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管彤,這種情況被她看到,我們一定凶多吉少。引擎聲越來越近,我心裡有了一種越來越不好的直覺。當車在我們附近不遠處停下來的那一刻,我的心猛地“咯噔”了一聲。
因爲她的車停下的緣故,我們的車又自然往下挪移了一點點,坐在車上的我們能夠感覺到車身的明顯震動,隨着車身的震動,底下的泥土也自然鬆動了一大塊,驚得我差點兒叫出聲來。
“淡定,沒事,我來應付。”杜一諾猛地抓住了我的手,對我說道。
車的手剎一直沒拉,杜一諾原本害怕輕舉妄動會讓我們的局勢陷入更加被動的態勢,但現在這樣的情況,杜一諾毫不猶豫地拉動了手剎。車猛烈地晃動了一下,又往前挪移了很多,小半個車身已經懸空在滑坡邊上,情況十分危急。
杜一諾的手緊緊握住我的手,他用眼神示意我淡定不要害怕。這時候,我們已經聽到了管彤和那個肌肉女的聲音。
“這好像是那姓杜的車,我們過去看看。”管彤對肌肉女說道。
我們聽到她們朝着這邊走來,當走到我們車旁的時候,她們已經看到了車裡的我們。
“果然是你們!”管彤朝車頭的位置微微靠近,探了探頭見真的是我們之後,她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真是報應不爽,剛纔你們不是很威風麼?現在這是怎麼了?”管彤指着我們,笑着對那肌肉女說道,“你說好好的開車怎麼會開到這裡去?絕對是做什麼壞事了對吧?”
“是啊,正常人怎麼可能開到這個邊上,一定是在車上邊開邊做壞事,所以才這樣。”肌肉女附和道,“彤彤,我看他們這樣掛在半空中肯定不爽,不如我們幫他們一把好了。”
“幫他們?你瘋了吧?你忘記剛纔他們怎麼對我的了?”管彤不可思議地問道。
“對啊,幫他們推一把啊,讓他們墜落得更爽快一點兒,反正這裡也沒監控,誰也不知道是我們乾的。”肌肉女建議道。
我沒想到這個女人不單單一臉橫肉,而且心居然也這麼狠。杜一諾依舊緊緊握住我的手,他控制着聲音,對管彤說,“管彤,我勸你不要亂來,我們已經報案了,警察很快就趕到了,汪晨曦也在這個附近。”
“汪晨曦要是在附近,早就出現搭救他們了。他們肯定是說謊的,汪晨曦早就走了。”管彤肯定地說道,隨後對肌肉女說,“我們動作要快,他們估計是真的報案了,現在推他們一把,誰也不知道是我們乾的。就算是他們指控,他們也沒有證據。”
“你們別亂來!”杜一諾壓制着聲音對他們說道,但是沒用了,管彤和肌肉女已經繞到了車後,肌肉女的力氣本身就很大,她們合力一推,原本就已經鬆垮垮的泥土頓時塌陷了一大塊,車根本控制不住地往前挪移,在那一剎那我感覺到車猛地一下墜落,我和杜一諾都尖叫出聲,但我們無論做什麼都已經無用了,車就這樣直直往下墜落下去,在一片混亂之中我彷彿聽到了管彤和肌肉女狂妄的笑聲……
杜一諾緊緊抓住我的手,我感覺整個人陷入了一片天旋地轉之中,車根本不受控制地往下墜落,幸好我和杜一諾都繫上了安全帶,所以沒有從車窗裡飛出去。
“別怕!抓緊我的手!寶兒!就算死!我們也死在一起!”杜一諾對我大聲喊道,他的聲音在這一片混亂中給了我一種莫大的力量,我停止了叫喊,緊緊握住他的手。
車以無法控制的速度在往下墜落,坐在車裡的我們能夠感受到車與樹木摩擦所發出的刺耳的聲音,一股黑煙從車底冒了出來,給了我們一種更爲恐怖的感覺。
我驚悚地望着杜一諾,杜一諾在慌亂中大聲對我說:“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就在車幾乎墜毀的那一刻,他毅然決然地解開了自己的安全帶,直接撲到了我的身上抱住了我。
我驚訝地大叫了一聲,我完全沒想到他在最後一刻會完全不顧自己的安危,拼盡全力把我抱入了懷中。
一聲猛烈的震盪過後,車似乎是被樹木或者石頭之類的東西卡住,終於停止了滑動。
一股強烈的汽油味從車底冒了出來,杜一諾因爲沒有系安全帶的緣故,頭部狠狠撞到了車窗的邊緣。我伸手一摸,手上都是血。
那一刻,我一下哭了出來,我忍不住抱住了杜一諾,不禁哽咽道:“一諾,你怎麼這麼傻?”
“我說了,我會保護你,我……我就會做到。”他咬牙說道。
我想他一定很疼,他的身體重重地壓在了我的身上,我們都不清楚車究竟是什麼情況,我們依然不敢輕舉妄動。
“一諾,你還好嗎?疼嗎?對不起,對不起……”我心裡無比的酸楚無比的難受,我難受的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從來沒有想過,生命裡會有一個人,愛我勝過愛自己的生命。我不敢想,一想,眼淚就忍不住流了下來。
“沒事,我壓得你很疼吧?”杜一諾微微挪動了下自己的身體,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依然還在擔心着我的安危。
“別動,沒事,我沒事,你別動了,你就這樣躺着,躺在我身上……”我連忙說道,鼻子一酸,又忍不住落淚。
“別哭啊,傻子,我命硬,不會死的,放心吧。”他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又說,“別擔心,車只要沒爆炸都沒事,我們不會有事的,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恩,我不擔心,我沒擔心過。就算是死了,大不了和你死在一起。”我緊緊抱住他,哽咽着說道。
明明不想哭的,可是眼淚卻止不住地流淌下來,我的心揪揪地疼。我想,只有在這一刻,我才明白,杜一諾對我的感情究竟是什麼。
“傻瓜,就算我死了,我也不會讓你死。”他掙扎着伸手撫摸着我的臉,他看着我說,“好久……好久沒有這樣抱過你了,難得靠你這麼近,你身上還是這麼香,我已經好久沒有聞過女人的香味了……”
他居然在這個時候還開玩笑,我一下哭笑不得,我說:“你別說話了,保存體力,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發現我們,能不能來救我們。一諾,如果我們真的要死了,你會遺憾嗎?”
“寶兒懷裡死,做鬼也風流啊。”杜一諾依然一副浪蕩的口吻,我知道,他之所以這樣,無非是爲了讓我寬心,不想讓我一直陷入這種絕望的情緒之中,“我沒事的,就是頭上受了點傷,以前比這還重的傷我都受過,這有什麼啊,流點血而已,死不了的。我現在不單單能跟你說話,要是空間上允許,沒……沒準我還能和你辦事,好……好久沒和你那樣了。”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說這種話!”我被他弄的簡直無奈,我說,“一諾我求你了,你別說話了,你保持好體力,我知道你受傷了,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你不用安慰我,我沒事,我們一定會活着離開這裡。”
“嗯,我們當然會活着離開。寶兒,很久沒這麼叫過你了,很久沒敢離你這麼近了。怎麼辦?一抱着你,就忍不住想靠近你。我好貪戀這種溫暖,好久違好久違。”杜一諾靠在我的胸前,吃力地說道。
“你何必說這種話,當初推開我的人是你,讓我不要當真的人也是你。現在,你又說這些話。”我哽咽着說道。
“我怕不說,以後就沒有機會再說了。”他緩緩說道,“我不是一個愛說承諾的男人,我能做到的事情我就一定做到,做不到的事情我就不會說出口。我不是想要推開你,只……只是當時如果不推開,我……我們可能都沒有今天。”
“一諾!”我再次哽咽,“不用多說,我明白的,我心裡都明白。如果從前我不明白,今天你在生死關頭爲我做的,我已經明白了,深深明白。”
“我答應你的每一件事,對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在心裡。”杜一諾又緩緩說道,我感覺到他的聲音在慢慢變得虛弱,“你聽過一句話嗎?如果你喜歡一朵花,你會想要摘下來放在自己的花瓶裡;但是如果你愛那朵花,你會讓她就那樣生長在那裡,而你默默守護着她靜靜綻放便好……我,我從未走遠,一直都在。”
“一諾……”我的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一樣滾滾而落,他越來越虛弱的聲音讓我無比心揪,“求你了,你別說話了,別說話了……”
“我……我好睏,我想睡一會兒,一會兒就好,寶兒……寶兒,再親我一下好嗎?”他緩緩在我面前耷拉下了眼皮,他的血染紅了我白色的t恤,我大聲叫着他的名字,他一開始還勉強支撐着自己迴應我,可是我再喊,他就這樣徹底睡了過去,怎麼叫都叫不應了……
“救命啊,救命啊……”那一刻,我再也無法容忍地大聲狂喊了出來,我緊緊抱着杜一諾,心疼得無以復加。那一刻,我只有一種感覺:如果杜一諾死了,我也不會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