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賜婚之日眼看就到了日子。
數十里的紅妝。馬車從街頭排到街尾,井然有序,樹上繫着無數條紅色絲綢,士兵們井然有序,爲婚車開道。
新郎一襲紅袍,韶光流轉,出塵逸朗的俊顏光彩煥發,他的嘴角掛着一絲溫和的笑意,早早就停在柳府門口,等待着他的王妃。
街上的百姓紛紛來道喜,榮安王還了禮,吩咐小廝分發賞錢。
新娘同是一襲華袍紅裝,頭上的鳳凰步搖襯托出她的高貴和嬌豔。縱然人們無法瞧見她蓋頭下的絕色容顏,只一個身影,卻也是傾城傾國,同俊朗的新郎說不出的般配,好一對天作之合!
紅蓋頭下的柳蘭瑛毫無笑意,像只提線木偶般任人支配。
小廝撩開轎簾,放好案几等待着王妃上轎。
柳蘭瑛突然停了一下,旁邊的丫鬟趕緊提醒道:“小姐,王爺還等着呢……”
她就像沒聽到一般,木然的撩開紅蓋頭,走到後堂的寢房中,拿起針紡籃中的一把小剪刀,揣到懷中。
丫鬟嚇壞了,連忙說道:“小姐,這使不得啊!若是傷着了可怎麼是好?”
……
柳蘭瑛沒有理她,只是又默默的將手中的紅蓋頭隨意搭在頭上,讓丫鬟扶她出去。
不管旁人怎樣勸說,她也不可能讓那榮安王近她的身,如果他來強的,大不了一起死!
眼看着就要誤了吉時,丫鬟也顧不上勸說,趕緊讓小姐上轎纔是正事。
嗩吶響便了京城,榮安王騎着馬走在花轎前面,好大的排面,隊伍整整齊齊的走向榮安王府,小廝撒了一路的喜糖與賞錢。
全國歡慶,只有新娘在轎中五味雜糧。
沒過多久,花轎駛向了王府,一陣喧鬧過後,王府中的丫鬟引着柳蘭瑛到了正房,整間屋子都是用紅色布匹蓋起來的紅妝。
丫鬟全部退下,只剩下了柳蘭瑛和她帶着的那個小丫鬟在這寢房之中。
“小姐,這蓋頭還不能掀開……”
柳蘭瑛不管她說什麼,直接將那蓋頭扔在一旁,上下打量了一下週圍的房間,下一刻,目光定格在了那排整整齊齊的紅妝上。
她慢慢的靠近放在最前面的那個箱子前,就它最與衆不同,是映着宮裡的印章的,柳蘭瑛也不傻,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從東宮送來的賀禮。
想到是自己心愛之日送來的賀禮,她的目光落寞了幾分,但還是忍不住打開了那個箱子。
裡面擺着滿滿當當的奇珍異寶,看的柳蘭瑛眼花繚亂,她閉了閉眼,剛要將蓋子蓋回去之時,她突然瞧見了那個角落裡躺着一個蘭花鏤空髮簪。
不同於其他的奇珍異寶,這髮簪顯得格外普通,簡直不像是宮裡的東西,她將那髮簪撿起,仔細瞧了瞧。
突然笑了一聲,“幫我帶上。”
丫鬟墊了墊腳,按照吩咐將這髮簪插在柳蘭瑛頭上,雖然不知道爲何那麼多好看珍貴的髮簪,沒有一個瞧得上,偏偏只瞧上了這個在市井之中就能看到的,最常見的髮簪。
但是好不容易能在自家小姐臉上看到一點笑意,她也不好掃興。
柳蘭瑛看見這髮簪之時就已經知道,這絕對是太子偷偷塞道那箱子中的,不然不會散落在那個角落之中。
宮裡的賀禮都是有名單的,既然名單裡沒有,那肯定後來加的,只是爲了送給她罷了,說不定他心裡是有自己的……
現在再說這些未免有些太晚了,自己都已經和榮安王拜過堂了,她搖了搖頭,如今的她更是配不上太子殿下了,還是安分的待在府裡做好榮安王妃的好。
不出她的意料,榮安王一夜未來與她洞房,他不過是想要柳家的勢力罷了,對自己沒有一點興趣,那個男人心裡只有權勢,根本不會在乎自己的死活。
自己也樂的清閒,只要他不來犯她,自己也不會干涉他的野心。
太子對於這門婚事心知肚明,不過是他這皇弟看上了柳家的勢力罷了,雖說柳家三品侍中的官職並不高,但並不意味這以後不會升官,柳家在朝中的勢力本就不低,若是再加上榮安王的扶持,怕是會在朝中一步登天。
這樣的好事柳老爺就算再怎麼疼愛自己的女兒,也拒絕不了,若是他柳家站穩了腳跟,那對於榮安王來說,更是多了一個有力的左膀右臂。
說白了,這門婚事就是榮安王用來拉攏柳府的工具,再說了自己的關係與他從孃胎裡就不對付,從東宮裡送去的禮品怕是他的這個皇弟都不會正眼瞧一眼,所以纔敢如此暗度陳倉。
一想到柳蘭瑛那張藏在團扇之下的小巧臉,和款款向他走來的模樣,心裡不知爲何愈發的煩躁,乾脆將筆放到硯臺上,站起身往外走去。
太監也不知到底是說錯了什麼話,趕緊追了上去,沒想到太子殿下什麼也不說,只是在院子裡轉了那麼幾圈就回了寢房,還吩咐不要過去打擾他。
長安也送了禮到榮安王府,雖然自己一直不喜歡自己這個二皇兄,但該有的禮還是得送到的。
而她自己還在真相的震驚之中久久回不過神來,雖然知道了當年的事,但是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如果故里真的是皇子,那媚妃娘娘現在又在何方,是否還活在世上,那安澤鎮爲何好好的被滅了整個鎮子……
她不敢告訴故里,但她不知的是,那天在杏花樓裡,長安與羅姨的對話全都被他聽了個全部。
故里這才知道,自己的孃親是柔然的公主,自己的爹爹不是親生的……
怪不得這麼些年,打探孃親的下落沒有一點消息,原來是孃親隱姓埋名,他所知的姓名不過是化名罷了。
這麼看來,孃親應該是恨那皇上的……
後來,他去找了那緲落閣的閣主,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鎮子裡的事的,但現在他也只能去找他問問。
賀汐邶對待送上門來的生意,自然是來者不拒。
他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你就是那個媚妃娘娘的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