能幫助我們躲過一劫又一劫,現在忽然發覺,那不過是僥倖罷了。”
“你說他們會答應嗎?一人一百萬,相當於一天20萬,這麼一想,也挺不錯的。犧牲就犧牲吧,我陪浩辰睡了那麼久,除了兩個人開心之外,他啥也沒給我。不過昨晚那個人的傢伙出奇地大,我都快被搞死了,現在腰還酸得不行……”許小亞在一旁嘟嘟囔囔。
“小亞,別怪我。這件事算我欠你的,我會記在心裡一輩子。”我看着許小亞,定定地說道。
“算了,我大人不記小人過,發生都發生了,還有什麼辦法。咱兩都這麼命苦了,我還怨你做什麼。不過下次再有這樣的情況,你要是再把我一個人丟下不管,我一定會報復的。我這人報復心理很重的,你給我記好了!”許小亞說道。
“過來,抱抱你。”我見她這樣說,感動不已地說道。
她一下撲了過來,我們緊緊抱在了一起,我能夠感受到她身體微微的顫抖,她其實不像她外表表現得那麼輕鬆,我心裡一緊,我說:“晚上我們就在一起,如果那個男人來,我先上。”
“沒事,我已經試過一次了,我先來吧。”許小亞說道。
我們兩爭執了一會兒,忽然又覺得特別地好笑,這算什麼啊,一時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許小亞說:“真是活久見了,以前我以爲的共患難是一起經歷什麼難關,被水淹啊被火燒啊生活困難啊突然破產啊之類的,咱兩這算哪一齣?爭着搶着享用一個男人,還需要這麼惺惺相惜互相謙讓?我去!我有點接受不了了!這難道就是咱兩的革命情誼?”
我被她的語氣給逗笑了,原本心裡的沉重倒是隨着這種相互的調侃變得輕鬆了許多,我說:“其實想開了,就那麼回事。咱兩,說白了,還是有點兒白蓮花,放不開。你沒見以前我們宿舍的大啵,六十歲的老頭她都能二話不說就陪人去了。我就做不到,我其實不適合做這一行。”
“誰說不是呢,我要是放得開,也不至於到現在每天還飽一頓餓一頓了。我在酒吧那麼久,就陪浩辰了,別的男人揩油的倒是有,但是能得到姑奶奶身體的,還真沒有過。我知道浩辰並不愛我,但是他對我佔有慾很旺盛。”許小亞悻悻地說道。
“你愛上了浩辰吧?浩辰那種男人,身邊也不缺女人追。我們這種身份,只有陪睡的命。”我一時也惆悵起來,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杜一諾。
“嗯,我愛他,他要一直睡我,我就一直讓他睡。”許小亞堅定地說道,彷彿在這一刻,睡這件事也因爲愛而神聖了起來。
對於大多數女人來說,以身相許是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最高肯定。然而,對於我們這種女人而言,睡不睡不過就是如同吃飯喝水一樣簡單的行爲,區別在於,我愛誰才願意陪誰睡而已。
那麼,我愛杜一諾嗎?我在心裡默默地問自己,我正這麼想的時候,電話鈴聲忽然就響了起來,屏幕上赫然顯現出“杜一諾”三個大字。與此同時,許小亞的電話鈴聲也響了起來,許小亞驚呼了一聲“天啊!是浩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