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經濟命脈(六)

一臺出租車在廣場邊上停下,一個女人下了車,四處張望着。

雖然距離還遠,看不清楚,韓玉成仍然本能地感覺到,那就是王福梅。

果然,那個女人走了過來。走到近處,果然是王福梅。

王福梅聽到了韓玉成臨走時說的話,幾乎毫不猶豫地,她就決定要來。

來幹什麼,她不知道。來說些什麼,她也不知道。或許。只是爲了聽聽韓玉成說些什麼。

“你來了。”

韓玉成的聲音很平靜。

“嗯,來了。”

王福梅的聲音也很平靜。

沒有久別後的欣喜,也沒有久別後的傷感。就像20年前一對偶然相遇的人,如今又偶然相見。

“這些年過的還好吧?”

“我過的好嗎?我這20多年是怎麼過來的?無數的風言風語,象刀子一樣的眼光,人們盡情地嘲笑我這個不知天高地厚,想要攀附榮華富貴的女人。然後又被無情拋棄的女人。最後,不得不嫁給了這個不喜歡的丈夫。”

“每當我想起起你的時候,卻不知道你在哪裡。每當我需要幫助的時候,卻只能在電視上看見你。”

“不過,這只是我前幾年的想法。後來,我就想明白了。我們當初在一起,本來就是個錯誤。錯的不是你,是我自己。我們本來就不是一類人,根本就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當我這樣想的時候,我就輕鬆了。再有困難的時候,我就不再指望你會出現了。我學着自己解決問題,獨自面對生活的挑戰。也真是奇怪,一旦我這樣做了,竟然發現,沒有你,我一樣可以活下去。”

“所以,我就再也不恨你了。相反,我倒是覺得,你有些可憐了。”

“你看你,今年52了吧,看起來好像60多了。不用問,我就知道你過的不順心。當然,你們是大人物,我們是平民百姓。你們有你們的生活,我們有我們的活法,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你可放心,今天來,我不是來找你要什麼條件的,也不是來埋怨你的。”

“這麼多年,你就在這個城市裡,我就在青林、要是想找你,我早就去找了,不用等到今天。”

“韓楚衛到我那裡吃飯,今天是第一次。以前我們也沒見過。如果以後他還去吃飯,我也只是把他當普通顧客看待。我不會試圖跟他相認。我知道,他是我的兒子,這就夠了。相認不相認,他都是我兒子。血緣關係決定了,誰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福梅,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不是這個意思就好,這就讓我輕鬆多了。”

“是我對不起你。”

“沒有什麼對不起的。你沒錯,我也沒錯。只是年輕時候的荒唐。誰沒有年輕的時候呢?誰沒做過荒唐的事兒呢?所以,我不會怪你。”

“你看,我說不怪你,還是有些怪你。說的這些話,就是有些怨氣。不過,說完了,心裡就痛快了。”

兩人都陷入沉默。

韓玉成本來就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一上來,王福梅就說了這麼多,自己就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此時,他才意識到,自己最關心的,是王福梅是否已經跟韓楚衛相認了。如果相認了,又會怎麼樣呢?

自己20多年前的這件風流往事,又要被人們重新提起?官場上的對手們會不會拿此事做文章?韓楚衛會怎麼看?他會承認自己有這樣一個母親嗎?

現在,王福梅明確地表態了,這件事就簡單多了。一切都在原來的軌道上,而過去的,永遠都過去了。

王福梅走了,韓玉成想挽留,可又沒有什麼理由。王福梅想說的,都說了。自己想說的,他也都說了。還說些什麼呢?

本來是想說些懺悔的話的,可是,王福梅說了,根本就不怪他了。似乎自己在說那些話,已經是多餘的了。

她連個懺悔的機會都不給我啊。看來,在她那裡,我並沒有那麼重要。

一場原本以爲會產生許多激烈衝撞的相遇,竟然以這種簡單平淡的方式收場,讓韓玉成不禁感到有些失落。

趙玉棠和小王正在看監控資料。

這些資料,是他們從各處的街道監控視頻中,調出來的。

既然陳餘是被害人,檢索陳餘在被害前的行動軌跡,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了。

在律政司的指控中,關於聖林和陳餘敲詐勒索的犯罪行爲中,最大的,也是唯一成功的,就是安廈置業的那筆了。據安廈置業的老總張善水和金志柏的證詞,陳餘曾經到公司裡去過。第二天,陳餘就死了。

所以,陳餘這段時間的活動軌跡,就非常重要了。

說是兩人共同分析資料,但是,這實在是個枯燥無味的活兒,所以,趙玉棠就把他主要交給了小王。

小王也不願意幹,但是,架不住人家是領導,又時不時的給買點兒吃的喝的哄着,也就硬着頭皮幹了。

幹也得幹,不幹也得幹。還不如痛痛快快地幹了。現在趙處似乎運氣不錯,如果真的能夠象她說的那樣,把這個案子翻過來,那可就是大功一件啊。

那個時候,自己就可以在別人面前橫着走路了。教育處那個新來的小蘿莉,還不得主動地投懷送抱?破了大案,說不定能得到一筆獎金,運氣好還能升官。既升官有發財,官、財、色兼而得知,何樂不爲?

獎金嘛,自然沒有多少。關鍵不在數量上啊。那可是我自己憑本事掙來的,到時候,看誰還敢說我是隻會花家裡錢的富二代!

年輕人就是要奮鬥,況且,聖林還是我的偶像呢?指揮千軍萬馬,縱橫沙場,鐵血英雄,快意恩仇,那可是每個男兒的夢想啊!

小王終於發現了問題。

“趙處你看,陳餘剛剛從安廈置業那裡出來,張善水就出來了。他在跟蹤陳餘。”

“他跟蹤陳餘干什麼呢?如果是陳餘敲詐他們,或者報警,或者在家等候,或者籌錢。似乎用不着跟蹤啊?”

“陳餘一路沒停,到電視臺去了。到了收發室,過了一會兒,聖林就出來了。”

“還有,金志柏的行動軌跡,非常可疑。你看,這裡是葵花小區,是陳餘的家。金志柏的車到了這裡之後,就再也沒有離開,在這裡停了一晚。第二天早晨,陳餘的車一離開,他就離開了。確切地說,他就跟上去了。”

“陳餘到了物業公司,他就跟到了物業公司。陳餘離開了物業公司,他又跟了上去。陳餘的車進了禪覺寺的路口,他的車也進了禪覺寺的路口。你看時間,只差3分鐘。再看,在進入禪覺寺路口前,金志柏的車,還在新梅大藥房前面等了3分鐘。這3分鐘當中,他沒有下車,然後,就直奔禪覺寺路口去了。”

“這就說明,在陳餘被害的時候,金志柏有作案時間。禪覺寺那裡只有一條路,那麼,金志柏就完全可能到過案發現場。”

趙玉棠發現了其中的關竅。

“對,就是這個意思。你看,這是聖林的車,他進了禪覺寺道口,這是他那天第一次進了這個路口。按照他的說法,這次就應該是他到禪覺寺的那一次。後來他出來了,這個時候,陳餘和金志柏都沒來。”

“等到他第二次進來的時候,陳餘和金志柏都進去了。這一次,陳餘沒有出來,而金志柏卻出來了。金志柏出來之後,聖林纔出來,這次一出來,就直奔醫院去了,直到警察到來,把聖林帶走。”

“這就是說,從時間上看,金志柏有作案時間。從空間上看,金志柏很有可能到過案發現場。所以,金志柏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對,就是這樣。按照金志柏的證詞,敲詐的理由是因爲有一段視頻。可是,在案卷中,並沒有這段視頻出現。誰也不知道這段視頻是什麼?”

“陳餘到電視臺去找聖林,按照聖林的說法,是陳餘要給他提供新聞線索,線索是要有證據的,那麼,陳餘的線索,是不是就是這個視頻?”

“還有,這是那天拆遷工地上的資料。雖然距離比較遠,但是,還是可以看出來,旁邊有許多圍觀者在拍照。你看這個人,他也在拍照,他就是被壓死的死者的親屬。第二天,他曾經到過安廈置業,但是,不到5分鐘,就出來了。神情非常憤慨,情緒非常激動。”

“這是三天後的資料,這次去,呆了有2小時45分鐘。這回出來,神情很輕鬆。金志柏和張善水都出來送他,言談神情非常親熱。看,這個人在擺弄手機,金志柏和張善水都在抻着脖子觀看。然後又是一陣擁抱。”

“那個人從張善水手裡接過的大提包,很可能裝的就是錢。你看,那個人蹲在地上,打開皮包,可能就是數錢。”

“這個人是誰?”

“我查了一下,他就是二中的教師王坤。他的父親,就是在工地上被壓死的老王頭。還有一點很關鍵,按照聖林的說法,這個王坤也曾經找過他,說要給他提供視頻。但是,後來卻食言了。”

“我又查了一下這個王坤名下的財產,他在這次動遷中,多得了一套房子,在跟金志柏他們見面的當天,銀行裡就存進了一筆30萬的存款。”

“這就說明,王坤很可能跟金志柏達成了某種交易。”

小王說完,瞅着趙玉棠,等待她的肯定。

“小王真是個天才,你說的很有道理。所以,明天,你就去找這個王坤,跟他正面接觸。我相信,如果他手裡有視頻的話,是不會全都交出去的,一定會留個備份,防止金志柏的後手。”

“另外,從羅江寄到興陽電視臺收發室的那個裝錢的快遞,也是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明天我就去一趟羅江,把那個寄快遞的人找出來。這個人,可是關鍵線索。”

“現在,我們雖然確定了金志柏有重大嫌疑,但是,還缺乏證據。這兩天,注意跟蹤金志柏,看看他的活動範圍和軌跡,興許就會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

正說着,趙玉棠的電話響了。接了電話,趙玉棠穿上外套。

“我的另一條線索,有了消息。我要去核實一下。這點兒錢給你,一會兒自己出去吃個夜宵。這兩天辛苦點兒,姐姐不會忘了你的功勞的。”

“姐姐這就見外了,這是我的工作。再說,怎麼我也是個富二代,還差這幾個錢兒。我要的是別的。”

“別的,說說看?要是不過分,我都可以答應你。”

“兩個條件。第一,姐姐給我在教育處那個小蘿莉面前多說些好話,最好讓她對我產生一種崇拜感。姐姐是她的心中偶像,你說什麼她都會信的。第二,將來這個案子要是翻了過來,開新聞發佈會的時候,能不能讓我也參加?”

“就這兩個條件?好。第一,我可以在她面前給你說好話。但是,必須在你確實優秀的前提下。第二,你不僅可以參加發佈會,還要作爲主講人,來描述這個案件,回答記者們的提問。這雖然是個露臉兒的機會,但是,我要提醒你,這也是個很有挑戰性的差事。所以,你只有把基本功做紮實了,到時候,纔不至於出醜。”

“放心吧,姐姐,到時候,一定不會給你丟臉的。”

趙玉棠來到了城北的棚戶區。金志柏小時候,就生活在這裡。

棚戶區的改造已經開始了,在不遠處,就有挖掘機正在施工作業。

趙玉棠要見的人,是“老懶”。

“老懶”的特點,就是好吃懶做,十幾歲起,就開始偷偷摸摸了。前些年,因爲盜竊煤礦的****,被判刑進了一監獄。

還在一監獄時,“老懶”就是趙玉棠的耳目。出來後,又成了趙玉棠的線人。

趙玉棠要“老懶”做的事兒,是要他查明,金志柏到底是不是還有一個其他的姓。

在魯巴巴時,聖林曾經跟她說過,當初,他和特爺爺在起卦時,都曾經出現過一個卦象,是一個“程’姓男子在陷害他。

雖然卦象不能作爲破案的證據,但是,如果能夠證明金志柏也曾經姓程,那對於偵破方向,還是大有幫助的。

他沒有直接告訴“老懶”打聽“程”姓。這樣,可以避免“老懶”先入爲主,或者是糊弄她。

如果“老懶”的結論是程姓,聖林的卦象就是可信的,加上找到了金志柏的犯罪嫌疑,幾乎就可以鎖定金志柏了。

在一個嘈雜的燒烤攤兒上,趙玉棠坐在了一個40多歲的邋遢男人面前。

“這是2000金幣,算是我的一點兒意思。”

“趙處在裡面對我關照不少,這次就免了吧。”

“事先說好的,拿着吧。情況怎麼樣?”

“金忠是金志柏的繼父。跟金志柏的生父是工友。他的生父在一次瓦斯爆炸中死了。後來,金志柏的母親帶着他嫁給了金忠。”

“他的生父姓什麼?”

“程,禾呈程!”

第二百二十一章 碧血黃沙(十六)第二百一十六章 碧血黃沙(十一)第三十四章 萬家燈火(三)第二百二十九章 碧血黃沙(二十四)第九十五章 劫獄方略第二百九十九章 退而求其次(二)第二百六十六章 沉陷(二)第二十二章 沙漠往事第一百八十三章 無心插柳第五十章 禪諦居士第五十三章 反政府武裝第二百零七章 碧血黃沙(二)第六十六章 代父出征第六十二章 新收第九十三章 波卡谷地第二百二十三章 碧血黃沙(十八)第一百四十章 聖氏風格(二)第二百零七章 碧血黃沙(二)第六十六章 代父出征第一百六十八章 餘波未了(六)第二百二十章 碧血黃沙(十五)第三百二十七章 決戰(十三)第二百零九章 碧血黃沙(四)第四十七章 月亮之上第一百二十一章 越獄(五)第一百零六章 英雄陣線第一百二十三章 越獄(七)第二百八十七章 人質的價值第四十九章 韓氏父子第二百零八章 碧血黃沙(三)第七十八掌 大林遺址第三百零五章 女潑皮無賴(二)第一百六十四章 餘波未了(二)第七十章 絕不低頭第一百五十章 麥拉油田(四)第九十四章 駕駛世家第二百五十四章 經濟命脈(四)第一百五十三章 麥拉油田(七)第三百零七章 大戰前夕第三百二十三章 決戰(九)第一百七十章 造神行動(二)第二百六十章 經濟命脈(十)第三十三章 萬家燈火(二)第二百章 棘手第八章 逼供(一)第一百九十七章 整備第二百八十二章 與虎謀皮第一百五十三章 麥拉油田(七)第二百六十八章 沉陷(四)第一百五十九章 麥拉油田(十三)第一百四十八章 麥拉油田(二)第一百七十一章 造神行動(三)第二百九十二章 來了就別走(二)第二百零六章 碧血黃沙(一)第一百五十章 麥拉油田(四)第五十九章 訪問學者第二百七十七章 疏而不漏第一百零一章 攻擊地點第一百七十七章 人事全非第八十一章 防火牆(二)第一百五十二章 麥拉油田(六)第三百一十四章 驚心第二百八十九章 拯救人質第一百三十章 黑金(一)第二百七十七章 疏而不漏第二百五十七章 經濟命脈(七)第七十三章 生活軌跡第二百五十七章 經濟命脈(七)第四十章 選將第三百二十七章 決戰(十三)第一百一十七章 越獄(一)第一百五十九章 麥拉油田(十三)第三百二十章 決戰(六)第二百一十章 碧血黃沙(五)第二百二十六章 碧血黃沙(二十一)第一百九十七章 整備第二百六十四章 襲擊第二百二十七章 碧血黃沙(二十二)第一百三十七章 賞金獵人(六)第一百三十八章 各有使命第七十一章 又見湯文靜第三百零七章 大戰前夕第三百零二章 停火計劃第三章 嫁禍第二百六十八章 沉陷(四)第二百五十七章 經濟命脈(七)第七十六章 特工隨行第二十二章 沙漠往事第一百七十章 造神行動(二)第一百三十四章 賞金獵人(三)第二十九章 絕色雙姝第一百二十八章 女狠人兒(一)第二百三十三章 碧血黃沙(二十八)第一百九十九章 宿營第十六章 青寧之死(三)第二百八十一章 榮譽軍銜第十九章 獄友第五十章 禪諦居士第七十七章 不是穿越第一百六十二章 麥拉油田(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