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驍生氣了,或許他覺得,我這樣的矜持,有一種妓女從良變淑女的諷刺感。人生有些路,一旦踏錯,便萬劫不復。
我沒有再解釋什麼,沉默便是最好的應答。我坐回了沙發上,從包裡拿出香菸,點上正準備抽的時候,管驍走了過來,從我手裡奪過了香菸,對我說:“別抽菸了,好了,我們一起靜靜賞雪吧。”
“你不生氣了?”我詫異地擡頭望着他。
“生氣又能怎樣,誰能拗得過馮寶兒你呢?”他的語氣無奈至極,“我說過了,今晚你是壽星,你怎麼任性都可以。”
“真的嗎?”我似笑非笑望着他。
“嗯哼,”他的怒氣漸漸平復了下去,他很紳士地向我伸出了手,我笑着把手放在了他的手上,他拉着我再次走到露臺的邊緣,從後面摟住我的腰,湊在我耳邊說:“寶兒,我們跳個舞吧。”
“好啊。”我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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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過去放了音樂,然後邁着優美的步伐向我緩緩走來。我站在原地,微微笑着望着他,他輕輕把我擁入懷中,讓我的腳踩在他的腳上,帶着我跟着節奏來回地晃動……
剛纔的一切不快此刻又煙消雲散了,管驍擁着我在音樂與雪花構造的夢幻王國裡輕輕起舞,我們溫語呢喃,跳了好一會兒才停下,管驍伸手撫摸着我的頭髮,對我說:“晚上,留下來吧。”
“灰姑娘過了十二點之後就再也沒有水晶鞋和南瓜車了,所以,我也要回家了。”我調皮地衝他笑道。
“沒事,王子會爲她買,鞋子,車,都可以有。”管驍亦真亦假地說道,隱隱感覺他似乎開始用物質來誘惑我。
我伸出兩根手指捂住他的嘴脣,衝他笑了笑,我說:“我不是怕留下,我是怕誘惑。管驍你,對我也是一種誘惑。”
他笑了,他說:“寶兒,你現在真的……你確定你沒讀過書?”
“我這半年一直在看書,怎麼,覺得我說話越來越有水平了?”我藉機脫離了他的懷抱,朝着裡屋走去。
“是啊,越接觸,越覺得你捉摸不透。”他跟在我後面走了進來。
“你們男人,不就喜歡謎一樣的女人麼?”我一邊穿鞋、一邊轉身對他說道。
“不,我喜歡簡單一些,是怎樣就怎樣。今晚,難道我們不快樂嗎?”他聳了聳肩,問我。
“快樂,但我覺得到此爲止就可以了。”我輕輕一笑。
“男人的耐性是有限度的,你現在已經透支了我的耐性了。”管驍的話裡開始有了一絲絲的慍怒。
我剛穿好鞋站起來,他又從背後抱住了我,用魅惑的聲音在我耳邊說:“留下好嗎?寶貝,我們好久都沒有……”
那一剎那,我的心有一絲絲的萌動。但凡經歷世事的男女,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上,對異性的安撫與暗示都格外敏感。管驍這樣的男人站在我面前,用這樣的溫柔包裹着我,我如果說半點不動心,是假的;完全能夠抵擋誘惑,也是假的。
某些程度上,我需要這樣的恭維與殷勤。我想,每一個女人都需要。
我微微遲疑後,掰開了他的手,笑着對他說:“真的嗎?那我就試試管少對我的耐心能不能保持一年。”
“如果能,一年後我是不是可以爲所欲爲?”管驍的眼睛異常明亮地看着我,彷彿這便是他所有的期許一樣。
我笑而不語,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只是掂起腳輕輕在他臉上一吻,然後說:“我要回家了,晚上很開心,謝謝你。”
“我送你。”管驍乾脆利落地說道。
“別了,外面雪那麼大,我打車回去吧。”我說。
“真不用我送?”他試探性地問我。
“真不用。”我微微一笑,主動擁抱了他一下,然後轉身朝着門口走去。
我剛出門,他忽然追了上來,他大喊:“寶兒,等等,我送你吧。你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太晚了。”
於是,幾番推脫後,他還是執意送我回家,當我們到達樓下的時候,雪花依舊飄着,他去取車的時候,我悄悄捏了個小小的雪球,等他取完車載我上路,我故意把手繞到他的脖子後,使壞把雪球塞在了他的後背……
那一瞬間,他那酸爽的表情讓我忍不住捧腹大笑,我的惡作劇逼得他一下停車,忍不住把我摁在座椅上狠狠親吻了近一分鐘,這才喘着粗氣停了下來,笑着捏了下我的臉上:“你這簡直就是對我的折磨。”
我笑着對他吐了吐舌頭,他又發動車子,然後說:“你要是再戲弄我,我就原路返回把你扛回我的船上,我看你還敢不敢放肆。”
“管驍,你真可愛。”我見他那副氣急敗壞的樣子,更是忍不住調侃道。
“你妹。”他哭笑不得。
就這樣,在極其緩慢的車速下,他把我送回了芝麻街,當看到杜一諾的車還停在樓下、而樓上依舊亮着燈的時候,管驍的臉明顯陰鬱起來。
“我下車了,改天見。”我推開車門,直接下了車。
他拉住了我,突然極度懷疑地看着我說:“你這麼急着回來,不會是爲了見他吧?”
我無奈地看着他,我說:“管驍,我和杜一諾很早以前就劃清界限了。”
他將信將疑地看着我,然後說:“希望你別辜負我對你的心意,我希望你現在的矜持,不單單是對我,而是對所有男人。”
“愛上我了?這麼嚴肅。”我見他的表情格外認真,於是戲謔道。
“喜歡。”他突然無比坦率地承認了。
“喜歡和愛的距離很遠,我讀書少,但我明白。”我笑道。
“能讓我說出喜歡這兩個字的女人,你是第二個。”他說完,突然自顧自地笑了笑,有些自嘲地說,“馮寶兒啊馮寶兒,真不知道你有什麼好。”
我假裝什麼都不懂地笑了笑,推開車門走了下去,我聽到他打開了他的車門似乎也要下車,但當我扭頭的時候,他已經迅速關上車門,猛踩油門往回酒店的路上去了,似乎再多停留一秒就會忍不住傷心一樣。
我上了樓,當我推開門的時候,客廳的電視依舊在放,杜一諾躺在沙發上身上裹着毯子似乎睡着了,大概聽到了聲響,他一下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嚇我一跳。
他見到是我,臉上竟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彷彿我能回來是天大的驚喜一般。
“寶兒,外面很冷吧?你沒凍着吧?”他走過來,殷勤地問道。
“沒有,外面雪好大。”我淡淡應和道,換上了棉拖,朝着沙發上走了過去。
“是啊……”杜一諾見我態度生冷,於是語氣頓時也收斂了好多,他說,“我以爲你晚上會不回來了。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和許小亞爲你準備了生日蛋糕,還沒吃呢,放在冰箱上面了。”
我這才注意到冰箱上面有一個蛋糕,心裡頓時詫異不已。爲什麼全世界都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自己卻全無半點感覺?
“杜一諾,你知道我生日是在夏天的,怎麼?”我不禁問道。
“你身份證上是今天啊,以後就按身份證上的生日過吧。”杜一諾笑了笑,又說,“我記得你說過,你夏天的生日也不準啊,畢竟王瞎子不是你親爹,這都是他告訴你的。”
“嗯……其實我不喜歡過生日,沒必要搞得這麼……”我話說到這裡,沒有繼續往下說下去。
“你的過去很苦我知道,但是你看,一切不都重新開始了麼?”杜一諾走過來對我說道,“以後,每一年的生日我都會來陪你過,無論你身邊陪着的人是誰,無論你我距離有多遙遠。”
彷彿忽然之間,這兩個一度冷若冰霜的男人都對我拿出了前所未有的熱情,讓我以爲自己是不是時來運轉了,一下從沒人在乎、沒人憐憫的可憐蟲變成了現在被捧在手心的“公主”,難道我身上真的有這麼大的魅力嗎?我望着杜一諾,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他不知道事先已經有人爲我精心過過一次生日了,他異常欣喜地把蛋糕拿過來放在茶几上,跑到許小亞房門口叫醒了許小亞,然後打開了蛋糕的盒子,蛋糕是心形的,周圍鋪灑着新鮮的玫瑰花瓣,蛋糕上有一個和杜一諾車裡那個紫色仙子一模一樣的小人兒,小人兒的旁邊六個紅紅的大字“寶兒,生日快樂!”
這兩個男人竟像是商量好了似的,一個公主一個仙子,我何其起他們心裡竟如此高貴起來了?!
杜一諾關了燈,爲我點上了蠟燭,許小亞強撐着精神和杜一諾一起爲我唱起了生日歌,然後讓我許願吹蠟燭,之後,一輪瘋狂的奶油大戰開始了,許小亞徹底來了精神,幾分鐘後,三個人的臉上全部抹遍了奶油,我發覺原來這又是另一種生日體驗、正感覺開懷的時候,杜一諾突然把我拉到了我的房間裡,對我說,“寶兒,沐爺也給你準備了生日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