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悅坐在杜一諾的辦公桌上，雖然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麼親熱的畫面，但是這一幕深深刺激到了我。難道這麼短的時間裡，他們就已經熟絡起來了嗎？
我這麼一喊，悅悅連忙從辦公桌上跳了下來，對我說：“寶兒，我讓諾哥看一段我們東北二人轉呢，特別搞笑，你要不要來看一下？”
我轉而望向了杜一諾，杜一諾雙手慵懶地放在辦公椅兩邊的扶手上，上身一件深藍色襯衣，上面三粒鈕釦全開，隱隱能看到裡面白色的繃帶，他漠然地看着我，冷冷地問我：“你來幹嘛？有事嗎？”
“悅悅，你先出去吧，我有事想和你諾哥商量。”我對悅悅說道。
“哦，好。”悅悅連忙三步並作兩步往外走去。
杜一諾衝着悅悅喊了一聲：“悅悅，以後再有這種搞笑視頻記得分享給我啊，反正你有我q了。”
“好的，放心吧，諾哥。”悅悅甜甜一笑，身影一閃，從杜一諾的辦公室裡出去並帶上了門。
杜一諾依舊同樣的姿勢坐在辦公桌上，臉上的笑容迅速收攏，一隻手放在脣邊，用牙齒漫不經心地輕咬，語氣依舊冷漠地問我：“說吧，什麼事？”
“昨晚，所有的話都是認真的嗎？”我站在他的面前，身上穿的，是他最愛的那一件紅色a緊身窄裙，紅脣烈焰，眼神凜冽地望着他。
“我一向說過的話不愛說第二遍，以後除了工作的事情，不要再來找我了。”杜一諾眼神森冷地看着我，那眸子裡射出來的冷意是真真切切的冷，沒帶半點兒虛僞。
“所以，悅悅是你下一個發展對象嗎？”我聽他這麼說，心一痛，忍不住說道，又說，“她挺好的，至少比管彤適合你，她性格豪爽，能打架能喝酒，還能……”
我話還沒說完，他臉上頓時變得更加陰沉起來，他對我大喝了一聲：“滾出去！”
我沒想到他會這樣對我，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認真地討厭過我了，我被他吼出來的話嚇得連退了兩步，心裡一瞬間有了一種滄海變桑田的物是人非感。
不過才一夜而已啊，原來竟然什麼都變了，呵呵。
我很想告訴他，我並沒有陪管驍睡覺，我昨晚一個人睡的，我喝多了，我說了很多醉話，我多想聽到那些醉話的人是他……可是，他如此冰冷、絕情的三個字生生把我心底所有的情意凍結成冰。
“一諾，我們……”我咬着嘴脣，幾乎要哭出來。
“我不想再說第二遍！”他看着我，聲音無比低沉地說道。
我轉身頭也不回地迅速退出了他辦公室的門，大力地關緊了那扇門的同時，我的心也被彷彿被那扇門的巨大聲響震出了內傷。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從今以後，或許杜一諾於我的心而言，永遠都是一座煉獄。
我失落地去了洗手間，蹲在最裡面的坑位痛哭了五分鐘後，我收拾好了自己，重新描眉，化妝，定妝，塗上鮮紅的脣膏，扭着屁股風情萬種地從洗手間裡走了出去，繼續扮演我陀螺一般在紫金城裡旋轉着。
我迎面撞上了許久沒有見到的南陽，他愕然，我也愕然。
“你怎麼在這兒？”南陽看着我，萬分詫異地問道，“我去鑽石凱悅問起你，大家都沉默不說，我還以爲你出事了，打你電話也打不通，你怎麼不聯繫我呢？”
“南陽，你怎麼來這裡了？”我避重就輕地問道。
“一個客戶請客來這裡消遣，你現在是什麼情況？你轉戰到這裡了？在鑽石凱悅待得不好嗎？最近發生什麼事情了？”南陽見到我便一臉的關切，忙不迭地問我。
“一言難盡呢，我現在是紫金城的領班，這兒的總經理是杜一諾。”我說。
南陽當即臉上露出了無限複雜的神情，隨後恍然大悟般地說：“難怪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苦笑了一下，我說，“你在哪個包廂？我和你一起進去吧，順便和你客戶打個招呼。”
“這裡是杜一諾開的？他哪裡來的錢？黃家現在的一切生意都不讓他經手了，他哪裡來的錢投資娛樂業？”南陽一邊走一邊問我。
大概太久沒見，他心裡裝了太多的問題了，我一帶而過地說道：“我也不清楚，也許幕後有人投資呢。反正我只做我的事，在這兒待得比鑽石凱悅舒心很多。對了，鑽石凱悅最近的生意怎麼樣？”
“還可以，鑽石凱悅最近弄了一批少數民族的妹子過來，個個都能歌善舞能喝酒，很多客戶都很喜歡去那兒。”南陽說道，又說，“你們這裡呢？看生意挺不錯的，不過酒水比鑽石凱悅那邊貴了一大截，美女目前還是鑽石凱悅那邊比較多。”
“是嗎？他們都從哪裡招聘來的姑娘？我最近也犯愁的很，資質好的不好找，資質差的過來也沒用，提升不了檔次。”我聽南陽這麼說，頓時犯愁起來。
開業盛大酬賓過後，紫金城的生意立馬比開業時的火爆差了一大截，我知道我們得不斷推出各種各樣的噱頭來吸引客戶，不然大批的客戶就這樣流失了。
“杭城周邊很多野雞大學，很多條件不好但有虛榮心的女學生願意做這一行。你要是需要，我給你找找看，我認識幾個學生，是做這一行的，看看她們能不能牽線搭橋。”南陽說道。
“好，那你幫我留意，改天我有空請你吃飯。”我說。
“我們之間需要這麼客氣？”南陽說完，突然蹲下身去，用紙巾擦掉了我高跟鞋上一點點污濁的痕跡，隨後站起來笑着說，“好了，這下就是完美無瑕的女神了。”
“南陽你還是那麼體貼，這麼久沒見了，你對我還是這麼好。”我不禁欣慰地笑道，伸手親暱地挽住了南陽的胳膊。
我們一起齊轉身，本打算往他的包廂走去，結果一轉身就看到杜一諾門神一樣地杵在我們面前。
“南陽，好久不見啊。怎麼，來捧寶兒的場啊？”杜一諾看着南陽，微微一笑說道。
“是啊，最近發達了嘛，鳥槍換大炮了呢，都成爲這裡的總經理了。”南陽同樣笑着看着杜一諾。
“是啊，以後多來捧場。”杜一諾不知道怎麼態度變得如此友善，“你在哪個包廂，我和你喝杯酒，順便有點事找你談談。”
“改天吧，今天我沒有空，我陪客戶應酬呢，寶兒陪我喝酒就好了，你一個男人，不太方便。”南陽對杜一諾從前的冒犯依舊耿耿於懷，杜一諾並不友善。
奇怪杜一諾也沒生氣，杜一諾笑着說道：“行，過兩天我去你公司找你聊。”
南陽沒有迴應他，面無表情地帶着我繞過杜一諾去了他的包廂，引見了幾位老總給我認識，大家一陣寒暄，我又喝下了不少的酒。
幾天後，南陽真的給我介紹了幾個妹子來上班。這些妹子在見我的時候清一色的學生打扮，讓我見到她們的時候心裡充滿犯罪感。可是在實習的當晚，當她們換上性感短裙袒胸露乳叼着菸嘴上不停爆粗口的時候，我的犯罪感突然全無了，心裡相反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悲哀。
這幫女孩子和鑽石凱悅的阿彩一樣，平時都是一副清湯掛麪的打扮，一到了晚上就立馬活色生香起來，在學生與j的兩種角色中切換自如，陪酒的手段和招數連我這種老江湖都歎爲觀止。
這幫妹子沒幾天又帶了一幫學生妹過來了，在面試的時候我一再問她們是否想好了，可是當她們以一副輕蔑的語氣說“不就是陪酒嗎，我們又不陪睡”的時候，我又突然發覺，我多慮了，她們自己都不介意作踐自己的未來，我又何必像聖母一樣擔心她們的前途。
我本來就是老鴇啊，一個個青春鮮活的女人經我辣手摧花後變成了男人證明自己成功與強大的泄慾工具，這就是我的工作內容啊，想到這裡，我渾身不禁打了個寒顫，爲自己悲哀的同時，也爲這一羣羣葬送青春的少女們，在心裡默哀……
紫金城的生意又紅火了起來，生意紅火起來後，杜一諾從外省招聘了幾位在娛樂業工作多年的經理和領班過來管理，他自己三天兩頭不在紫金城，不知道是爲了忙活自己的事情，還是爲了儘量少見我。
在那一晚之後，管驍約過我一次，我的婉拒打了他的臉，估計我被他划進了黑名單，因爲後來我打他的電話一直打不通。
我請南陽吃了頓飯作爲感謝，在飯桌上，南陽告訴我一個關於浩哥的小小八卦，這個八卦，卻讓我覺得驚喜。南陽說在上次他帶我去的那個度假村，偶遇了陳浩帶着阿彩，兩個人在月亮船上划船……
知道這件事情後的一個月後，有一天深夜裡，我接到了沫沫打來的電話，沫沫在電話裡對我說：“寶兒，最近阿彩和浩哥搞上了，凱哥親眼看見浩哥在辦公桌上把阿彩給幹了，我們按你的吩咐錄了視頻……”
“好，一會兒我去找你。放心，告訴凱哥，我答應的錢一分不會少。”我沉聲說道，坐在昏暗的包廂裡，靜靜吸完了一口煙後，自言自語了一句，“徐蓉，你最害怕的一天，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