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真好。”我看着許小亞現在一點點的成長,真的發自內心爲她開心,“如果你到時候真打算幹,我一定和你合夥。”
許小亞的到來讓我的心情開懷了許多,和她聊了許多許多的話,雖然關於我這段時間所有的心路歷程都和她隻字未提,可是光是這樣的聊天就足以讓我欣慰。
好在許小亞的個性並不細膩,很多事情她不會太往深裡想,所以她也沒有多問什麼。我不想告訴她太多的原因,一是因爲她的性格根本不適合談心,二是因爲就算告訴她了,除了讓她擔心之外沒有更多的幫助。
許小亞走後,我和管驍在這別墅裡平靜地度過了三天。管驍告訴我,他原本打算去找他父親,但是他父親獨自一人去一處寺廟修行去了,說要靜幾天之後再回來。於是,談判暫時就擱淺了。這幾天裡,管驍一直陪着我,晚上都沒有回家。
每天晚上,他抱着我,我們相擁而眠,他的手小心地捂着我的肚子,我們聊着許許多多對未來的憧憬和幻想,我們說着很多很多從前從未說過的話。我漸漸發覺,這纔是情侶之間真正意義上的親近,而我,已經漸漸被抱着入睡。
週五晚上,管驍去林城出差了,當晚留宿在林城。於是當晚,我聯繫了杜一諾,我們約在了一家僻靜的咖啡館。
見面後,杜一諾對我說:“寶兒,南陽最近一直想要見你,他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還不能告訴我。”
“我知道是什麼事情。”我擡起頭看着杜一諾,我說,“在我出事之前,南陽從尼泊爾回來,意外帶來了一個消息,他在尼泊爾見到了一個和我很像、極有可能是我媽媽的女人。我估計,他聯繫我,應該和這件事有關?之前我出事的事情,你告訴過他嗎?”
“沒有,之前每次聯繫他都在外地,這兩年他一直全世界各處跑,我想沒必要讓他在外面也跟着擔心,就隱瞞了。你現在好好的,他也免受了一次心裡的煎熬。這一次是他聯繫我的,問我爲什麼聯繫不上你,說有急事要找你。”杜一諾說道。
“他人呢?”我問道。
“他應該在他自己家吧,你可以用我電話給他回覆一個。對了,沐爺希望和你見一面,你怎麼想?”杜一諾試探性地問我道,又下意識地說,“其實,這個世界上並非沒有關心你的人,他們都很擔心你。”
“嗯。”我輕輕地應了一聲,“我還沒有做好準備見沐爺,我知道我辜負了他對我的期許。”
“他的確不希望你這麼做,不過,他聽說了你那天的遭遇後,也理解你的做法。他……對你好嗎?你去婚禮的那件事我聽說過了,聽說那一天他很袒護你,是嗎?”杜一諾用一種格外不安的眼神看着我,彷彿既期待着我的回答,又害怕聽到我的回答一般。
“他對我很好,他也欣然接受了孩子的到來。接下來,我們可能會結婚。我和管虎談判過了,不過……他可能需要一點時間來接受現實。”我輕描淡寫地說道。
杜一諾聽我這樣說,頓時臉上露出了悻悻的神色,他微微笑着說:“那就好,只要你好……就行。我和沐爺的擔心一樣,就是害怕好景不長。”
“何必害怕呢?本身我們都明白好景本就不會長久,我已經習慣我顛沛流離的人生了。”我微微一笑,淡淡說道。
“你現在變了很多。”杜一諾看着我,不禁說道,隨後又說,“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和沐爺見面?”
“等一切都暫且告一段落吧,你替我轉告他,希望他注意身體,不用擔心我,我以後每一步都會小心。”我說。
“嗯,你自己也要小心,不要再讓任何人傷害你。雖然我知道……你身邊已經有了一個保護你的人,可凡事還是要自己當心。”杜一諾看着我,很不放心地交待道。
“我知道。”我淡淡說道。
我們忽然之間變得無言,現實彷彿在我們之間從此豎立了一堵牆,幾乎同一時間我們一起拿起勺子在杯子裡緩緩攪拌着,我的奶茶一口沒喝,而他的咖啡也幾乎沒有品嚐過,桌上的果盤堅果都保持着原樣,然而,我明白,我們已經漸行漸遠了……
“你……和悅悅還在一起?”沉默許久後,我忍不住輕聲問道。
“嗯,時間長了,就習慣了。我本身對女人,也沒太多想法。”杜一諾愣了愣,隨後頗有些無奈地回答道。
“真沒想到……”當聽到他這麼說的時候,我心裡不禁有了一絲微微的酸澀,“你們開始不過是一時興起,沒想到不知不覺,卻這麼長時間了,呵呵。”
我一聲苦笑,他自然聽得出我話裡的餘味。他笑着說:“人吧,有時候就是很奇怪的。你家裡的一幅畫、一張椅子,也許不知不覺在房間裡許多年,你都從未想過要拋棄;可是一盤cd、一本書,你當初買來的時候很喜歡,可某一天你不再喜歡這些歌或不再喜歡這個作者的時候,你會再也不想多看一眼,甚至直接丟棄。不在乎的東西就像不在乎的人,往往能夠在生命里長久;但凡在乎過的東西或在乎過的人,卻恰恰不能擁有太久。”
杜一諾的話讓我猛然一怔,我沒想到,他會這樣回答我。我擡頭怔怔地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末了,我們幾乎同時說出口兩個字:“保重。”
然後,一時間兩個人都笑了。我們各自望着對方,忽然在那一刻釋然了。
“希望他會一直對你好,不管未來發生什麼。不然的話,我絕對不會放過他。”杜一諾又說道,“我還是希望你,能有一個好的歸宿。”
“我可沒你那麼大方。”我笑了,我說,“我希望你最好還是和悅悅分手,然後等待將來遇到更好更適合你的女人。至少,也要找個配得上你的女人。”
“她不多事,也不用費神,我暫時也沒有找人戀愛的心思,就將就着吧。”杜一諾說道。
“原來,你要的竟是這樣的女人。”我聽他這麼說,突然心有慼慼。
“我要的不是這樣的女人,只是男人在無心尋覓的時候,身邊有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挺好的。”杜一諾淡淡說道。
或許吧……男人一開始總是爲了省事,想盡量找一個懂事的、不麻煩的女人。可是往往,怕只怕,這樣的女人,從一開始待在這個男人身邊,就動機不純。
“你自己當心吧,我總覺得悅悅不是善茬。”我直言不諱地說道。
“放心吧,我也不是好惹的人。”杜一諾笑着,自信滿滿地對我說道,“只有你能讓我栽跟頭,別的女人,很難。”
“別開玩笑,你給南陽打電話吧,我去他家裡找他。”我也被杜一諾逗笑了,我說。
“嗯。”杜一諾隨即掏出了電話,給南陽打了過去。
半個小時後,我和杜一諾一起出現在了南陽的家門口。當杜一諾叩響那扇門的時候,我的心砰砰直跳起來。
“別緊張,沒事的。”杜一諾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說,“我在呢,別怕。”
“嗯。”我點了點頭,但是身子還是止不住感覺微微的顫抖。
南陽在電話裡並沒有說太多,聽說杜一諾和我在一起,直接讓我們到他家裡來找他。直覺告訴我,他一定是發現了什麼。
南陽很快過來打開了門,當看到我的那一刻,他彷彿一下鬆了一口氣一般地說:“終於找到你了,這些天你都去哪兒了?到處找不到你人。”
“你家就你一個人?”我顧不上回答他的話,連忙問道。
“嗯,對啊。”南陽對我的問題感覺詫異,不過很快他就明白過來我爲什麼這麼問,他說,“你們進來吧,我家沒別人。不過寶兒,我有很多事情要告訴你。”
“嗯,好。”我於是和杜一諾一起進了南陽家的門。
進去之後,我看到在南陽客廳的電視上,正在播放一張張幻燈片,裡面有些照片已經年代久遠的感覺,但是照片上的人,卻讓我感覺格外熟悉。
“坐吧,你們。”南陽讓我們坐在沙發上,然後給我們沏了茶。
杜一諾和我坐了下來,杜一諾詫異地問南陽:“這些都是什麼?”
“這些都是我這些天以來蒐集到的資料,寶兒,這些,都和你的母親有關。”南陽沉聲對我說道。
他把幻燈片切換到了第一張,當我看到那照片上的人時,我大吃了一驚。照片上是一個面龐酷似我、扎着兩條大辮子的女人懷抱着一個嬰兒,因爲年代久遠的緣故照片的邊緣已經模糊,但依然看得出來裡面那個女人的樣子,而她旁邊站着的那個男人,我一下就認了出來。
那是我那個乞丐父親年輕的時候,雖然他後來大變樣了,但輪廓表情依舊未變。當我看到他時,我驚呼了一聲:“南陽,這是從哪兒來的?”
“這是我再度去尼泊爾的時候,那個大叔給我的,是你母親失憶前的隨身物品,她隨身帶了一本相冊,裡面有很多照片。通過這些照片,我才知道了你母親的身份。”南陽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