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兒呢,慌慌張張的,都多大的人了,怎麼遇到事情還這麼毛手毛腳?”杜一諾懶懶地應了一聲,教訓阿彪道。
阿彪奔了過來:“老大老大,你沒事吧?傷到哪裡了沒?寶兒也沒說清楚具體方位,我叫兄弟們都集合了,結果也找不到你們人。”
“沒事,什麼大驚小怪的,你老大我難道第一次打架?出去買點早點過來給寶兒吃,順便幫這位小妹妹也買一份。”杜一諾說完,又衝着護士小妹眨了眨眼睛,護士小妹的臉更加紅得像蘋果了。
我坐在一旁笑着玩着手機,阿彪又唯唯諾諾地出去了,杜一諾坐在那兒和那小姑娘繼續旁若無人地調情,時不時斜眼偷瞄一下我在幹嗎,大概見我毫無反應,他一會兒便煩了,也懶得撩撥那姑娘了,有些不耐煩地催促道:“小妹你去那邊看看,有病人在叫你呢。”
“沒人在叫我啊。”小妹回頭一看,茫然地說道,挨杜一諾又近了一些。
“真的有,就角落裡那老頭,你過去看看就知道了。”杜一諾耐着性子說道。
小姑娘這才戀戀不捨地走了,杜一諾衝着我,“喂喂”地喊着,我沒有理他,他氣得大喊了一聲:“馮寶兒,你死了啊?!”
“幹嘛?”我這才擡起頭看着他。
“叫你聽不到嗎?”他氣呼呼地問我。
“我名字不叫喂。”我又低下了頭,饒有趣味地玩着手機遊戲。
杜一諾又嚷嚷道:“我腿麻了,快過來給我捶捶腿。沒事一個人在那兒幹嘛呢?和誰發短信發得那麼熱乎?”
我強忍住笑意走到他身邊,我說:“剛纔不是和小妹聊得挺歡嗎?怎麼不叫小妹給你捶腿?”
“喜歡讓你幫我捶,你咋那麼多廢話?快給大爺我捶腿!”杜一諾兇巴巴地吼道。
“不行,我累了,我困死了,一會兒阿彪來了讓他陪你,我要回去睡覺了。”我衝着他吐了吐舌頭,還是回到我原來的座位。
杜一諾作勢打我,誰知道手一扯差點兒把針給扯歪了,他掛着點滴也不能隨意動彈,一時拿我毫無辦法。
這時候,阿彪提着一大袋早點進來了,我從阿彪手裡搶了個肉糉和一包鮮奶,吃完往垃圾桶裡一扔,我說:“阿彪你陪着你們老大,我還有事先走了。”
杜一諾氣得朝着我乾瞪眼:“下次再有事,你可別指望我會救你了!”
我嘿嘿地笑着,就這麼走出了醫院。其實並非我不想在醫院裡久留,而是穿着這身衣服坐在醫院的輸液廳裡簡直太怪了,紅色的晚禮服太扎眼,來來往往的人都往我這兒瞅,偏偏我胸前那兩坨肉還那麼突出。
我從醫院走了出來,正打算打車的時候,忽然一輛車停在了我面前,車窗徐徐搖下,我竟發現車後座坐的人是管驍,冷不丁地嚇了一跳。
“馮寶兒,又碰到你了……”管驍的聲音不陰不陽地從車裡飄來。
“喲,是你啊。”我定了定神,笑着說道。
“你大早上穿得這麼妖豔在這裡站街?”管驍一開口,語氣就免不了刻薄。
“我正想回家睡覺呢。”我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我說,“一晚上沒睡了,困死了,我先不和你聊了,我打個車回家。”
他卻並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直接讓司機打開了自動車門,對我說:“上車吧。”
“啊?”我一時沒有領會過來,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啊什麼啊,上車!”管驍命令道,臉上看上去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我不去,我要回家睡覺。”我拼命搖頭,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你上不上來?”管驍冷冷地問我,他說,“你如果不上來的話,你會後悔的。”
“爲什麼?”我更覺得奇怪了。
沒想到,他一個跨步從車裡直接跨出來,然後把我整個人連拖帶拽地拽進了車裡,迅速關上門後對司機說:“走!”
“你幹嘛啊?有病吧?我最近沒招惹你吧?管驍你到底想幹嘛?有錢也不能這麼欺負人吧?”我噼裡啪啦說了一大堆,因爲他的舉動着實驚訝到我了。
“神經病,”他黑着臉罵了我一句,隨後說,“有人跟蹤你你沒發現嗎?你是不是傻?”
“誰跟蹤我?”我茫然往窗外望了望,除了匆匆而過的行人哪還有什麼人。
“一會兒到下一個路口你自己下車打車走吧,看來我真是多此一舉。”管驍悻悻說完,又不屑地問我,“聽說你現在在什麼新來的什麼什麼城上班?”
“你怎麼知道?”我詫異地問道。
“你馮寶兒的名號,有幾個人不知道。”管驍極盡挖苦地說道,又說,“聽說你高升了?從小姐變成媽媽桑了?”
“是啊,以後多來捧場,我們的姑娘們特別熱情。”我說。
管驍從鼻子裡發出了一聲冷哼,隨後說,“狗改不了……”,大概覺得這句話不怎麼文雅,他沒有說出後兩個字。
“隨你這麼挖苦,像你這種永遠高高在上的人,哪裡明白別人的生活有多艱辛。”我不以爲意地說道,又說,“真的,以後有客戶可以安排到我這兒來,酒水可以給你折扣,我能做主。”
“呵呵,”他不屑地笑了笑,“不好意思,馮寶兒,我不在乎那點兒零頭。不過,如果我去光顧的話你能親自作陪,我還是可以考慮一下下的。”
“行啊!你來我肯定陪你!”我笑嘻嘻地說道,故意學他的語氣刻薄地說道,“再怎麼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嘛,就算你看不上那零頭,我也會意思一下的。”
我的話讓管驍的臉更加黑沉,他直接對司機喊道,“停車!”
車一停,門一打開,不用他說我就自顧自地跳了下去,紅裙隨風輕揚飛去,我的長髮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我回頭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我看到他的臉微微發怔,隨後他乘着車很快消失在了我的視線之中。
我估計還是那一幫人在跟蹤我,看來徐蓉真的像瘋狗一樣咬着我們不放了。如果這一回沒有遇到管驍,我一個人還真指不定出什麼岔子。
我心裡琢磨了一會兒,隨手攔了一部車往出租屋的方向趕,回去後洗了個澡,來不及卸妝便躺在牀上呼呼大睡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間裡傳來了開門的聲音,有一絲光線透了進來,我微微睜開眼睛,看到杜一諾回來了。
杜一諾躺在了我身邊,大概肩膀還是疼,他痛呼了一聲,隨後側過身來,拿着我的一小撮頭髮故意往我的鼻孔裡撓癢癢,其實我早就醒了。
“沒事了?”我問道。
“嗯,讓我連續三天去醫院,我可懶得去,再去,那小姑娘真迷上我了,沒準要和我私奔。”杜一諾笑着說道。
“不去傷怎麼能好?”我懶懶地說道,一半清醒一半還在夢中。
“沒事,男子漢大丈夫,這點傷痛算什麼。”杜一諾剛說完,又鬼哭狼嚎了一聲。
“得了吧,別逞強了。不過,這兩天小心點,徐蓉還在派人跟蹤我們,我回來的路上被她跟蹤了。”我說。
“你被跟蹤了?那你怎麼回家的?”杜一諾問道。
於是我把遇到管驍的事情說了說,杜一諾一聽就來氣了,“他讓你上車你就上車了?你他媽怎麼就那麼賤?”
“我怎麼賤了?當初我不想上他車,你不是也非得逼着我上嗎?”我聽他這麼說,一下心裡委屈起來。
“你是不是喜歡他?”杜一諾看着我,問道。
“你是不是喜歡管彤?”我也看着他,笑着問道。
“你要是喜歡他,我可以幫你把他追到手。”杜一諾又說道,離我更近了一些,眼神虎視眈眈的,夾雜着隱隱的憤怒。
“對!我喜歡他!”我索性乾脆往他胸口刺上一刀,我說,“人多好啊!英俊瀟灑風流倜儻,要相貌有相貌,要學歷有學歷,要家世有家世,這世界上沒有女人會不喜歡這樣的男人,我也不例外。”
杜一諾的眼神彷彿像是要殺人一樣地看着我,我當仁不讓地看着我,我見他一直在沉澱他的怒火,於是又說:“我知道你永遠不會愛上我這樣的女人!我也知道我在你眼裡不過是玩物!我知道你永遠喜歡的都是管彤那樣的女人!所以……杜一諾,我們誰也別瞧不起誰,你是這樣的人,我也是這樣的人。我們各憑本事,誰也別說誰的不是!”
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會蹦出這些話,也許是每一次杜一諾面對管彤和我的時候,他都優先選擇管彤的行爲刺激到了我的心,使得那些怨恨和委屈像是深埋在內心一樣化成了種子,一遇到憤怒便開始不停在內心生長。
杜一諾的臉從白到黑,又從黑變成了白,隨後,他忽然平靜了,他從我頭底下抽出一個枕頭自己墊上,然後無奈地笑道:“是啊,我們都是這樣的人。行,馮寶兒,我明白了。”
“明白什麼了?”我不解地問道。
“明白原來是我自作多……”他話說到一半,最後一個字卻再也沒有蹦出來。電話這時候鈴鈴地響了起來,杜一諾接起電話,語氣驚訝地問道:“小亞,怎麼了?你怎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