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照臉色頓時難看了幾分,這也正是他如此暴躁的主要原因。
這次的盛會雖然定了在他這裡舉辦,但像他這樣在貴人手下的並不止他一人,幾個各自做這件大事的都暗中較着勁,若是被人趁機鑽了空子,那他可當真是哭都沒地方哭去。
延照咬牙切齒地道:“那你說能怎麼辦?我手下的許多好手都抵不住他一劍之威,不被他一鍋端了就算是好的了,怎麼可能擒的住他?”
書生自然是知道此間的情景的,這也正是他們這些時日一直按兵不動的原因。
他們這裡的人手不斷地損失,卻仍舊是沒有探得那黑衣人的底線在何處,貿然出手,實在是風險太大!
書生沉思片刻,沉聲道:“不若,我們便破釜沉舟,讓所有人都集中到這伏龍山上,集中保護起來。這各路綠林好漢結合起來,足足有近千號人馬。那黑衣劍客再怎麼厲害,始終是人不是神,就算是拖,也要生生拖死他!”
延照猶豫了片刻,此法雖然冒險了些,但除此之外,也別無他法。
與其等着被那黑衣劍客各個擊破,倒不如他們自己聯合以來,一同抗敵!
“好,明日我就吩咐下去,讓各路人馬儘快上山集合!”
延照這邊是一團混亂,第二天一早,趕路中的江永等人也接到了大內侍衛傳來的消息。
江永看着手中的消息,臉色凝沉了下來。
呂剛看江永這般臉色,不由擔心地問道:“大人,可是伏龍山那邊出了什麼紕漏?”
江永搖了搖頭,將手中的紙條遞給呂家兄弟,示意他們自己看。
呂剛接過來一看,也微微皺眉:“這……”他搖了搖頭,苦笑道,“看來,是有人要好心辦壞事了。”
江永聞言,也不由苦笑一聲。
可不是好心辦壞事嘛!
這信中所說的,正是這些日子將延照幾人愁得寢食難安的黑衣劍客。
從這人的行事來看,顯然是他們這一邊的,只是這位獨行俠客這般行事,雖是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對方的勢力,卻也打草驚蛇,無形間亂了他們打入敵人內部的計劃。
如今延照已經下令,所有人在三日內在伏龍山上集合,到時候,莫說是對這位黑衣劍客來說,行刺難度加大,對於他們來說,想要混入敵人內部也要困難上許多。
江永微微抿脣,下令道:“快!加快腳程,我們必須趕在延照他們擰成一股繩之前趕到,提前會會這位‘黑衣劍客’!”
江永一行緊趕慢趕,但當他們距離伏龍山百里一處據點的時候,客棧的大門已然被人踹飛在地,大門敞開着,空氣中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
江永忙下馬,疾步入得屋內,便見屋內死屍遍地,當即臉色又難看了幾分,一拳捶在牆上,低聲怒道:“又晚了一步!”
隨在他身後的呂剛呂勝見此,忙上前查探了一番屍體,臉色也都很是難看。
“大人,這些人都是一劍斃命!殺人的劍手不
但劍術精絕而且心狠手辣,下手極爲精準快速,應該是專門訓練過的殺手,而且和殺死前幾批匪徒的很可能是同一個人!”
此時江永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雖然明白此人是友非敵,但他這樣的殺法卻很可能打草驚蛇,讓自己的安排毀於一旦。
一定要找到這個神秘劍客,阻止他繼續這樣下去!
江永思慮片刻,沉聲道:“來人,給我細細地搜,不要放過任何一處,定要找到黑衣劍客的下一個目標!”
江永一聲令下,衆人當即四散開來,這客棧之中本就不大,全力搜索,不過片刻的功夫,呂剛便高呼一聲:“大人,有線索!”
江永神色一震,忙走上前去,只見屋內一處被踢翻的桌子的桌角上,隱秘之處刻着一個很小的“肆”字,字跡極爲潦草,還沾染着絲絲血跡,顯然是危急之中匆忙刻下的。
“肆,這是什麼意思?”
呂勝此時也湊上前來,看着那個模糊的字跡,不由疑惑地問出聲。
江永斂眉沉思片刻,這一個“肆”字,是酒肆,茶肆,還是什麼與四這個數字有關的地方?
“拿地圖來。”
呂剛聽令,忙從隨身的包袱中取出地圖奉上,江永對着伏龍山附近的地圖仔細研究,將他們事先探查過的據點一個個的排除,半晌,最終定格在一個山坳之中。
“這裡?”呂勝疑惑地皺眉,“大人,這裡好像沒什麼特殊的吧?也和這個‘肆’沒什麼關係,您怎麼確定就是這裡的?”
江永冷笑一聲:“這個地方雖然看似混亂,但顯然已經被那黑衣劍客處理得很是乾淨,除了這一處,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能夠做到這個地步,這黑衣劍客必定是極爲擅長此道之人。這樣的一個人,卻獨獨留下這一處印記,只有兩種可能,第一,就是她注意到了,卻認爲沒有絲毫的威脅,便沒有多費工夫;第二,就是她故意爲之!”
微作停頓,江永伸手拂過那個小字,語帶感嘆:“能夠做到這個地步,足以可見她的細心,我認爲,第二種可能性要大得多!”
呂勝心裡一驚,驚呼道:“這人也太張狂了吧?他這番作爲,難道不怕惹火自焚嗎?”
這分明是在以自身爲誘餌,想要引這背後的勢力前往絞殺她。
可她難道就這麼自信,就沒有想過自己殺了人家那麼多兄弟,一旦失手,會是何等悲慘的下場嗎?
江永微微一嘆:“我們想到的事情,她怎麼會沒有想到,這麼做,只怕是早就存了同歸於盡的心思!”
話落,屋內衆人皆靜默了下來。
一個劍術如此高超的劍客,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選擇瞭如此決絕的行事方法?
江永沉默片刻,接着道:“至於選擇這裡,很簡單,這人一番屠殺下來,如今剩下的據點本就不多,只有這四處。”江永在地圖上依次點過,“這四處中名字周遭皆沒有與‘肆’相關的,所以,我認爲這個‘肆’並非是地名,而是指這最後四個據點
!”
呂剛心中一緊,再從地圖上細細看來,恍然道:“原來如此,這四處之中,離此處最近的一處便是這裡,所以,大人認爲他下一處定會選擇這裡!”
“不錯,從此人的行事來看,該是沒有和我們玩捉迷藏的心情,既然已經孤注一擲,那麼自然是從最方便的下手!”
“言之有理!”呂勝思慮片刻,道,“大人,這裡的屍體鮮血尚且溫熱,我們應該只比那黑衣劍客慢了一步,從這裡到下一處,最少也要一日一夜的路程,我們現在追上去,星夜趕路,應該能夠追上!”
江永撫摸着那印記,不知爲何,一提起那黑衣劍客,他總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
這一次,他絕不會再讓這人從他手下溜走!
“走!”
星夜兼程,兩方人馬同時向着不遠處的一處密林撲了過去,夜色下,波瀾已起,命運的齒輪重新開始轉動……
直到看到還很是平靜的下一個據點的時候,江永狠狠地鬆了一口氣,就連呂家兄弟面上都不自覺地放鬆了幾分。
江永打了個手勢,衆人得令,並未入得屋內,反而是順勢折身,悄無聲息地撤出了客棧,分別潛入密林之中,按照路上江永交待過的陣勢各自隱藏了起來,藉着夜色的掩蓋,不靠到近前根本辨別不出那裡還有人影。
就在衆人剛潛伏下去的瞬間,紛亂而急促的馬蹄聲自遠處而來,頓時讓衆人才放鬆一些的一顆心再次緊繃了起來。
瞬息之間,一人一馬自夜色中衝出,勢如風雷,整個人帶着毫不掩飾的凜冽煞氣,衝入大內侍衛設定的包圍圈中。
馬蹄一步踏入,江永的心神便狠狠一震,這人,這陣仗……
縱然月色朦朧,那馬上之人更是周身都裹在黑色的斗篷之中,只露出一雙銳利如箭的眸子,但就是這眼神,這身段,足以讓江永身心爲之戰慄。
阻止的話還來不及說出口,潛伏的大內侍衛已經長劍出手,猛地從草叢中彈跳而出,攔在那黑衣劍客的馬前。
見有埋伏,那黑衣劍客也不見絲毫的猶豫,身子伏低,一手極快抽出藏在長靴中的匕首,手腕翻轉之間,不給對手絲毫準備的時間,便悍然地對上了大內侍衛的長劍。
以一敵十,氣震山河。
那般一往無前的氣勢,那般悍然無畏的霸道,即便是身經百戰的大內侍衛也不由地一陣膽寒,手下的動作不自覺地便慢了一分。
相比於大內侍衛的退縮,長劍與匕首對上的第一瞬間,那黑衣刺客的動作便止不住地一頓,隨即手腕狠狠向下一壓,原本要將長劍挑落的動作變成只將那人順勢甩到身後,便高喝一聲“駕”,馬蹄高揚,瞬間又是踢開兩名大內侍衛。
看這架勢,竟然是不欲與之纏鬥,要硬衝出去。
黑衣劍客的劍術本就精妙無比,兔起鶻落之間,任憑大內高手再如何厲害,卻也比不得這人不要命的架勢,一招破開包圍,黑衣劍客的馬直衝而出,眼看着便要衝出包圍圈。
(本章完)